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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玩了会儿,林祥过来催促歇息,于是,就散了。
固默言走时对天赐说,“你明天一早先别吃饭,我给你枕脉。”
“知道了,固叔叔。”
“哦,这里药铺的药全吗?”
天赐说,“刘大夫的回春堂里都有。”
雪娘想了下,“哥哥,别去刘伯伯那里。”
天赐疑惑道,“为什么?”
“云家几代都是刘伯伯给看病,突然间,换了……我怕刘伯伯多心。”
天赐想了想,“固叔叔,您开了方子,小侄让人到别的地方去抓就行。”
固默言笑了,“拿回药来就行了。”
天赐和雪娘一边走着一边说,“刚才我看见哥哥样子不对劲,是身体不舒服了吗?”
天赐说,“不要紧的,只是觉得有点乏,没有劲儿,我想睡一觉就会好了,妹妹别担心。”
雪娘停顿了一会儿,又说,“我担心娘,爹爹说,他会走很长时间,我记忆中,爹爹和娘没有分开这么久过。”
天赐赶紧安慰说,“爹爹说的很长时间,无非就是比以往的三五天多个几天而已。固叔叔不是说了吗?他在天津的同学医术很高,我想,元宵节前,爹爹就会回来了。所以不会出现你刚才担心的事情。再说,有哥哥在,你和娘都不会有事的。”
见天赐信心十足的样子,雪娘宽慰了些,她轻轻笑了笑,柔声说,“哥哥这么一说,妹妹心里就不再乱扑腾了。哥哥,我回去了,你好好休息吧。”
回到后花厅,雪娘拿着树雕看着,树雕做的实在是精巧漂亮,老虎亲昵地凝视着卧在他旁边的兔子,那情态真的很让人感动,不由地,眼泪就下来了,怎么也想不到哥哥会做这个给她,为了做这个他竟然把自己弄病了。也只有哥哥会这样了解和这样关爱她。可很快地,自己就会离开哥哥,哥哥也会离开自己,哥哥的身边会有嫂嫂,自己的身边也会有别人,哥哥再也不可能把全部的爱给自己了,而自己也不可能天天跟在哥哥身边给他撒娇了。一边想一边流泪,一整晚就这样过去了,直到天亮才迷迷糊糊睡去。一睁眼却已经是午时了。
雪娘一边起床,一边数落芸儿,“你怎么不叫醒我,是不是见我不醒来,你就可以偷懒了。好吧,那我就把你送出去好了,你想怎么着就怎么着都由你。”
芸儿撅着嘴,“小姐又不讲理了,自己一晚上不睡觉,天亮才睡了,到怨起芸儿来了。”
雪娘看着芸儿,“你怎么知道我一晚上没睡?”
芸儿委屈地说,“小姐不睡,芸儿能睡吗?”
雪娘这才笑了,拉住芸儿的手,嬉笑着撒娇地说,“好芸儿,小姐我错了,小姐我给芸儿赔不是,对不起啦,好芸儿。”
芸儿洋洋得意地说,“这还差不多。”
雪娘立刻圆眼一睁,嗔怒地打了芸儿一下,“给你个枕头你还真睡了。”
俩人一起笑起来。
随后雪娘又懊恼起来,“早上固先生给哥哥诊脉的,我都误了。”
芸儿说,“天少爷来过了,让我告诉小姐,他没事,别担心他。”
帐幔外,听见春花悄声叫芸儿。雪娘知道这是春花以为她还在睡觉,应了声,“春花姐姐,进来吧,我醒了。”
春花这才撩起幔帐进来,没等春花说话,雪娘就说,“是不是让我过去吃饭呢?”
春花说,“是。少爷说,若小姐醒来了,就去吃饭。”
“说在哪个厅了吗?”
春花说,“说了,还是在心月厅里。”
雪娘就赶紧地洗漱,打扮好了就去了心月厅。
固默言已经等候在饭厅里了,雪娘轻轻笑了笑,问了声好。
固默言微笑地应了一声。
天赐刚好进来,看见雪娘红红的眼睛,心疼地说着,“你瞧你的眼睛,红红的。哥哥跟你说过了,不会有事的,你要放宽心。你总这样,让哥哥怎么安心做事呢?”
雪娘的心牵动着,声音里多少有了哽咽,“是因为哥哥做的这个树雕太好看了,心里高兴,所以睡不着的。妹妹保证,不会再这样了。”
天赐笑了。
坐下后,雪娘问,“娘呢?”
天赐说,“娘说,大概是早饭吃的多了些,现在没有胃口,所以不吃了。还让我对固叔叔说声对不起,不能陪叔叔吃饭了。”
固默言赶紧地说,“夫人太客气了,你们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千万别因为我改变什么。”
天赐也赶紧说,“没有啦固叔叔,我们就把叔叔当成家里人,没有客气。也请固叔叔别客气。我们吃饭吧。”
饭后,三个人去了芙蓉的房间。固默言留在外间,天赐和雪娘进去见芙蓉躺在床上,精神似乎不太好,雪娘着急地问,“娘,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芙蓉笑着说,“娘没事的,大概是昨晚没有睡好。”
天赐说,“娘,真的没事吗?”
