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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 古木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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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向我叹,“只是一觉梦醒,为何再不开花?孩子啊,你不知道,这罗花,开花有多美,那一片白色的花海能让最阴暗的灵魂感动忏悔,那轻风吹佛时的话语,是这天底下,最美妙的声音。”

老者叹息,望着白色花蕊的眼神哀伤无比,也许心中实在郁结太久,竟然问我这个刚来不久的小妖,“孩子,你可知道,我的花,为何不开了?”

我摇头失笑道,我怎会知道。

我亦想要这花开,如若花开,父亲和母亲便会回来,洛,一定也会回来。

老者抬眉,眼神中满是探究,“你父母是谁?那洛?又是谁?”然后仿佛突然猛醒一般,诧异的问我,“你又是谁,怎会在这儿?”

“。。。。。。”

我半响无言。我还以为他是某位仙神,法力无边知古通今,现下看来,也许只是个活了太久,已记不得年岁,不知世事的土地公吧。

于是,然而看着他一脸的沧桑沟壑,和那一双似乎不达目的便不罢休的双眼,我叹了口气,与他一般席地而坐。将心剑放下时蓝光隐灭,让眼前的老者眼中趣味更浓。

我说我叫凰。是个天怒人怨,天煞孤星,命刻五届的一代妖孽。我是魔神于花妖的孽种,妄想着自己同父异母尊贵的天神哥哥,让他爱上了自己,又眼睁睁的看着他为自己死去。我本还想继续炫耀着自己如何祸害了五界,然而对面的老头,却突然一脑瓜子拍来,让我如实交代。

哎,好吧,谁让我本是贪生怕死之徒。胁迫之下,我终是收敛了戏谑的神色,低垂了眼睑,开始讲述,一个句句如刀剜心般的故事。

一个属于我的故事。

也许,我孤单了太久了吧,漫长的旅途上,我几乎忘记了自己还能言语,我坐在这株耸立苍穹的古树之下,在这故事开始的最初。我将此生回忆道出。

在这世上,有那么一朵花,爱上了一只鸟,有那么一名绝美的女子,为了另一个世界的天神,活了,爱了,又死去。只留下了一遗憾,便无声无息的消弭天地之间,任她所爱的人如何寻觅,却终究不再出现。

在这个世上,还有那么一个笨蛋,为了一个没有期限的许诺,便可以放下一切,放弃一切。

还有一个傻瓜,一直一直的等待,死了,便化成冤魂继续的等着,甚至陨灭,也不能让他离开,他始终会在那棵紫秋树下,直到她来。

还有你啊,心。一把能劈开山石的神剑,怎可以有那么温柔的灵魂,你能读懂世人,神妖们的心念,却唯一不懂自己的心。我知道你从不想伤害谁,你只是想守护,你只是想陪伴。

还有,还有那个不肯轻易说爱的天神,竟要我相信,他温柔的笑容是欺骗,那冷漠的躯壳和冰冷的面具才是他的心。

我怎会相信。

那么害怕黑暗的男子,却选择了在最阴暗的角落,守护自己的爱人,哪怕堕落成魔,哪怕结局是支离破碎,他骄傲的眸子从不曾有一丝动摇,如在遥远的黑夜守护的星光般,替代我的命运,为我陨落,心甘情愿。尝尽苦难,孤独,只为他所承受的痛苦,我不必再重复。

……

这些故事,我怎能忘却,哪怕我用永恒的时光来遗忘,到了时光的尽头,也依然刻骨铭心。

我在这世外决景中久久的叙说,青鸟在我头上盘旋不去,呜咽不止。风止树静,那满山遍野白色的花朵,悄悄的低垂了花萼。

……

其实,我明白,这些故事,我并不是只为满足眼前老者的好奇,我是说给自己听,说给在这片天地间的那一双故事中的灵魂听,说给这天地万物之中,地底之下,虚无之中,那个残破的灵魂听。

许久许久之后,我抬起头,心中,是狂风暴雨之后的宁静。我的故事说完了,然而除了鸟鸣之声,这世间依旧美丽平静。

花海只上,巨树之下,只有我和那老头二人。

我抬起一直低垂的眼睑望向面前的老头,我笑的绝望而淡然,却发现那老头倒是一改先前的愁郁,眸子晶亮闪烁,嘴角忍不住的上扬,满面激动幸喜。

我怒,人老,糊涂也该有个限度,如此悲惨的故事,他怎能当成个笑话来听。我气愤的抓起心剑,起身便要走。

然而刚欲离去,忽然便觉眼前一片晕眩,耳边只闻老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孩子,谢谢你的故事,我终于知道,我的罗花为何不开了。你远道而来,不如先睡一会,一觉醒来,看那花开。”

然后,声音渐远,朦胧中,只见树影依稀。

脑中昏沉,困倦无比,然而我却挣扎着不想睡去,我的梦总是越来越长,一梦便是千年,而千年的梦境里,总会反复的梦见,那些惨痛的光影。灵魂便在梦中煎熬,醒来后,总是比不睡还累。

然而奇怪的是,这次的梦境,却异常的平静。

我看见自己,躺在碧绿柔软的草地之上,温暖的阳光照耀着我,温暖舒适,我想爬起身来,却发现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孩子,我的面上,全是欢笑,清亮的笑声飞上云霄,心中是满满的快乐愉悦,我光着脚,在草地上奔跑,草地嫩绿的汁液染了我满脚。

我不明白,我为何如此快乐?我不知道我此刻张开双臂奔向何处。。。。。。。直到,有那么一双洁白美丽的手,将我抱起。直到我看见,花海之中,站着一名绝美的女子,那是我从未见过的美丽,女子眼神如水,深深的望着我,温柔慈爱的对着我笑,我快乐的揉紧了她的脖子,高声欢呼着,“娘,凰儿终于找到你了。我找到你了,娘!”

美丽的女子,没有说话,只是面上的笑容,又温柔了几分。纤长的手指拭去女孩脸上快乐的泪水,然后,又遥遥的指着远方,那儿,黑衣红发的男子,收起火红的羽翼,自远处走来。

我望着欢笑着的女孩,在梦里潸然泪下。第一次希望,梦,不要醒来。然而心中,却隐隐觉得缺少了什么,在心的最深处,痛苦翻腾,我再不看那欢笑着的三人,在梦中泪流满面的寻找,奔跑,声嘶力竭的哭喊:

洛!洛!你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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