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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幽道:“你进来时带来很大一阵风。以你的功力,不应该这样。这就说明你控制身体的能力已经减弱了。”
宋崖惊道:“如果敌人现在对我们动手,那不是……”
鬼幽道:“我现在也不能确定究竟有多少人跟在我们后面。也许并不都是敌人……”
詹岩似乎想起了什么,道:“属下好像还在附近发现了魍魉宫的人。会不会是他们做的?”
鬼幽道:“魍魉宫在用毒方面远远不如我们。再说,他们也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宋崖突然也想到了什么,道:“宫主,属下能够回来其实是有人暗中帮忙。”
“哦?”鬼幽和詹岩都看着他。
“属下以为自己就要死在他们的包围中了,可是突然之间,一个很奇怪的声音传了过来,他们的人好像受了刺激一般,突然发疯似的逃走了,那个声音好像一股强大的内力狠狠地撞过来。属下的内伤就是被那声音造成的。”宋崖说完,又揉揉胸口,仿佛那里还在疼。
鬼幽道:“天底下能用声音伤人的高手屈指可数。那声音是乐器发出来的吗?”
宋崖想了想,道:“有点像笛声,又有点像箫声,属下也摸不准。”
鬼幽沉吟道:“那就是了。‘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天魔何须怨!”詹、宋二人惊呼。
鬼幽冷冷道:“正是他,能用一支笛子发出劈天裂地的内力的天藏左使,人称夺魄天魔的何须怨。”
詹岩惊道:“那天在破庙外留下天藏教标记的莫非就是他?”
鬼幽道:“极有可能。”
宋崖道:“这何须怨究竟是敌是友?”
这个问题,谁也答不上来。
佟晓冬醒来的时候觉得身上舒坦多了。她看见鬼幽还是先前的打扮,正出神地望着窗外。天色依然很阴沉,好像随时都会下雨。
“大哥,你一夜没睡吗?”佟晓冬不好意思地坐起身,下了床。
鬼幽慢慢转过头,柔声道:“感觉好些了吗?”
佟晓冬点点头,道:“我们今天要赶到鬼愁涧,来得及吗?”
鬼幽道:“无论如何,我们一定会平安回去的。”他站起身,又道:“我们一会儿就出发。”
佟晓冬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格外看了看那窗户,觉得自己昨天夜晚看到的眼睛似乎很不真实,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似的。她简单地梳洗了一下,来到大堂里。
鬼幽又戴上了大斗篷,詹岩、宋崖二人拿好了行李,三个人静静地坐着等。佟晓冬奇道:“不过早么?”
詹岩微笑道:“大小姐,这里的饭菜不合胃口,咱们去别处吃。”
佟晓冬以为他们在说自己昨天没有胃口的事,更加不好意思,道:“我今天好多了。”
鬼幽道:“上路吧。”
佟晓冬觉得这店里似乎跟昨天有些不一样了,不由得四处张望,就见今天跑堂的伙计跟昨天的都不一样,而且人也少了许多,她暗想:“难道这里也实行轮休制?”她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小,昨天夜里一定发生过什么,被她错过了。她知道此刻不能问,也可能问不出什么东西来,还是上了路再说。
四个人刚走到门口,一伙人正往里面来,敲在门口堵住了。这伙人看起来像是走江湖的,手上都握着刀鞘。两拨人在门口堵住,如果没有人先让,谁也走不了。
佟晓冬想着我们是出去,当然得先行,看对方毫无相让的意思,便道:“劳驾,请让一下。”
对方走在最前面的一个汉子眼睛一瞪,粗声道:“要大爷我让?你们知道大爷是谁吗?”
一听这种说话的口气,佟晓冬的头都大了,为什么她老是碰上这种蛮横无理的人呢?上次那个什么邢寨主就是最典型的例子。不过这次她没有上次那么害怕了,后面有三个大男人撑腰呢。佟晓冬冷笑道:“你是这条路的主人吗?”
凶恶汉子道:“不是。”
佟晓冬笑道:“那就是了。大家各走各的,无所谓谁来让谁。我们要出去,人也少,理所当然先走来得方便。这跟你是谁有什么关系?”