芙蓉说,“没事的。天赐你快去做事吧,今天的事情很多的,不抓紧时间做到晚上也做不完的。”
外间的固默言问道,“我可以进来吗?”
芙蓉赶紧说,“固先生,请进来。”
固默言进来后说,“我来给夫人看看。”
芙蓉就又说,“你看,这不,还有固先生在呢,你就放心地去做事情吧。”
天赐就说,“娘,那我就去做事了,你要是不舒服了,就赶紧地和固叔叔说,千万别耽误了。娘要是病了,孩儿也就没有心情做事了。等爹爹回来,孩儿也没脸见他老人家。”
芙蓉笑着说,“傻孩子,娘怎么会有事的呢。让先生把把脉不就知道了吗?先生,对不起,看你来到我家里就没有消停过,不是有这个事情就是有那个事情的来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夫人您客气了。”固默言边说边走到芙蓉身边,手指搭在芙蓉的脉上。过一会儿后,固默言说,“不要紧的,只是没有休息好。”
芙蓉就对天赐说,“听到了吧,娘说没事的。”
“叔叔,谢谢您。”又对雪娘说,“妹妹,你要留在娘房间里,陪着娘,和她多说说话。”
雪娘说,“哥哥,妹妹知道的。”
天赐就走了。
固默言和雪娘在芙蓉房间坐了一会儿后,芙蓉说想睡一会儿,俩人就出了心月厅。俩人在园子里转悠着,固默言给雪娘讲了很多京城学校里的事情,还问雪娘愿不愿意到京城里上学。
雪娘笑了笑没有说话。
“怎么?是云先生不同意吗?”
“不是的,父亲先前就让我和两位哥哥去京城上学的,是我不愿意去,所以三个人就都没有去。”
固默言说,“为什么不想去呢?在京城里上完大学,你也可以去外国学习,以你这样好的天赋,你应该是一个很好的学者,无论是哪一方面。现在的时代,女子不是只有出嫁这一条路,你应该去到外面的世界里,看看一个人究竟该怎么生活。”
雪娘看了固默言一眼,就把眼睛转向别处,想起来,为了贵哥哥和玉姐姐,她一度想要嫁给吴子义。她知道,那样做,不是自己想要的生活。其实,她从来没想过自己要怎样的生活,从小就知道,自己的身份特殊,自己的将来不是可以随心所欲的,先是皇家的遴选,后又是吴家的逼亲,如果不是皇家放弃遴选,自己此时早已经进了皇宫,做了妃子,那是一幅什么样的生活状况,想不出来,也不敢想。后又是吴家的逼亲,如果又不是他儿子抢亲玉姐姐,发生变故,不知道此时会是什么样。生活,不是自己想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有时候,她会敬佩玉姐姐,她能够为了自己心中所爱,做出如此决绝的事情来,也是一份幸福和快乐。难道自己也要那样做吗?只是,自己为了谁去做那样的选择?爱……想到这个,雪娘迳自苦笑了一声,因为直到现在,除了哥哥,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心里爱谁?
“在想什么?”
雪娘醒悟过来,不好意思地笑了下,“对不起,我……”
固默言笑着说,“没关系,谁都会有这样的状况,偶尔一时的走神。”
雪娘轻轻一笑,嘴角弯起一抹羞涩。
此时刚好走到依月厅,雪,又开始飘落,只一会儿时间,花朵上就已经是雪雾茫茫了,红白相间,颤颤微微,真是勾魂摄魄。此时的雪娘,脚上一双金色小皮靴,身上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的白狐狸领的外披风,在飘飘绕饶的雪花中,在血红盛艳的梅花中,真是上天的仙女下凡来。
固默言心内就那么深深地刺痛了下,瞬间把自己淹没了。
这一天,雪娘都没有见到天赐,直到晚上祭祖时才见到他。
云家祠堂在整个欧阳大院里是最雄伟最威严的,此时,灯火辉煌,所有的下人们都站在祠堂外面等候着。云家并不排斥女子,所以,女子也可以进祠堂祭祖。
祭祖仪式结束后,进了祠堂边上的饭厅,每一次祭祖后吃饭的地方,天赐派人告知了固默言,固默言此时等候在这里。见芙蓉天赐雪娘进来,固默言惶恐地说“实在是添麻烦了。”
“先生说哪里的话呢,您能够在这样的日子里来到云家,是云家的荣幸,像先生这样的人岂是什么人家都能请的到的。”
“夫人快别这样说,默言更觉得不安。”
芙蓉笑了,“那就不说了。祥叔,开始吧。”
祥叔喊了一声上菜。不一会儿,饭厅里的十张桌子摆的满满的。固默言惊怔了,加上他不过是四个人,怎么摆了十张桌子。就在他惊怔中,下人们开始走进来,每一张桌子边站着八个下人,正好十张桌子。
固默言在自己的家里见到的都是等级森严的主人与下人的区别,在外面,在他见过的有钱人家家里,同样,下人永远是下人,怎么可能和主人同席吃饭。
芙蓉解释说,“云家一直的习惯,每到大年三十,所有的人都聚在这里吃一顿团圆饭。以前人多,是三十几张桌子,听婆婆说,她第一次参加祭祖后,来到这里,把她吓了一跳呢。可现在,人少了好多。”说道这里,芙蓉一阵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