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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翠?”黎总管那一只独眼抬起来,意味深长的扫了瑟缩在薛婆婆身后的她,笑了一声。那笑声里满含着讽刺和嘲弄,上上下下扫她一圈,似乎看出了什么。他那样的眼神让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的她如坐针毡,那声笑更是直接让她心沉了下去,如坠冰窟。
他认出自己是假冒了?不知为什么,她有这样一种强烈的感觉。
然而黎总管却并没有多说什么,锐利如刀的视线意味深长的久久盯在她身上,懒洋洋抬起了一只手示意他们退下:“算了,回了就回了吧,去做事吧。”
薛婆婆连忙领命退下,她连忙小心跟上。走出房间时,她小心回头看了一眼,却正对上了他冰冷而意味深长的眼神,仿佛什么都明白。让她一个激灵,连忙快步跟上薛婆婆的脚步逃一般走了出去。
即便是回到住处,坐在那张简陋的稻草棉被铺就的小床上时,她还犹自惊魂未定。
即便是面对血雨楼心怀不轨杀人如麻的杀手时,她也不一定会害怕。因为那些人还能摸得到行动规律和处事习惯。若是寻找破绽见招拆招,她未必找不到办法对付。
可这人不一样,这个人和三爷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这两个人都是那种不按常理出牌的类型,他们都跟疯子一样,她根本看不出他们在想,又会在什么时候会做出些什么事情,如同一头喜怒无常的危险野兽一般让人畏惧。
这几日她老老实实待在厨房每日帮厨打杂,假装一个哑巴,把大致的环境也摸了个清楚,周围人也并没有发现不对。和连城堡和连城家其它地方一样,这个庄子也是极为戒备森严的,而更重要的是,她至今未能见到这个庄子一向深居简出的主人连城瑄。
深居简出是在做什么?练功么?她有些怀疑。
来了这么久了,她紧张的心情也微微放松了些,却唯独对那日那黎总管的眼神耿耿于怀,不过这段时间里黎总管倒并没有要来找她的麻烦的样子。
然而事实却证明,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这一日,她去某个院子里送一碗汤时,却在走廊时迎面撞上了一个人。那人负手站在路中央,表情阴沉眼罩遮住一只眼,正是黎总管。他淡淡瞥她一眼,她吓得立低下了头专心走路,却冷不防走过黎总管身边时,一句话压得极低的话传来:“你究竟是什么人?”
她心一沉:周围并没有其它人离这里更近了,这句话不可能是跟别人讲的。
——这时若是真正的小翠会如何反应?
她竭力装出一副胆怯困惑却又茫然的神情,往四处看了看,又茫然的看了一眼黎总管。他并没有用那日那种渗人的目光盯着她看,只是漫步经心的负手看着檐外花枝,可她却记得,他发现那个潜入的小偷的所在之时,也只是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黎总管看她这反应,冷笑了一声:“还装?你糊弄的了别人可糊弄不了我,我知道你不是哑巴。”
那语气中的笃定让她的心彻底沉了下去,却只能低着头瑟瑟发抖着,努力装作不明白的样子,却像一种徒劳的垂死挣扎。
正不知该如何反应,却冷不防他居然伸手抬起了她下巴强迫她抬起脸,露出而来一个邪笑。
“还不说话么?我知道你不是小翠。”
她大惊失色,又手中还护着那碗汤不敢挣扎,大睁着眼看着黎总管近在咫尺的独眼。周围的守卫和行人全都目不斜视,俨然是,他一边捏着她下巴审视着她,一边以一种不会被第三个人听到的声音在她耳边意味深长笑道,“不过,我不在乎你到底是谁,只要……你好好陪我。”
好好陪?
她哪里不会明白这个“好好陪”的意思?
她眼神微沉,刚想挣扎,却被他牢牢按住,眼底厉色一闪而过,视线威胁性的扫了一眼一旁经过的人,慢慢道:“连城家可容不得任何沙子,说我说出去,你这个冒充者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呢?”
她立刻不敢再动。
就这样潜进来果然还是太冒险了么?他究竟是如何发现她的不对的?如今又该怎么办?难道真的要被这人威胁?
仿佛看出她的想法,他笑了一声,意味深长继续耳语道:“……这庄里,哪个丫头不是我的人?哪一处不是被我看得一清二楚?你既然大胆到想要潜进来,总就该承担这等后果……”
她僵立在原地,分毫不敢反抗,只有心不住的往下沉——原来黎总管已经荼毒过这个庄子里所有的丫头了么?难怪能轻易识破她。
她一时竟不知那冲上脑中的是恐惧还是替那些姑娘感到愤怒。
孤注一掷潜入这里,又怎么能这就前功尽弃?被他知道自己的秘密,会有怎样严重的后果她哪里不知道?
