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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确是有些发霉了。
原本打算和流歌一道,洗洗身上的晦气,但发现事实有些行不通。
现下是一男一女,又不是一男一男,戏也听了,我穿成这样,总归不能和他一起去逛窑子或者直接去赌场掷色子,只好正正规规出门——逛街。
两个人出来,站在戏庄门口,顿时有些感慨。
是该说狐朋狗友有不如没有么?
要说半年不见,一朝再见,依旧还是没有任何距离感的,恐怕也只有狐朋狗友吧?
我点点头,“我都清心寡欲快半年了,开荤还是不开,真是个问题呢!”
要知道,男人和女人,我是说,正常的男人和女人,而不是之于‘一起讨论云雨究竟是先云后雨还是先雨后云的’非男非女,其实根本没有什么可寻找的乐趣。因为这已经完全演变成了‘一个男人陪一个女人逛街’这样的模式。限于我之前与流歌的沟通领域只在于各种不正常的范畴,反倒有些别扭。
两个人漫无目的在街上瞎逛了几圈,又没有找到什么乐子,顿时感觉无聊之极,流歌……大概也和我一样,有些疲乏。
狐朋狗友能做什么呢?狐朋狗友就应该一起花天酒地不做好事的,哪里像现在?
王麻子的冰糖葫芦不如万家胡同的正宗,黄梅斋的桂花糕反而不如街边十文钱三个的麻糖好吃,以及蹲在地摊上看一明明串铜钱可以抱走一大堆偏偏硬称是玉石的镯子,的确是没聊。
“流歌,跟我一起,很没意思吧?”
他此时正在地摊上盯着一枚还算是仿得有些真的扳指看得出神,套在手上试,似乎并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自己讨了个没趣,也随手挑了三四个镯子一齐套在手上,扬起一只挂满的胳膊伸向老板,“诺,一起多少钱?”
老板是个老头子,布衣白须,很有精神,见我伸手,努努嘴,只是笑了笑,却并没有答话。
倒是流歌这会儿抬起了头来,扳指套在手上,来了兴致“这个扳指呢?”
老头子笑眯眯伸出了一只手,示意一个五。
我摸了摸口袋,以为是五文,想着刚才买炸麻团似乎还剩下五文,便递给他。他摇摇头,并不伸手来接。
流歌又盯着那扳指看了一会儿,似乎顿然醒悟,脸色立刻由随意转为为恭敬,连忙起身向那老头作了个揖,道,“小生出来得匆忙,恐怕身上银钱不够,前辈可否稍等,容小生回去一趟,取钱来赎?”
他弯了弯拇指,见扳指已套牢,突然拍了拍我的肩膀,同老板做了抵押,“这个姑娘就押在您这儿,权当凭证。”
一转眼就不见了身影。
老头子坐在地摊前,点点头,冲我呵呵一笑,显然很是赞。
我顿时感觉有些脱离状况,莫名其妙。
“他刚刚是说,把我押在这儿,做……凭证?”
老头点点头。
“我没有听错?”
依旧还是点点头。
“凭什么呀!凭什么把我押在这儿?他我谁呀?”
老板耸耸肩,“这个老朽就不知了,姑娘和那位公子一起来,那位公子是您的谁,您自己不知道么?”
我斜眼瞄了瞄那老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想来也是个爱装的人。
“您别说,我还真不知道他是我谁,咱也甭管他是我谁了,总而言之,本小姐现在要走了,您呢,要是要钱就到三台戏庄去要去,找那最红火的流歌公子,跟我可没半点干系。”
我站起身来,手上五个镯子叮叮当当一块儿响,听着提醒我没付钱,便不禁又有些来气,“镯子钱,都算他账上。”
老头睁了睁眼,似乎也怕找不到人,没有拦我,只是小声嘀咕一句,“这请得可真够大的。”却抬起头来,一副‘没事,我就在这儿等着他拿钱来的表情’,示意我完全不必管他,可以放心离开。
虽然事情从头到尾都有些奇怪,但想一想,好像也算正常,所以我就这么走了————这只是插曲的开始。
原本可以不用说出来,但没办法,真正霉运的第一战,我必须提一提。现在都还在后悔。
当时要是知道,放心会惹来这么大的麻烦,打死也不会让流歌请客——哪怕是事到如今,再回头来说这些烂事,也不得不感慨,麻烦真是个无穷无尽的东西,尤其是那些当下看来完全没有,而事后却又没完没了的麻烦。
太多事情都是这样——不该贪这点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