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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笑九泉
“难道是因为我说墓碑给他用巴西进口的?” 陈语安很是纠结,他呼了口气,弯腰推棺材的盖子。阿下急忙来帮他推,问他要做啥。 “我看看他究竟在高兴什么……” 岳下咽了下口水:“哥,墓碑的钱咱还是不要省了,你都答应人家了。” 两个人吭哧将盖子轻手轻脚斜着搭在一旁,陈语安伸手去摸陈茂国,尸体冰冰凉的,笑容没了亚克力的阻挡,更是诡异的鲜活。 “要不说叔是好人呢,”岳下挠了挠头发,露出个苦笑,“谁能有他这样标准的含笑九泉。” 陈语安还是觉得古怪,岳下没看到,可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嘴角翘起来的,总不能他爸是刚刚才决定要含笑九泉吧……不能够,再怎么样得讲科学。 “有没有可能是化妆师给我爸做了微笑唇?”陈语安道。 “啥是微笑唇?” “就是……算了。”再怎么化妆也不能做出动态的效果才是。 岳下帮他把盖子挪了回去,陈语安怕吓到郝丽娟,在透明的亚克力上盖了块布。 “就当他是真的走得没有烦心事吧。” 一通忙活下来,陈语安的瞌睡彻底醒了,干脆就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直到昨天的民警又上门,外面已有天光。 “肇事司机到案了。”民警进来招呼,“顺便把你爸的车拖走吧。” 陈语安带着岳下到的时候,肇事司机就在派出所里面的小房间里,岳下又先他一步走在了前面,没承想一进去岳下的脚步就停了,陈语安险些撞到他的后背。 “哥,含,含笑九泉……” “什么就……”陈语安绕过来,一看见对方的脸,当即愣在原地。 肇事司机坐在小桌边,抬头看到他们,脸上是一个同陈茂国如出一辙的微笑。 陈语安后背的汗毛不自觉立了起来。 人的笑容有很多种,开心的笑,腼腆的笑,大笑或是狞笑,都是不一样的表情带动不一样的面部肌肉。可眼前的人也好,陈茂国也好,他们脸上的笑容很机械很标准,连嘴角弯起来的弧度都一样。陈茂国因为已经去世,无法再带动颧骨上的肌肉或是眼睛来传达自己的笑意,只有嘴部是一个微笑的形状,而眼前这个人明明活着,却同样只有嘴部有动作,眼神空洞又无光。…
“难道是因为我说墓碑给他用巴西进口的?”
陈语安很是纠结,他呼了口气,弯腰推棺材的盖子。阿下急忙来帮他推,问他要做啥。
“我看看他究竟在高兴什么……”
岳下咽了下口水:“哥,墓碑的钱咱还是不要省了,你都答应人家了。”
两个人吭哧将盖子轻手轻脚斜着搭在一旁,陈语安伸手去摸陈茂国,尸体冰冰凉的,笑容没了亚克力的阻挡,更是诡异的鲜活。
“要不说叔是好人呢,”岳下挠了挠头发,露出个苦笑,“谁能有他这样标准的含笑九泉。”
陈语安还是觉得古怪,岳下没看到,可他是眼睁睁看着那个嘴角翘起来的,总不能他爸是刚刚才决定要含笑九泉吧……不能够,再怎么样得讲科学。
“有没有可能是化妆师给我爸做了微笑唇?”陈语安道。
“啥是微笑唇?”
“就是……算了。”再怎么化妆也不能做出动态的效果才是。
岳下帮他把盖子挪了回去,陈语安怕吓到郝丽娟,在透明的亚克力上盖了块布。
“就当他是真的走得没有烦心事吧。”
一通忙活下来,陈语安的瞌睡彻底醒了,干脆就坐在旁边闭目养神,直到昨天的民警又上门,外面已有天光。
“肇事司机到案了。”民警进来招呼,“顺便把你爸的车拖走吧。”
陈语安带着岳下到的时候,肇事司机就在派出所里面的小房间里,岳下又先他一步走在了前面,没承想一进去岳下的脚步就停了,陈语安险些撞到他的后背。
“哥,含,含笑九泉……”
“什么就……”陈语安绕过来,一看见对方的脸,当即愣在原地。
肇事司机坐在小桌边,抬头看到他们,脸上是一个同陈茂国如出一辙的微笑。
陈语安后背的汗毛不自觉立了起来。
人的笑容有很多种,开心的笑,腼腆的笑,大笑或是狞笑,都是不一样的表情带动不一样的面部肌肉。可眼前的人也好,陈茂国也好,他们脸上的笑容很机械很标准,连嘴角弯起来的弧度都一样。陈茂国因为已经去世,无法再带动颧骨上的肌肉或是眼睛来传达自己的笑意,只有嘴部是一个微笑的形状,而眼前这个人明明活着,却同样只有嘴部有动作,眼神空洞又无光。这人闭着眼的时候或许还能觉得他当下正感到幸福,可睁开眼,怎么看都有些古怪。
民警狐疑地问:“王明强,40 岁,怎么,认识?”
陈语安回过神,摇摇头,却还盯着王明强:“他能判多久?”
“三到七年吧。”民警道,“法医说你父亲当场死亡。”
“就这么几年……”
民警点点头,拉开椅子让他们都坐下:“你们有和解的意愿的话,待会儿就可以提,之后会开始走法律程序,当然之后还会有司法人员来找你们协商和解。”
“你认识我爸?”
王明强全然没有即将入狱的恐慌,他还是微笑,开口:“不认识。”
“那你为什么要跑?”
“我跑了?”王明强脸上竟然出现了疑惑,“哦我跑了,为什么跑,我不知道。”
陈语安皱紧了眉头问民警:“他是有精神疾病?”