说是“好好陪他”就没事,可实际上自己只有死路一条吧?
怎么办?
怎么办!
正慌得六神无主之时,却有异变抖生!
一道闪着寒光的飞刀猝然飞来,速度快如闪电直刺黎总管眉心,只发出了“噗”的一声轻响!
她的眼睛骤然睁大,眼睁睁看着黎总管连就这么倒了下去。手中的托盘和碗都因为过于震惊而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她蓦地转头看向另一个方向,花园中有个灰色的人影蓦地窜上墙头消失在视野里。
——影?
太及时,多谢了。她只能在心头默念一句。
回过神来的守卫们立刻警戒起来,有些人连忙追上去,另一些则冲过来查看黎总管的情况,这提醒了她。她仿佛是这才回过神一般,发出了一声古怪叫声后慌不择路连退了好几步,直到靠上墙角柱子停下来,脸上是一副惊惧交加的表情,大张着嘴却说不出话。
倒没有什么人注意她。
地上的黎总管独眼尚大睁着,一把锋利的飞刀直接自眉心刺入,鲜血横流狰狞可怖,已然气绝。
庄里出了这么大事,自然有人会通报主人。很快,就有一个约摸四五十余岁的壮年男人快步赶了过来,这也是她第一次得以见到这个庄子深居简出——被她怀疑是在潜心练功,身份不为人知、实际上却是连城堡堡主胞兄的连城瑄。
那人匆匆从院内走过来,只低头看一眼黎总管的尸体,表情沉了沉,眼中杀气一闪而过。跟他老谋深算演技出众的弟弟相比,这个身份隐秘的私生子性格似乎暴躁许多,他看看摔在一边的汤碗和托盘,很自然的将视线转向了那个缩在墙角的绿衣丫头,表情阴沉,厉声喝问:“怎么回事?”
然而那个丫头却只是缩在墙角,大睁着眼睛直愣愣看他,眼中的惊恐和畏惧十分明显,已然说不出话。见他视线转向自己,她更是受了很大惊吓一般猛地往后缩,浑身都开始发抖,目光躲闪着他,却还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迟迟不答话,这让连城瑄有些不悦,皱眉走过去——这表现太可疑,必须深究。声音也变得分外严厉。
“问你话呢!哑巴了么?”
然而这时,却有一个婆子排开围观人群赶了过来,哭天抢地:“我的小翠啊!没事吧——”
“吵什么吵!”连城瑄心情本就不好,立刻调转矛头厉喝道。
喊叫声戛然而止,薛婆婆这才看见正要走向小翠的连城瑄,表情变得有些悻悻:“啊……是、是庄主啊……”
她看了一眼连城瑄,又看见缩在柱子边吓得低着头发抖的小翠。见连城瑄明显一副要找她麻烦的样子,薛婆婆连忙有意无意的拦在了他们之间,开口解释:“瑄少爷,这是我孙女小翠啊!在厨房都干了三年了。她天生是个哑巴,又胆子小,绝不可能去害黎总管啊!她一定只是吓坏了。”
仿佛印证她的话一般,小翠又发出了一声古怪的尖叫,腿一软摔倒在了地上。低着头,眼睛依旧躲闪着连城瑄的视线,眼中已经有了泪光拼命摇头,确实是一副胆怯懦弱吓得魂不附体的样子。
——竟然还真是个哑巴?
连城瑄上上下下打量她许久,心里依旧有些怀疑,又实在是找不到什么不对的地方。
他会怀疑这丫头,无非是因为黎总管遇害时她是离得最近的人,而她这表现又实在是差强人意。可薛婆子有个在厨房干活的哑巴内向孙女的事他也是知道的,兴许胆子小的真的会被吓成这样?
这时刚好那群追凶手的人手也回来了,单膝跪着向他低声报告说那人身手极快,已经跟丢了。
“一群废物!”连城瑄重重踢了领头人一脚,注意力被转移,大骂道,“就这么让人潜入庄子里随便杀人,你们这些守卫都是死人么?”
被踢了的守卫噤若寒蝉,一句声也不敢出,只能默默忍痛维持着动作。
幸好连城瑄很快就发泄完了,转身又要离开的样子,薛婆婆连忙问:“瑄少爷……那我家小翠……”
连城瑄心情不好,语气也极为不耐,甩手:“你把她带回去吧!”
薛婆婆连忙应了一声,这才敢去扶起吓得都跪在了地上,完全失魂落魄般了的小翠,送她回屋。小翠整个人都受惊不小,仿佛完全虚脱了的样子,靠着奶奶扶着才能勉强站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