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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娘却不知道此时天赐正站在背后,看着她依偎在固默言胸前,他的心好似被利剑刺中,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四儿惊呼一声,“少爷,你吐血了?”
天赐赶紧捂住四儿的嘴,退了出来。四儿惊恐不安地看着天赐。天赐放下手,抬起步子一步一步地走了几步,突然地有如飞一般地跑了起来。
四儿跟着跑了几步,又停下来,返回身,进了园子里,看见站在那里的雪娘和固默言,他跑过去,着急地说,“小姐小姐,少爷,少爷刚才吐血了。”
听天赐吐血,雪娘脸色立时煞白,浑身惊抖,“在哪里呀?”
四儿手一指,“那里。”
雪娘回头一看,没有天赐,就又着急地问道,“我是说少爷在哪里?”
四儿说,“少爷跑着走了,我想跟上去,可又想着来告诉小姐,让固先生去给少爷看看,所以,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也许回园子里了。小姐,四儿这就去找少爷。”
雪娘和固默言就赶紧跑出依月厅,但天赐不在他的想月厅,雪娘想了想,就又去了樟园,果然,天赐在樟园里,他正跪在樟树下。
雪娘跑过去,见天赐也是脸色苍白,没一点精神,心疼的雪娘哭起来,“哥哥,你怎么啦,你别吓唬雪娘。”
见雪娘哭泣,天赐冷静下来,自己不能让妹妹着急,他对着樟树发过誓言,要让妹妹一辈子快乐,一辈子不哭的,可现在却让妹妹泪流满面的。他赶紧扶起雪娘,绽开笑,柔声说,“好妹妹,是哥哥不好,又让你着急了,哥哥没事,只是在这里,为姑奶奶祈祷呢。”
雪娘迷茫着双眼看着天赐,“真的吗?四儿刚才说,你吐血了。”
天赐说紧张了下,赶紧问,“他还说了什么?”
雪娘就说,“四儿说你吐血了,就赶着进来告诉我,让我找固先生来给哥哥看看。”
“就这些?”
雪娘不明白地说,“就这些?哥哥,你到底怎么啦?为什么会吐血?是不是身体还是不舒服呀?固先生就在外面,哥哥你赶紧让固先生给你看看吧。”说着,拉着天赐就往外走。
天赐拽住雪娘,再一次安慰地说,“不是吐血,是我心里想事情,不小心,碰了一下嘴,自己咬的。你看看,还有印子呢。”
雪娘就盯着天赐的嘴唇看,可是,天黑了,虽说有灯笼,但还是很朦胧,也就看不清楚,雪娘只好再一次问,“真的是咬的,不是吐血吗?爹爹和贵哥哥不在家里,你是家里的顶梁柱,你可不能生病倒下。更紧的是,雪娘不想哥哥生病难受,那样,雪娘会难过的。”
雪娘的话给了天赐安慰,也给了他灰暗,他知道,雪娘对他的感情只是妹妹对亲哥哥的感情,不是男女的感情,他不能再显示出任何状态来,给妹妹忧愁和着急了。只要妹妹快乐,自己的痛也就无所谓了。
天赐握住雪娘的手,肯定地说,“哥哥向你保证,没事的。”
雪娘这才笑了,然后拉住天赐的手,走出樟园。
固默言见俩人出来,就上前问,“天赐,怎么样?来,让我看看。”说着就要伸手诊脉。
天赐拦住了,笑着说,“谢谢先生,我没事,都是四儿乱说。”
固默言有点疑惑,看着雪娘。雪娘就把天赐刚才的话说了一遍。固默言就不再坚持了。然后天赐说,“妹妹,很晚了,该回去歇着了。哥哥还有点事情做,让先生送你好不好?”
雪娘看着天赐,她总觉得天赐有点反常,本想着送她回去的时候,再和他说说的,可他却又要做事情,失望地神情也就显示在脸上,“那好吧,哥哥,不过,明天一早,来我屋里接我,我们一起去饭厅。”
天赐笑着说,“好,哥哥答应你。”说完就又拜托了固默言一声,自己就先离开了。一转身,泪水潸然而下。
见哥哥走了,雪娘落寞地对着固默言笑了下。俩人就朝着后花厅方向走来。路上,俩人没有说话,直到进了后花厅。芸儿见雪娘回来了,后面还跟着固默言,就对固默言行了礼,而后问,“小姐,要茶吗?”
雪娘就说,“给先生吧。我不喝了。”
然后带着固默言进了她的小书房。一进门,固默言就被墙上的画儿吸引住了。
芸儿端上茶后,见固默言看画,就说,“这是小姐画的,诗词是少爷写的。”
这就是上次天赐拿出去裱糊的那幅画。
固默言呢喃了一句,“姜嬊的《暗香》”
雪娘一怔,“先生,也喜欢这首词?”
