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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刚落,就有一支箭破开轿帘,直袭我面门而来。
我一边徒手接下那箭,一边委屈巴巴地小声哭泣:
「这也太可怕了!怪不得爹让我学武啊!
「裴府是什么龙潭虎穴,还未进门就要杀了我?」
丫鬟鸢儿隔着帘幕安抚了我几句。
我还在抽泣,却又听到一道浮夸又轻佻的少年音:
「唷霍!不好意思啊,手滑了。」
不消说,这便是我那纨绔夫君了。
此话一听便是敷衍,他定是故意的!
我委屈间又多了几分怒气,反手就将手中箭如投壶般掷了出去。
花轿外传来一阵惊呼。
鸢儿惊慌地告诉我:「小姐啊糟了,你的箭把姑爷的脸划破了!」
这下我也慌了。
我并不是故意的,学坏一年了,这却是我第一次伤人。
我正纠结是否要道歉。
可花轿外却又传来嘈杂声。
原来是来了不少我爹的同袍,对我方才的「壮举」连连夸赞:
「虎父无犬女啊,谢家小姐好臂力!」
「裴家小子不会射箭是吧,呐,这下看明白了吧?」
裴琢真是个不知羞的。
他也不恼,而是笑嘻嘻地应下了:
「是啊,我君子六艺都学不明白的,哪里懂什么射箭。
「多谢娘子赐箭」
或许是人多了他不敢造次,后面两箭都稳稳当当地落在了轿门上。
喜婆又喊:「请新郎官背新妇下轿!」
话音落,我面前的轿帘被挑起。
日光如碎金般洒入了轿撵,偏生还有一双笑眼——
正好奇地瞧着我。
他身披喜服,头戴鎏冠,清俊灵动的脸上有一道淡淡血痕。
我看到那血痕,一下子就涨红了脸:「对对对、对不起!」
裴琢笑得眼角弯弯,背对我蹲下身来:「娘子无妨,快出来吧。」
我傻愣愣地伸手去攀他的肩,却未曾留意他笑里憋着的坏劲儿。
裴琢哎哟一声背着我摔倒在地。
他嬉皮笑脸地坐在地上。
而我被甩出去半丈远,手里遮面的扇子也掉了,被围观众人看了个正着。
有玩闹的孩童大喊:「新娘子摔了个屁股墩,哈哈哈哈哈!」
我何曾受过这般屈辱,羞得是满面通红。
偏生还有人在旁说些下作话:
「裴琢,你真大方啊,自家娘子的脸都舍得让大家先瞧!
「那洞房花烛要不要让大家也瞧瞧啊!」
裴琢脸皮奇厚,竟还笑嘻嘻地回:
「好说好说,都是兄弟!」
我又羞又怒,这裴琢果真什么混账话都说得出口!
我抓起腰间的长鞭,扬手就抽了他一鞭子,鼻子发酸地怒骂:
「让你这小泼皮欺负我,我打死你啊」
我爹说了,到裴家如果受了委屈,千万不能憋着。
尤其是这裴家小子要狠狠教训。
他说做人就跟打仗一样,这次你要是服软了,下次人家就要骑在你头上了。
裴琢毫无羞耻地扯着嗓子大喊:「谋杀亲夫啦——」
他叫得越响亮,我便越是恼怒。
我越恼怒,便抽得越狠。
裴琢见势不妙,朝人群里一钻,我的鞭子也旋即赶到:
「小泼皮哪里跑!」
可不知怎么地撞过来一人。
那人身穿粗布麻衣,满脸惊恐地受了这一鞭,哀号一声后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裴琢走近一瞧,手往人鼻子底下一伸。
他倏然神色一紧,语气凝重地抬起头来:「娘子,你打死人了。」
周围人哗地一下散开。
以裴琢和躺倒那人为圆心,空出了一大片地。
我吓得脸色煞白:「怎、怎么可能?!」
我才练了一年鞭子啊。
练得自己满身鞭痕不说,力气也不如别人大,也就架势足唬唬人。
怎么就能打死人了呢?
裴琢神色严肃:「没了呼吸,也摸不到脉,瞳色发散这不是死了是什么!不如娘子你亲自来看看?」
我惊恐地退了半步。
有看热闹的骂我:「嚣张跋扈,应该送到官府惩治!」
也有人阴谋论道:
「一鞭子就抽死了,这也死得太轻易了。莫不是有人要阻止裴谢两家成婚?」
「可这是陛下赐的婚啊!究竟是谁要坏了这门亲事?」
我脑子嗡地一下呆住了。
我怎么就害了人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