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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来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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梨儿从来没见过花颜有这个样子的气势,噎了嘴不敢再说话。花颜心里头难受,越想忘掉什么,梨儿越提什么。不管梨儿是谁引来的,总之她成功了,成功的把花颜惹难过了。

梨儿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动作,都是在告诉她,过去回不去了,那些在洛府里头的快乐日子回不去了。

难道她的一生就这样了么?她不想。她想要自由,她贪心的想要拥有有怀亦的自由。花颜又忆起那个梦来,孽债太多,这权势像条毒蛇,紧紧的将所有人扼杀在其中,逃不掉也跑不掉,才做梦,梨儿就来了,梦是梦,现实也是梦。

花颜突然觉得这日子没法过了。

花颜埋头吃着早饭,也不下逐客令,就任由梨儿坐在旁边。

梨儿却是像害怕花颜不够伤心似的,一个劲的讲她在外头的幸福生活:“我每天都能看就裔寒哥哥呢,夫君也待我极好,不知道皇上待姐姐好不好?我想应该是不好的吧?要不然看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呢?”梨儿指了指花颜碗里头的白粥,满是嫌弃的眼神。

花颜忍无可忍的搁下了筷子,“梨儿,你不是还要去参加内宴么?”花颜抬起头,那双明亮的眸子盯着她。

梨儿被花颜看得有些心虚,低下头拍了拍衣服上头的尘土,仍是嘴硬道:“哎呀,是还要参加内宴的,姐姐这儿太脏了,把衣服弄花了,可怎么办……既然这样,那梨儿就先走了,夫君在殿试,这会儿估计完事了,还在等着我呢。”

梨儿装作非常焦急的样子,神情和方才挖苦花颜时的悠闲散漫相差了很多。花颜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还可以变脸得这么快的,梨儿倒是让她见识了。

碧落看着梨儿像是看着鬼怪一样,无事登三宝殿,必有奸情。

花颜摆了摆手,整个人的语气都是淡淡的:“走吧走吧,免得他等得焦急了”脑子里头出现了那个人的声音,立刻又幻化为了虚无。

记起了梦里头的兵荒马乱,杀戮,嘶声,血红的一片,那些场景与梨儿漾水般大红色裙摆相差无几。

梨儿看情况不对,昔日与自己置气的姐姐如今连骂都不会骂她一句,害她整个人像耍猴一般。梨儿不信如今的花颜那么的沉稳,她唇边露出了一抹笑,她站起身,不动声色之间掏出了袖子中的一条丝绢,然后将丝绢丢到了桌子下。她眯着眼睛笑,“姐姐,梨儿就不打扰了呢,梨儿走了,姐姐你继续吃,莫要送”

花颜没有察觉到什么不对,点了点头。却又在梨儿提步要走的时候说了一句:“照顾好自己……”也算是姐姐对妹妹的一份惦记的心。

梨儿依旧笑嘻嘻道:“会的会的,姐姐也要‘照顾’好自己呀”

梨儿说完,都不需要人送,早就提步跑了。

外头是替她带路的嬷嬷,还有专门送她过来的轿子,梨儿坐了上去,然后朝嬷嬷说道:“咱们直接去御花园”

梨儿走了后,花颜又用了几口饭,碧落撤了桌子上的早点,月凡伸了伸懒腰,拿着扫帚准备扫地,突然“呀”了一声,整个人惊喊了声“这怎么有条绢子?”

月桂蹦蹦跳跳的过来,“是有条绢子耶!娘娘,快过来看看?”

花颜原本是打算去后院走走的,结果被这二人的一惊一乍给吸引了过去。只见月凡立刻把绢子拿到了花颜的面前,素白色的绢子,绢子上头墨染了一簇竹子,熟悉的笔法,花颜的心弦突然猛的纠起来。又是一阵一阵熟悉的痛。

花颜夺过了手绢,跑了出去。“梨儿?”

哪里还有梨儿的影子呢?花颜孤零零的一个人对着那寂寥的竹子,越过的山水都剥落成了云烟,一片墨色晕染成了的牵挂。这条东西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若是有意那她到底是何用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姐妹团聚?花颜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妹妹了,她到底想要的是什么?花颜突然觉得好疲惫,为什么连自己的亲妹妹都不放过她呢?

如果她是想让她失去理智的做出越轨的事情,那她就大错特错了,花颜干脆苦笑着把手绢塞进了怀里,和那块怀亦留下的玉佩放在了一起。

碧落追了出来:“二小姐把东西落在这里了?”