凶恶汉子正要发飚,忽听得一个极温清雅致的声音道:“好狗不挡道,几位请让一让。”声音是从那伙人的背后传来的。
这伙人一听这话,顿时转过身去,一个个龇牙咧嘴,似乎要教训那说话之人。
佟晓冬趁这工夫,连忙挤出门去,想看看说出那么经典的话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子。这一看,佟晓冬顿时呆住了。她很难形容这个人的样子。他的头发乌黑油亮,梳得十分整齐,好像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宴席似的。他的衣裳是纯白的,但白得有些古怪,让人觉得他身上似乎有种光芒在流动,或许跟他衣裳的质地有关。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很难想象刚才说出“好狗不挡道”这种粗话的人竟然会是他。这些或许都不是最吸引人的,最吸引人的是他手上的东西——一把折扇。冬天居然还有人随身带把折扇!
佟晓冬最后才细细看他的脸。她见过气质非凡的郁黎,见过俊美绝伦的黄凤岐,也见过美得梦幻的鬼冥,可只消一眼,这男人就令她的心疼起来了,那种让人绝望的疼!
佟晓冬无法形容这张脸,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个男人,很多绝望的情绪纷纷涌上她的心间,她好想哭,放声大哭。
不过,只除了佟晓冬这样失魂落魄,其他的人并没有受到任何的影响,看见他仿佛就是看见了一个极普通的人一样。鬼幽看出佟晓冬的异常,不禁唤道:“晓冬,怎么了?还不舒服吗?”
佟晓冬恍过神来,忍着内心的悲哀,幽幽道:“没什么。”
那伙人虽然很想动手教训他,但看见他那奇怪的打扮,竟犹豫起来,那为首的恶汉居然客客气气地问道:“阁下是谁?”
白衣男子先前一直都只看着佟晓冬,此刻才转过眼珠,看向说话的人。这恶汉激灵灵地打了个寒颤,颤声道:“阁下……阁下有何指教?”
当男子的视线移开之后,佟晓冬就像突然被解禁了一样,浑身都轻松起来,再看向他时,全没有了先前的失魂落魄之感。她不由得惊呼:“你会摄魂术?”
这白衣男子微讶地又看向她,不过这次佟晓冬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佟晓冬不禁兴奋地道:“真的是摄魂术么?真太神奇了!”
鬼幽沉声道:“君先生?”
白衣男子微微一笑,淡淡道:“想不到魑魅宫主还记得在下。在下正是天藏教君莫笑。”
那恶汉一听白衣男子这话,才知道他眼前的一个是行踪如鬼魅的魑魅宫宫主,一个是江湖人称摄魂地妖的君莫笑。佟晓冬一听他竟然是天藏教的人,不禁喜道:“原来是自己人。”
众人一起诧异地看着她。佟晓冬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有些尴尬,不知所措。
鬼幽道:“晓冬,你也是天藏教的人?”
佟晓冬垂下眼,道:“对不起,大哥,我一直瞒着你,我虽然不是天藏教的人,但我有几个朋友是天藏教的,所以一见到天藏教的人就感觉特别亲切。”她说的是实话。且不说春风一度楼隶属于天藏教,单单一个郁黎就足以令她把自己当天藏教的人看了。想到这里,她不禁用手按了按被衣裳蒙住的玉佩。
君莫笑温和地笑道:“那倒也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却不知道姑娘的朋友叫什么名字,或许在下也很熟。”
佟晓冬想起郁黎来,脸色都是温柔的,她轻轻道:“他姓郁。名字就不便说了。”
“姓郁?”鬼幽和君莫笑同时道。
君莫笑已笑不出来,他正色道:“是哪个郁?”
佟晓冬道:“忧郁的郁。天藏教姓郁的很多吗?”
君莫笑一脸肃然,道:“不多,只有一个。”
佟晓冬心里一沉,道:“只有一个?郁东棠?”
君莫笑道:“这是本教已故教主的名讳。姑娘怎么会认识先教主?”
佟晓冬喃喃道:“我认识的不是他。”
鬼幽道:“你认识郁黎?”
佟晓冬惊恐地瞪着他,道:“你也认识郁黎?他真是天藏教的?”
君莫笑道:“你们说的正是本教的现任教主。”
佟晓冬现在才真切地感觉到绝望。就算她从来没有妄想会跟郁黎发生什么,但她内心里总还保留着一丝希望,有的时候她甚至觉得郁黎对她并不是完全没有感觉的。这也是她一直不愿去问郁黎的身世、家庭的重要原因。然而此刻,郁黎的真实身份豁然明朗在她面前时,她却感觉全身发冷。天藏教的教主是郁黎,就是梦琴四姐妹倾心爱慕的郁教主,就是那个已结婚十多年、妻子身体孱弱却坚决不肯纳妾的郁教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