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百圣弟子

空旷开阔的大殿里，四周皆是空荡荡的，唯有正前方的高台上，摆着两张宽阔舒适的紫檀木椅，估计是给清灵子前辈和师傅坐的，但是此时还空着。

自打刚才我们穿过了人山人海的广丑，师傅就不见了踪影儿，是一个眉清目秀、道童打扮的小弟子将我们领到了这里。

坐在靠近高台下方的一个蒲团上，我一脸新奇地四处张望打量着。

高大的大殿墙壁上镶着巨大的雕花木窗，都贴着透光性极强的窗纸。而窗与窗之间的空壁上，还有彩绘精美的穹顶上，都装满了巨大的烛架，婴儿胳膊粗细的红烛插满了烛架，显得十分壮观。不过此时，这些蜡烛却没有被点燃。

灿烂的夏日光线正透过巨大的窗户射了进来，把大殿里的每一个角落都照得亮堂堂的。光可鉴人的木质地板上，整整齐齐地摆放着上百个蒲团，而蒲团上此时也坐满了人，正交头接耳、热火朝天的相互打着招呼，聊着天。

如果不是这些人个个都是宽袍大袖的古装打扮，腰间还佩着长剑，乍一进到这个大殿的时候，我还以为是到了某大学的圣诞舞会的现场呢！尽管舞会还没有开始，但迫不及待的人们却早早地就已涌入了会场。

左前方有位某男，发饰精美，衣着鲜亮，正一边同身旁的同伴们嬉笑打屁着，一边瞪大了俩眼，像雷达似的呈三百六十度四处搜索扫描着。待看到端坐在高台前方的三师姐时，立马眼睛一亮，急忙正了正身子，理了理衣袍，言谈立马优雅了起来，只待等下佳人若一不小心看向自己时，能留下一个深刻而良好的印象。

再看某女，发黑如墨，皮肤白净，姿态优雅，神情矜持。看似对众男向自己投来的欣赏眼神皆不屑一顾，却不时悄悄地拿眼角瞟着白衣胜雪、悠然自若的大师兄，但在和四师兄邪肆而热烈的眼神相遇时，立刻又露出了一丝隐隐得意的娇羞笑意。

“呵呵！”坐在大殿最靠近“主席台”的“贵宾蒲团”上，望着大殿众人这精彩纷呈的“眉来眼去”，我不由大感有趣地轻笑出声。原来缩在一旁偷窥别人是这么有趣的事情啊，怪不得千年后的现世出现了那么多的“望远镜”爱好者呢！

“你一个人傻乐什么呢？”懒洋洋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我一转头，四师兄正促狭地笑着，双目晶亮晶亮的，闪着好奇的光芒。

“嘻嘻，没什么，就是想趁此机会好好学习一下，看别人是如何暗送秋波、眉目传情的！”我嘻嘻笑着，一脸有趣的表情道：“不过我发现，这次凌霄玉阁的弟子们可真是碰上强劲的对手了！你看看——”

我一指最右边的蒲团上，白衣濯濯，笑意温文的大师兄道：“据我观察，自从我们进殿坐下来以后，在场所有的女弟子中，至少有四成的人，眼睛是一直没有离开过大师兄的。而二师兄呢！”

再探头看看端坐如钟，面容冷漠肃然的二师兄，我抿着嘴偷偷乐道：“有至少五成的美少女们，在看到了大师兄以后，只是一副如痴如醉的样子。但是再一看到二师兄，就立马眼睛一亮，满脸令人胆寒的征服欲望。嗯，看来在凌霄玉阁的这段时间里，二师兄是不会寂寞啦，哈哈！至于你——”

我转而一脸不满地望着身边的四师兄，道：“拢香公子，你也别太过分了啊！把脸上那对酒窝收着点，别见了美女就阳光灿烂的笑！你没看到，现在看你的女人是越来越多，眼神也越来越娇媚了么？只怕等你下山的时候，又要欠下满屁股的相思债了，你不怕造孽啊？！”