花颜点了点头。“罢了,她落下就落下了吧。要不碧落帮我拿去还给她?”花颜笑着朝碧落问。

碧落一副退避三舍的模样,嘴巴都撇到了一边去,满脸的不乐意。“小姐,你出的是什么馊主意?我才不去,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

花颜听她这么说,哭笑不得。还想打趣她来着,突然心头一阵反胃,“唔——”花颜跑到了树下干呕起来。

方才吃进去的白粥吐了出来,“呕——”哗啦啦的东西往外倒,心头像是被大石头压住一样,花颜不知道为何会有这突如其来的感受。手按压住胸口,难受得不行。

“小姐!你这是怎么了!”碧落焦急的大喊出来,“来人哪,月龄,月凡,快出来看看这是怎么了……”刚才的气氛还好好的,碧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只能上前去一个劲拍着花颜的背。

所幸花颜吐了一会儿就停住了,看起来不算严重,可就是脸色苍白。

碧落急得哭了出来:“小姐哪里受过这种苦,可定是这白粥小姐吃不习惯,咱们还是去求求皇上开恩吧,这苦咱们受不了,咱们就不受了”

是啊,花颜从一出生,洛晋梁就已经在朝中为官,待到花颜懂事,就已经官居四品以上了,花颜不娇惯,可也不曾这样落魄过,碧落把全部原因都归结为花颜不习惯这样的日子。花颜吐完又咳了一会,用帕子擦了擦嘴边的污秽,看什么都是叠影,好像眼前站着两个碧落,她勉强的笑道:“我没事,就是觉得胸口闷罢了,哪有你说的那么的娇贵?倒是让你们陪我吃苦,让我过意不去。”

她一句话说说咳咳,好不容易才勉强说完的,月龄月年她们闻声而出,月桂这个易哭的现在已经红了眼睛:“娘娘,你是怎么了?今早那般撕心裂肺的喊叫,现在又吐了,是不是生病了?我去喊御医来瞧瞧!”说罢拔腿便往外头跑,花颜想拦都拦不住!

“月桂X来……”她没事,她真的没事。花颜用手捂住胸口,一着急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别去……会闹出事情来的,花颜不想那么招摇……

花颜现在只想让月桂站住,一着急,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都黑了起来,花颜这才缓缓张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就只有方头的那一方帷帐,花颜难受的坐了起来,手扶在额头上,叠影状况并没有得到改善。

身边的月凡一骨碌的跑了过来,焦急的神情:“娘娘,你醒了?要不要喝水?”说着没等花颜答应就起身跑去倒水了。

月凡把水倒来,然后伺候花颜喝下,花颜整个人浑浑噩噩,只喝两三口便没有再喝了。她弱弱的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月凡答道:“娘娘你可吓死我们了,突然就晕了过去”言罢,门被推开来,碧落熬来了一碗药。

“小姐,醒了就来喝药吧,刚才张太医来过了,还好没有什么大碍,就是忧虑过度,连累了身子”碧落朝着花颜抱怨道。

花颜接过药,喝了几口,慢慢品味着碧落的话,忧虑过度……

是啊,这些天缠着念着全都是一些莫名的东西,花颜看向外头黑压压的天空,一日就这样过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月凡好像看出了花颜心中的念想,于是说道:“娘娘,今儿皇上在御花园办内宴,咱们也去瞅瞅热闹吧?”

碧落怕花颜积怨成病,想让她出去散心,也赞同道:“小姐,你不是向来都喜欢热闹的吗?”

花颜将视线挪回了房间内,摇了摇头,“头还有些晕,哪儿都不想去”说罢又躺了下来,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理会她们俩。

御花园内,歌舞升华,丝竹绕耳,彩灯围饰了方圆园囿,一时间如入王母娘娘的蟠桃盛宴,内命妇皆是盛装出席,梨儿也在人群之中,尽情的打量着赫连怀亦,这个可以称之为是她姐夫的人,纪宓柳坐在赫连怀亦的下首,柳袂生是此次改制科举的出谋划策者,也坐在了赫连怀亦的下首,其余十位参加殿试的人都按位入座,一眼看去像是家宴、臣宴,可每个人都是想办法出头,这也是殿试的一场,国有明君,文人学士皆想出来为国效力,御笔钦点是再好不过的。

就在所有都在侃侃而谈的时候,只有一个人,一手执着夜光杯,里头装着的不是酒而是茶。

念锦依旧一身墨色的衣袍,衬得整个人文雅干净,视线扫过赫连怀亦旁边的妃嫔,眼中的光芒渐渐变得黯淡,最后消失不见……

“韩公子,此次殿试你第一名,如今其他公子吟诗助兴,唯独独你不发言?”身边一位公子见念锦又盯着某一地方发呆,终于忍不住问道。

念锦回过神来,雅致的一笑。呡茶入口,摇头间皆是无奈。

台上一曲唱罢,纪宓柳朝赫连怀亦敬酒,犀利的眼光扫过众人里头最出众的韩念锦,张口便朝台下的人道:“竹,冬生草也,臣妾听说台下众人里有位公子,与镇西将军长得甚像,叫韩珏,才学八斗,不知能否接下臣妾的对子?”

