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近两日，临渝市西城区公安分局刑警大队长秦亦虎陷于苦苦思索之中，他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广德花园小区59号郑家别墅11月29号凌晨发生的盗窃未遂案的有关案情。

围绕着该案进行了一系列的相关调查之后，秦亦虎的直觉告诉自己，这件事情或许还远远没有结束，那不知名的窃贼可能尚未死心，他或许就在附近的某处悄悄地窥伺着，他正在等待着再一次动手行窃的最佳时机。

根据对广德花园小区59号别墅现场的勘察结果，可以得出以下几点初步结论：其一，该窃贼在行动前已经掌握了准确的情报，他知道11月28号晚上薛老板已经将那宣德青花大碗送往郑易平的家里。其二，该窃贼对广德花园小区59号别墅的房屋布局有所了解，他估计那青花大碗可能被临时收藏在二楼的书房里，而且很可能就被锁在那铁皮文件柜里。其三，据郑易平介绍，那窃贼当晚的行动异常凶狠而且果决，刀刀直指心脏，几欲置他于死地。若非郑易平体格强壮、反应灵活，可能早已经命丧黄泉。由此似可得出推论，那窃贼对于那青花大碗是志在必得。

可是，那窃贼究竟是什么人呢？为什么那青花大碗对他有如此强烈的吸引力呢？秦亦虎在进行了反复思考后认为，那窃贼对于该青花大碗应该非常熟悉，并且很可能已经垂涎已久。秦亦虎继而思忖道，倘若能够了解到那青花大碗的传承经历，或许可以从中发现某些有价值的蛛丝马迹。

秦亦虎沿着这个思路进行了初步的调查，结果他惊讶地发现，12年前发生在新菏市的柳思能命案居然与该宣德青花大碗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他立即从新菏市警方调取了当年的所有有关案卷。

在详细了解了该碗的传承经历之后，新菏市柳家两兄弟引起了秦亦虎的特别注意。12年前，在法院对柳家遗产纠纷案进行宣判后的当晚，该宣德青花大碗的合法继承人柳思能死于非命，而根据当地警方的初步分析，凶手的杀人动机很可能就是为了夺取那青花大碗！

根据新菏市警方当年对柳思能命案现场的勘查，死者的死因是心脏被利刃刺穿，而那凶器则是一把长长的蒙古刀。秦亦虎在阅读该案案卷时惊讶地注意到，作为当年命案凶器的蒙古刀全长32厘米，其中刀柄长13厘米，刀刃长19厘米，无论是其样式、长短、尺寸、以及把手上的花纹全都与这次广德花园小区59号别墅盗窃未遂案中发现的那把蒙古刀别无二致！

鉴于柳思能命案发生的特殊时机，新菏市警方自然而然地曾将该命案与柳家遗产纠纷官司联系了起来。按照这个思路，新菏市警方曾经一度认为，杀人凶犯的作案动机应该是夺取柳家遗产纠纷案中那件令人瞩目的宣德青花大碗！因此，死者的两个哥哥就成为了该凶杀案的首要犯罪嫌疑人。

由于致命凶器是一把蒙古刀，而死者的大哥柳思修又曾在北方中俄边境地区居住多年，在中俄边境附近的集贸市场上，诸如此类的刀具很容易买到，因而警方首先对柳思修产生了怀疑。可是在经过一系列的调查之后，警方始终无法找到任何直接证据来证明柳思修就是凶手。那凶器的把手上并没有任何指纹，柳思修又根本没有作案时间。当然，虽然未能证实他就是凶手，但至今仍未能轻易排除他作为凶杀案主谋的嫌疑。柳思修曾在江湖上游历十余年，社会关系极其复杂，因而他完全有可能雇凶杀人。但在成功将真正的杀手抓获之前，根本无法给柳思修定罪。

当年，新菏市警方也曾考虑过另一个问题：虽然那凶器是一把蒙古刀，而柳思修又曾在中俄边境呆过较长时间，他的特殊经历自然而然地使警方首先怀疑到他作案的可能性。但是，倘若真的是柳思修作案，他为什么要用一把蒙古刀呢？那样岂不是将警方的注意力直接引向他自己吗？他会那样愚蠢吗？或许，凶手可能另有其人，而那凶手之所以使用该蒙古刀作案，其目的正是引导警方将注意力集中于柳思修！

因此，对于柳家的老二柳思信，新菏市警方也曾进行过相关调查。可是调查结果表明，命案发生的那天夜里，柳思信在自己的夜总会里与几个朋友闹腾了一整夜，他根本就不存在作案时间。

然而，柳思信作为一家夜总会的老板，交游极其广泛，谁知道他会不会雇凶杀人呢？警方虽然对此进行了周密调查，但是一无所获。

因此，12年前柳思能命案的秘密至今仍然未能破解。

秦亦虎继而思索道，新菏市《宝玩斋》的老板王富来之死和上个礼拜薛老板一儿一女之死或许可以归结为意外，但这次的广德花园小区59号别墅盗窃未遂案却很可能与柳家两兄弟有关。首先，柳家两兄弟当年对柳家遗产纠纷案的判决曾耿耿于怀，这已经是众所周知的事实。虽然新菏市警方当年未能找出确切证据来证明他们曾经手刃其弟，但仍不能排除他们当年雇凶作案的可能性。尽管至今已经过去了12年，但谁知道他们会不会对那家传之宝仍然念念于怀呢？虽然那兄弟二人远在新菏市，但他二人交游甚广，他们很可能在临渝市安排有眼线，从而掌握着该青花大碗的具体动向。而最最有力的证据便是，窃贼在广德花园小区59号别墅二楼走廊的地板上遗留的凶器也是一把长长的蒙古刀，与12年前柳思能胸前插着的那把蒙古刀几乎一模一样！

秦亦虎已经初步认定，11月29日凌晨郑易平家的盗窃案与12年前新菏市柳思能命案之间很可能具有密切的联系，很可能这两起案件都是出自于同一个罪犯之手。但是，秦亦虎的脑际几乎是立即又产生了另一个疑点：倘若这两起案件真的是同一人所为，那就说明了，他对于那宣德青花大碗早已垂涎已久，而且是志在必得！既然如此，他又为什么能够按捺得住他那强烈的欲望、蛰伏了整整12年而毫无动作呢？又为什么在现在这个时刻再度现身？

左思右想，秦亦虎这样解释道：或许是因为那薛老板的地下金库异常牢固、致使那窃贼无法下手的缘故吧？

不过，倘若这个观点成立，那么就自然而然地产生了另一个相关问题：薛老板儿女的意外死亡是不是也是那窃贼的行动计划之一环呢？从客观结果而言，薛老板儿女的过早夭亡至少已经使得薛老板对‘凶碗’的传言将信将疑，从而产生心理恐惧。为了避免发生更为巨大的不幸，他终于忍痛割爱而将那宣德大碗卖出。而在那宝物转手之际，自然就出现了偷盗的机会！

秦亦虎决定，必须对柳思修、柳思信两兄弟进行进一步的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