“嗤——”雪峰闻言顿时咧着嘴满不在乎的一笑，先是一记凌厉无比的眼刀逼退了一个“蛤蟆男”在小师妹身上滴溜溜打转的可恶目光，然后才一脸邪肆地凑到了小家伙的跟前，嗅着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淡淡幽香，低沉而有磁性的嗓音缓缓响起：“灵儿~~~，你吃醋了？”

“额~~~~！”一个剧烈的寒战，我登时觉得浑身的汗毛都被吓得长长了三寸。没好气地剐了一眼那个正得意坏笑着的家伙，我恨恨地道：“哼哼，说你胖你倒就真的喘上了？我可告诉你，女人是最喜欢记仇的！到时候就算你想放弃这弱水三千，只怕这些‘弱水’还会立马汇成一股铺天盖地的洪水，淹死你这个喜欢欠债的风流小王爷呢！”

“哈哈！多谢小师妹关心！”在蒲团上微微侧了侧身，又挡去了一个“恐龙男”射向小师妹的爱慕眼神，这些凌霄玉阁的男弟子们真是有够惹人讨厌的，看来在未来的“交流”中，自己还真的是很难做到手下留情了！

淡淡的一笑，懒洋洋地将手肘顶在了膝头，用手撑着头歪在了蒲团上，灼热的目光静静地凝视着那张眉目如画的小脸，悠悠懒懒地说了句：“我还是那句话，你放心——！”

闻言，我顿时有些微微错愕。说实话，自从忠勇王爷跟我说过四师兄的心意之后，我还真不能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看四师兄又说出了如此敏感的话语，我干脆直接将自己的智商下降到了“轻度弱智”的水平，一脸不屑地笑道：“不是跟你说了嘛！这些话你还是留着给你那些爱听的红颜知己说去吧，跟我说是没用的！”

说完便直接转换话题，一脸疑惑地向四师兄问道：“对了，咱们来得时候，站在广场上的弟子们海了去了，怎么进入这大殿里的，却只有这么几个人啊？”

雪峰目光灼灼地盯视着眼前这个明显是在回避着自己的小人儿，无奈的一笑，转而放柔了眼神，懒懒地望着前方环坐在大殿四周的众人道：“凌霄玉阁有成千上万的弟子，清灵子前辈一个人哪里教得过来。所以，他一般都只是招了那些符合他基本要求的新近弟子来，然后由门下年纪较长、辈分较高的弟子们对这些人进行指导，作最基础的入门修行。只有那些表现不俗，而资质又较高的弟子才能进入这座大殿，由他来亲自教导，被称为是凌霄玉阁的百圣弟子。而这些人也不见得就永远能坐稳这百圣弟子的宝座！因为凌霄玉阁每年都会举行一次年终会武，对所有弟子进行一次考核，用来重新划定这前一百五十名弟子的名额。”

“哦，原来如此啊！”不由惊讶地环顾了一下四周，怪不得这一百来号人当中，有的都已经年近不惑了，而有的还正值青春少艾呢！原来清灵子前辈和师傅一样，都是古代教育体制改革的先驱者啊！

正感叹间，忽听大殿门一响，两位须发皆白的老者缓缓地走了进来，霎时间，整个大殿像是被按了消音键的电视机，顿时陷入了一片肃然的寂静。

一个头戴紫金冠，身穿紫色长袍的白发老头，正昂昂然地在前面走着。瘦长清肃的脸上，一双锐利而深邃的眼，就像一只栖息在山崖上的老鹰，正威严而傲然地睥睨着四方。

在他身后的是一袭青灰色长袍，清瘦矍铄、慈眉善目的师傅，看上去一副仙风道骨、德高望重的模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生敬爱。

片刻，二人在高台上的紫檀木椅上坐好，就听清灵子前辈用威严低沉的声音缓缓地道：“众弟子见过龙吟山种菊山庄的问菊先生~~~~！”

话音落，就见大殿中的上百人齐齐躬身道：“弟子见过先生！”洪亮齐整的百人和声，直震得大殿里的巨大烛架都在簌簌发抖。

“好、好！”坐在高台上的师傅面露慈祥笑容，拈着胡须笑吟吟地应道。转而又望望高台右下方并排而坐的我们，清朗宏亮的声音悠然响起：“呵呵，徒儿们，你们也来见过清灵子前辈与众位师兄弟吧！”