她说罢,笑着朝台下正在盯着赫连怀亦瞧的洛梨儿看了一眼。又朝赫连怀亦窃窃私语道:“听说,这韩珏公子可是洛妃的妹夫……臣妾这就为皇上您搭桥,如若他回答得好,皇上便可以破格录用……如此可谓算是出师有名”言下之意她说韩念锦是冬天生的草,还是为了韩念锦好。

赫连怀亦众人面前,仍是带着笑意,点点头,宠爱纪宓柳的样子:“一切随爱妃”

纪宓柳闻言一笑,那笑容像是春日里融化成水的冰,“那臣妾就不客气的出题了”

念锦被纪宓柳当着众人的面点名,他恭谦的对上纪宓柳,先是讶异于那句“竹,冬生草也”尔后便是听到她要讨教。他温雅一笑:“臣才疏学浅……”下意识便是推辞。念锦最想见到的人没见到,反倒是看见赫连怀亦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他下意识的不想去搭理纪宓柳,她一身的寒气,处处散发着遏止人的气息。

容任何男子在她眼前,都变成了一种鄙睨的姿态。

只有她身边的赫连怀亦,天生的帝王气势,眉眼之间浑然天成的气概,让她顿时失色。

纪宓柳见念锦有推脱之意,她浅笑,眉眼间百媚生,像是冬日里的一缕春风:“韩珏公子是殿试第一名,莫不是看不起本宫的女儿身?”

先抬后贬低,好手段。

念锦没有见过如此强势的女人,只好微微的敛了眉,有些尴尬,不好再推托,只好拱手道:“那臣从命……”

纪宓柳那凌厉的目光扫到还不清楚状况一脸迷糊的洛梨儿身上,她对花颜的不喜爱全都要让这两个人还回来,让这二人难堪是她最大的目的。

现在宫中是她最大,独宠让她的傲气都化作了对洛家与韩家的不屑。

“那本宫就出上联了”为了表示尊敬,纪宓柳站起身来,身子微微朝前俯,给足了念锦面子,可口中吐出来话却不是那么的让人愉快,直接当着众人的面出题道:“墙上芦苇,头重脚轻根底浅。还望公子用竹字作对”她笑对念锦,却让众人看见她眼里的鄙夷。

梨儿坐在内命妇中间,突然身边稍有才学的都捂起了嘴巴笑,意思不言而喻……

念锦听罢,脸色也变得苍白,这当众的难看,他手上的杯子倾斜了一下,杯中的茶水向外倾洒了几滴。

赫连怀亦本就是喜怒未变,这一刻更是深不可测,那蕴着威严的眸子朝嬉笑的最热闹的内命妇那一席一扫,顿时寂静无声。他看向纪宓柳,故意面露难色:“爱妃……你这是?”他尾音一转,斥道:“胡闹。”

纪宓柳不知为何,竟然骨子里一寒。却又自信过了头,他不相信赫连怀亦敢在这当头给她难堪,依旧那副冰霜有礼的样子,向韩念锦嘲笑道:“韩公子怎么了?对不上来了?莫不是娶了洛府的小姐就也跟着变愚钝了?”她竟然公然朝洛府叫板。一句一字全是朝着洛家刺去。

念锦至此也就明白这出戏到底是冲着谁来的了,洛儿,你还好么?在这样吞人的地方生活。只见念锦也不敢示弱,这一刻他极是违背了自己往常的之乎者也,什么不与女子斗?

满园宾客目光齐齐落在念锦身上,就想看念锦能对上什么来。念锦抱歉的朝纪宓柳一笑,于是对上:“山间竹笋,嘴尖皮厚腹中空。”

众人哗然,那些看戏的目光顿时转了个味儿,有惊羡、有赞赏。连赫连怀亦都忍不住扯开了嘴角笑:“韩珏公子果然是好文采。”

赫连怀亦都这么说了,谁还敢计较念锦讽刺纪宓柳这事?纪宓柳一身傲气全被念锦这三言两语挫了去。她坐了下来,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不过一瞬,她便笑道:“韩珏公子果然是好文采,本宫佩服”紧接着她又朝赫连怀亦说道:“皇上,依臣妾所见,这科举的状元非韩珏公子莫属了。”

赫连怀亦凝视着纪宓柳,眼中带笑,这个女人,把韩念锦踩了一番还在众人面前展示了她的容人之度,他颔首:“嗯,柳爱妃说得对”嘴上这么说,却是面朝韩念锦。

“依朕看,韩珏公子今日殿试第一,已是木秀于林,得此贤才乃朕之大幸,恰中书令一职仍是空缺,朕就破格提拔任用为中书令,众爱卿看如何?”赫连怀亦面上带笑,语气中确有一种天生不容质疑的震慑力,众臣齐道皇上明智,纪宓柳也笑着恭贺,整个人隐得太深,偶尔看向念锦的眼神里依旧满是傲气。

梨儿在内命妇里头得意的仰起了头,这些人方才还嘲笑她来着?现在怎么一一都不做声了?还是爹爹厉害,看人格外的准。她现在也是中书令夫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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