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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高挑眼眸,将眼中泪意收敛殆尽:“如果是因为这个,便不必了,你爱的人是芊雪不是我,我是一厢情愿而已,你从没有……爱过我!”
纤指紧握笔杆,墨迹晕开一点污痕。
欧阳夙怔忪,纤纭趁机垂下眼眸,墨发遮住眸色:“所以……所以你大可以不必内疚,我这样做,只是要你永远记住我!芊雪那个女人,也休想……得到完完整整的你!”
说着,不禁有略微哽咽,却强自忍住:“欧阳夙,从前你被我迷惑,现在仍然是,我用《毒谱》做交换,让南荣景须放了你,不过缓兵之计而已,你亦不必感动在心!当你恢复记忆的时候,定会恼恨昨天与我的一夜缠绵!”
欧阳夙怔在当地,看她纤指撩动,行书在素白的纸上,石室内的火光照不见她的眼睛,可是为什么……她说的每一个字,都似是诀别一般,恸人心肠?
谁是谁非,他无从分辨,可是她纤瘦的侧影,却在火光摇映下,凄美而决然。
他默然叹息,缓缓转过身去,纤纭停笔,望着他背影的眼,乱红如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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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肠断月明红豆蔻,月似当时,人似当时否?)
隽秀的行云小楷,写了数页,两日的时光犹若几年,过得无比漫长。
南荣景须来时,纤纭泪已流尽了,只剩双眼空洞的冰芒。
他拿着纤纭书下的《毒谱》,凝眉思索,于这些个毒药毒草,他一无所知,并无从辨析纤纭所书真假,他看着纤纭,目光犹疑不定:“你所书真假我不得而知,需要与人辨析,所以……”
“所以你不准备履行诺言,放了欧阳夙?”纤纭挑眉看他,南荣景须脸上荡起轻笑:“顶多是再关个两天。”
纤纭似早有预料,自怀中拿出两张薄纸,笑若寒霜:“南荣景须,早料到你不守信用,朝令夕改,欧阳夙毕生最得意的四种毒药,都在这两张上。”
说着,将纸张向侧伸出,直向墙壁边火把之上,火光寸寸,与薄纸相距不过一些,烛火摇曳,似风一拂,便会将女子手中薄纸燃成灰烬。
南荣景须浓眉倏然紧蹙,攥紧手中纸笺:“好,沐纤纭,欧阳夙踏出石室,你便将手中剩下的毒方掷过来!”
“呵,南荣景须,你当我还会再上一次当吗?你的承诺与保证已经一文不值!”纤纭目光掩映在火色的幽红中,明灭不定。
“你要怎样?”南荣景须怒道。
纤纭冷笑:“我要见南荣子修,你们姓南荣的,我只信任他!要南荣子修将欧阳夙送回宫中凌华殿,再来告诉我,我才会将这剩下的毒方给你!”
“沐纤纭!”
“南荣景须!”纤纭不容他言,只将手向火把前伸去,南荣景须忙阻拦道:“好!我答应!”
说着,怒声向身后吩咐:“去,将大公子叫到密室来!”
纤纭手上一松,容颜带笑:“南荣景须,还好我对你留着心眼,不然岂不被你笑话?不过,我倒是稀奇了,你一不要毒霸天下,二不是江湖中人,却为何对欧阳夙的用毒这般感兴趣?”
南荣景须将纤纭所书《毒谱》递给身边之人,挑眉笑道:“你想我会告诉你吗?”
纤纭容色平静:“自是不会,我不过好奇罢了。”
欧阳夙从旁看着二人,他二人一问一答,明明他才是问题的中心焦点,却似全然与他无关!
纤纭自那夜后,再不曾与自己说话,除了书写下自己的所谓《毒谱》,便是望着火光发呆,绝美目光里再不曾有泪,有的只是静默决然的追忆。
正欲言语,却见石室门外翩然走进一名公子,青蓝长衣,眉目俊朗,却似有淡淡忧伤,他在南荣景须面前一低身:“父亲。”
转而望向纤纭,目光里便有深情流露,他们相对无语,良久,只是静静对望。
“我可以信任你,是不是?”许久的沉默后,纤纭轻轻一声,焰火如芒,飘忽在南荣子修眼中,子修苦笑:“我不知,你找我来,我是不是该感到荣幸?”