“是——！”跟在师兄们的屁股后头，我正儿八经地向台上的那个威严老者抱拳行了个礼。

“好啊~~~！”威严的声音再次响起，清灵子前辈的袍袖一抖，脸上露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几乎是和蔼可亲地对大师兄说道：“枫雾啊，这次你也来啦~~！”

清灵子的话音刚刚一落，原本寂静的大殿里顿时就像飞过了一群气势恢宏的马蜂群，抽气声、惊呼声、赞叹声，汇成了一阵嗡嗡作响的声浪，简直就像春日田野上滚过的闷雷，轰隆隆的，却又震人心扉。

随即，如三月清风般温和的声音缓缓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盖过了这令人有些心浮气躁的嗡嗡声，顿时又让大殿恢复了刚才的沉寂：“是，弟子枫雾见过清灵子前辈！”

“唔，好啊！”老头威严的目光微微一转，在我们的脸上依次扫过，微微颔首道：“冰云、初雨和雪峰都来了啊Ｇ呵，这两年，你们的名字可是都传遍整个离界啦！我说问菊哪~~~，你还真挺会调教徒弟的啊~~~！”

转而又将目光定在了我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脸诧异莫名的表情，半晌才缓缓地开口道：“你是问菊的小徒弟落灵？”

“是，弟子落灵见过清灵子前辈！”我连忙端出了一脸斯文有礼的笑容，像模像样地向老头再次行了个礼，俗话说的好：“礼多人不怪嘛！”

“唔~~~！”老头继续一脸惊疑地望着我，却没在说任何话，反而是扭过头去看了看师傅，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这下不止我，连三师姐和师兄们都觉得不对劲了，转头一脸怪异地看着我，看我是不是突然变异形了，不然怎么闹得这老人家盯着我就是不撒眼！

“咳~~~！”半晌，清灵子前辈总算是从短暂的“秀逗”中恢复过来了，假作若无其事地又转头看向了旁边傻乐着的杨光道：“这位少年是~~~”

蓦地，老头儿的话音猛地一顿，双目中顿时精光四射，紧紧地盯着杨光腰间的佩剑，再开口时连声音都陡地扬高了八度：“你是青鸳剑的后人？！”

“哈哈，是！弟子杨光见过清灵子前辈！”杨光还是那副喜笑颜开的模样，不慌不忙地行了个礼，目光清亮地迎视着清灵子前辈那双锐利威严的老眼。

半晌，清灵子前辈居然发出了一声出人意料的大笑，若有所思地望了望身旁神色平静的师傅，低沉的声音缓缓地说道：“问菊老儿啊~~~，自古英雄出年少啊~~~！哈哈，看来，这次请你们到凌霄玉阁来，还真是请对啦~~~！”

说完，蓦地站起了身，高声道：“众弟子听令！今有龙吟山种菊山庄的问菊先生携众弟子前来本阁访友会道，众弟子谨当以礼相待，虚心求教！自明日起，众位龙吟山弟子将与大家一起参加各项课业的修习。三日后，在本殿举行第一次剑术会道集会！来人哪——”

话音落，两个年纪尚幼的小道童连忙奔到了高台前，垂手而立。

“带龙吟山众位弟子去后苑休息！本阁弟子们也都退下吧！”

“是——！”众人齐齐躬身应道，缓缓地站立了起来，有条不紊地从大殿正门退了出去。

“众位师兄、师姐请跟我来！”小道童微微躬身，毕恭毕敬地领着我们从大殿右方的侧门退了出去。

忍不住，满心狐疑地望了望一脸威严的清灵子前辈，他刚才的欲言又止、满面惊奇到底是为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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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无一人的大殿里，清灵子低沉的声音有些迟疑地缓缓响起：“问菊老儿，你那个小徒弟——是不是有些古怪啊~~~？”

“呵呵，我就知道瞒不过你这只古怪刁钻的老狐狸！”问菊先生望着满地的蒲团，漫不经心地笑着道：“是啊！我封住了她的大部分灵力！”

“这却是为何？”清灵子如棉絮般白密的眉毛蓦地一扬，眼中满是疑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