“没有。”民警道,“初步调查这人一切正常,没有喝酒没有吸毒。”
“对不起啊,撞了你爸爸。”对方忽然道,表情却没有多少愧疚,仿佛他谈及的是一件无足轻重的小事,整个人非常的平静轻松。这种轻松陈语安根本无法理解,他尝试从里面听出一些恩怨,但没有。这个王明强并没有觉得开心,但也没有对此有任何一点惋惜。对方看起来既不在乎他父亲的命,也不在乎跟自己有关的刑期和赔偿。
世上还有这种人吗?
“你什么态度!”岳下蹭地站起来,他的眼睛熬得通红,里面满是怒意。
陈语安拉住他,另一只手也捏紧了拳头。他觉得此人有些诡异,决定回避同他的继续接触:“我不和解。阿下,走吧。”
陈茂国的车被拖回来,停在派出所前面的空地上,整个车头已经完全变形,驾驶座被撞得凹了回去,车上原本码放得整齐的木箱现在歪七倒八,缺少固定,应该是事后被清理现场的人员从大马路上收拾一下搬运回来的。岳下去到路口等着联系的拖车,陈语安则自己查看起这辆车来。这辆解放的大车头是他爸当年花了十八万贷款买下来的,去年才还完全款,就这样报废了,别说陈茂国,陈语安都心痛。
他爬上爬下,看这车还有没有救,绕到后车厢边上才想起来陈茂国当时是去送货,货现在还支离破碎地留在车上,看起来又是一笔损失……
他叹了口气,准备看看这次送的是哪样的石材,也好对价格有个估计。
手刚挨着那木头框子,陈语安一顿。
“阿下!展厅有接到电话吗?问出货的?”他转头朝空地边上喊。
“出货啊?没有啊圆哥!”
奇怪……面前用来装石头的木头箱子一共有六筐每一箱都或多或少有些散架的状态。这种量大约是运到工地,建公园建小区的,工地工期一般排得都紧张,客户应该等着石材进场才对?为什么这次过了一天多,还没有任何人来问这石材的动静?难道是因为距离很远,算上时间就算陈茂国没有出事,石材现在应该也仍在路上?
陈语安凑近了些,发现木条之间透出了里面一整块包着泡沫纸的石材,石材紧紧贴着木条。他侧头看了看相邻的面,同样也是一片不到两厘米的石材贴着木条,看起来是大理石。陈语安皱起了眉毛,翻身上了车厢。
石材如果按片切开了,一定是一片片摞着排,不可能像眼前这样如同给木箱子做了个里衬似的,那只能说明这个石头不是运送的主角了。
陈语安想着,将木箱上面盖着的泡沫纸往外拿开,里面果然不是普通的大理石。木箱子里密密麻麻重叠堆砌着一个个不规整圆球状的东西,表面灰扑扑的像是普通的灰色花岗岩。陈语安拿起一个来,重量似乎比自己想象的要轻一点,一个足有自己手那么大。他举起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发现石头中间的部分隐约透着一点橙黄色,呈同心圆向外扩散直到变成灰色。既然可以透光,那它的价格应该就会贵,可为什么是圆的呢?陈语安又在手里掂了掂,这种石头摸起来毛毛躁躁,不似一般石材断面那么平整,他印象中最近的工厂里没有任何加工球型的订单,那只能是自然生成的了。也就是说这种石头开采出来就是球型。虽然听起来天方夜谭,但是越稀奇越珍贵。或许也是这个原因才让陈茂国天不亮就出发,还要用普通的大理石围一圈做遮挡。
陈语安叹了口气,有点可惜这挣钱的单子陈茂国最终是没有赚到手。不过陈茂国也是,从工厂到展厅他竟然都瞒着,看样子像是要挣自己的私房钱?
拖车在这时到了,岳下指挥着车上的师傅倒车。陈语安招呼他到后边来。
“你帮我也想想,我们家展厅里是不是没有这个东西?”
岳下把石头拿到手里倒来倒去地看:“没啊哥,这个怎么展示,这不好看啊。”
确实,没有阳光的情况下,这就是一坨平平无奇的花岗岩。
陈语安将石头丢回去,又给岳下指了指车上的东西:“这不好看的东西有那么多,你陈叔还好好地藏起来了。”
岳下闻言窜上去看了看,在每个木箱里都簌簌翻了一阵:“哥,陈叔要把这么些保龄球送哪儿去啊,这都不抛个光?”
“对啊!”陈语安似乎想起了什么,“有问题。”
“什么?”
“这么多……嗯保龄球,”陈语安迅速接受了这个指代方式,“这么多坑坑洼洼的保龄球,现场抛光不是很麻烦么?处理了还能当装饰,但如果不处理它拿来做什么用?而且展厅都不展示,别人怎么知道我们家卖这个石头?”
陈语安越想越觉得奇怪,思绪一跳转,脑海里竟然又浮现了陈茂国最后的笑容。
他打了一个寒颤。
“师傅,不去定损了,拖回我家吧。”
岳下不明所以地跟着挤上拖车师傅的车,又不安地看了一眼后面大车的车厢,陈语安点出蹊跷,他也觉得这些石头来得有些诡异:“哥,干什么去?”
陈语安正想开口,又拖车师傅外人在场,话到嘴边就转了个弯:“打保龄球。”
拖车师傅瞥了一眼,水城地方不大,出个什么事总是一下就人尽皆知。
“喜丧哈?也对,时代不一样了……”
陈语安欲言又止,最后只好嗯嗯两声。
作者的话
半斤柿子
作者
04-17
语yu安an哥=园yuan哥 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