纤纭抬着的手臂酸涩,眼眶亦再度润湿,南荣子修,经了这许许多多后,他的眼光里再没有了清朗舒意的光辉,有的,只是渺然惆怅,深埋在眸心深处。
“请你帮我送欧阳夙回凌华殿,芊雪的身边!”一句自柔唇中艰难溢出,南荣子修却骇然,竟自望向欧阳夙,欧阳夙与那惊讶万分的目光相触,心内不期颤动。
“纤纭,你……”
“不要问我为什么,子修,在这样生死攸关的时候,我只能信任你!”纤纭打断南荣子修的欲言又止,却止不住子修目光里浓郁的疑惑。
“你不后悔吗?”子修沉下口气,适才来时,他询问了侍人,方知父亲将欧阳夙与纤纭关在了石室中,他与纤纭的过节,子修本已为自己不必再插手,却不想,此时此刻,纤纭竟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纤纭淡笑,缓缓看在欧阳夙脸上,他眼中的迷茫,令她下定决心:“无怨无悔!况且,这本便该是我的报应!”
报应?!
子修凝眉,纤纭深切的望着他:“拜托你,将他送回凌华殿,然后亲口告诉我,也许……是我最后一次求你!”
子修心里震动,纤纭幽凉的目光,似有漂泊疲累的倦色,她悲伤的眉宇,将整个密室的灰暗凝聚,纵是这耀亮光火,亦不可照亮她曾明澈如水的眼眸!
他在她的眼里,看到了诀别!
“好!我会的!”子修应下她,看向一边紧蹙凝眉的欧阳夙,他的眼里只有迷惑!
“欧阳先生,请吧。”子修走近两步,欧阳夙却站着不动,看着纤纭纤瘦的身子,在目光里椅,她的眼神凝望在另一边,并不看他,可是怎么……却有晶莹泪珠一颗颗落下!
她,究竟是怎样的人?!
为什么,她一言一句的无情,都好似凝结了万般情意!
她一分一分的决然,都好似是万不得已!
“欧阳夙,你不走,可休怪我要反悔!”南荣景须见欧阳夙不动,冷声道。
纤纭更将手递近火光一些:“你敢!”
转而望向欧阳夙,他的犹疑竟令她冷寂许久的心倏然有一分热度,她涩然一笑:“欧阳夙,快走,你实在没必要再为了一个害你不浅的女人,流连于此,否则……后悔的……是你!”
欧阳夙震动,子修亦拍了他的肩,眼神似有用意:“走吧。”
欧阳夙随即挪开步子,纤纭松下口气,回望之间,只见纤纭高举在火光边的手,颤抖如剧,清泪两行,滴在雪白裙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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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出石室,原来便是南荣府后花园,林荫茂密,葱郁如云,清香扶风直上,沁人心脾,欧阳夙却眉似绳结,每踏出一步,皆似踏在自己心上,眼底心里反复萦绕那个夜晚,火光里纤纭的柔媚娇羞,凄美绝尘!
突地,停住脚步:“南荣公子!”
他叫住前面走着的南荣子修,子修回身,只见欧阳夙眉目纠结,殷切看着他,他不说,他亦知道他的疑问,子修叹息一声,风过耳际,缭绕清冷:“欧阳夙,你与纤纭的是非,我亦不甚清楚,我只能告诉你,这个世上,没有任何人比纤纭更爱你!”
欧阳夙身心巨颤,不知为何,这个陌生男子的话,竟听来如此真切,落在心底,莫名的说服力,令他思绪纷乱。
骤然回身,欲向回而去!
却被南荣子修扣住肩膀:“做什么?”
欧阳夙低声道:“无论如何,我都不该把她一个人留在那种危险的地方!”
“你若真想救她,就该回宫去!”子修放下手,缓步走到他身前,欧阳夙望着他,子修沉吟道:“欧阳夙,我们南荣府虽说如今已无兵权在手,可终究家丁府院皆非泛泛之辈,若是凭你一己之力,又岂可救下纤纭来?纤纭的苦心,只望你平平安安,她宁愿你去另一个女人的身边,若你真真不愿辜负,便该回宫去!”
欧阳夙低眉一思,似有了然,子修更道:“如今,能从南荣府带走一个人,怕只有一个人!”
“皇上!”欧阳夙突道,子修点头:“我乃待罪之身,又被皇上怀疑与淑妃有染,不便前去,而如今你去,怕再合适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