固默言回过脸,凝视着雪娘,“旧时月色,算几番照我,梅边吹笛。唤起玉人,不管清寒与攀摘。何逊而今渐老,都忘却春风词笔。但怪得竹外疏花,香冷入瑶席。江国,正寂寂。叹寄与路遥,夜雪初积。翠尊易泣,红萼无言耿相忆。长记曾携手处,千树压西湖寒碧。又片片、吹尽也,几时见得?”
泪水慢慢滑落下来,挂在雪娘脸颊上,晶莹、剔透……
第二天一早,天赐来接雪娘,俩人高高兴兴地去了饭厅。见到等候在饭厅里的固默言,雪娘高兴地上去道早安,那神情和快乐直接印在天赐的眼眸里。
芙蓉似乎也看出了一丝端倪,心情压抑着,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毕竟固默言是客人,泰逸走的时候安嘱过一定要照顾好,不能失礼。可是……
天赐为了不见雪娘,每天做事到很晚,就连午饭和晚饭也都不在家里吃了,只有早饭,他去后花厅接上雪娘,高高兴兴地陪着她一起吃。
雪娘每天都去等天赐回来,可是,有时候等到睡觉,也不见天赐回来。
初五这天,家里终于接到云泰逸的电报,说是姑奶奶的病情已经稳定,让家里人不要担心。这天,天赐没有出去,陪着雪娘呆了一天,下棋,弹琴,逛园子,把个雪娘高兴的好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哥哥,永远这样该有多好。”
“妹妹,你真的喜欢哥哥永远这样陪着你?”
“难道哥哥不愿意,不喜欢吗?”说完,表情就又落寞下去,“哥哥,是想未过门的嫂嫂了是吗?”
天赐赶紧说,“妹妹误会了,哥哥想永远这样的,陪着妹妹,就怕妹妹有一天烦了,不想让哥哥陪了。”
雪娘这才笑起来,妩媚地看着天赐,柔声说,“才不会呢,雪娘怎么会烦哥哥,难道哥哥不记得,妹妹可是一直都想这样的,都说过,不想让哥哥成亲了,因为哥哥成亲了,就没有时间陪雪娘了,你忘了吗?只是,哥哥不能不成亲,欧阳家还等着哥哥开枝散叶呢,雪娘不能太自私了。”说道此处,不由地就又幽暗起来。
见雪娘这样说,天赐的心又活了起来,也许,是自己误会妹妹了,也许,那天看到的不是自己想的那样,这样一想,天赐就又快乐起来,拉住雪娘的手,深情款款地看着,“只要妹妹不烦哥哥,哥哥向妹妹发誓,一辈子会这样陪着妹妹。”
“哥哥已经发誓,可不许赖皮啊。”
“哥哥不赖皮。”
“兄妹俩说什么呢?什么赖皮不赖皮的。”固默言进来说。
一见固默言,天赐不由地心里紧张,但还是笑着说,“在跟妹妹说笑呢。”
雪娘就生气了,“哥哥原来说的不是真的,是笑话。”
天赐赶紧又说,“不是,当然是真的。”
固默言笑了,“真是好哥哥。”
三人就都笑了。
原以为云泰逸会在元宵节前回来,谁知,在十二这天却又接到电报,说姑奶奶病情又严重了,芙蓉脸色马上就幽暗了,这一病,不知道会是什么后果。连同电报来的还有固默言的一封信。固默言看信后,脸色突变。见他如此,雪娘担心地问了句,“先生,怎么啦?”
固默言镇静了下,笑着说,“都城有个同学,想见我,催我过去呢。”
芙蓉放下自己的心事,赶紧吩咐下人们准备行装。和芙蓉和天赐话别完后,固默言不舍的眼神落在雪娘身上,看着雪娘,柔情中带有遗憾与痛苦,“谢谢你雪娘,祝你快乐!”
雪娘粲然一笑,“谢谢先生,欢迎先生再来。”
固默言满含深意地说,“如有机会,一定再见。”
一家人在忧愁中等到了元宵节,没有等到云泰逸,却又等到了固默言。当门上下人来报时,芙蓉和天赐的心重重地晃了下。
站在宅门口,固默言的心却跳的异常,他知道再次踏入欧阳府邸,将会是怎样的心境。见到芙蓉后,他很难为情地说,“对不起夫人,默言再次打扰府上了。”
芙蓉赶紧说,“先生别客气,欧阳府永远欢迎先生的到来。”
雪娘也高兴地说,“欢迎先生。”
天赐吩咐下人把固默言的行装拿进固默言上次住的园子里后,赶紧又吩咐饭厅开饭。吃过午饭后,固默言提议到街上转转,说进来的时候,街上特别热闹,不知道天赐和雪娘是否也去。天赐说还有点事情要忙,就不去了。雪娘看看芙蓉。芙蓉本想拒绝,可见雪娘的眼神似乎想去,就又不忍心拒绝了,长这么大,雪娘本就很少出府门的,难得她有出去的心思,所以,笑着同意了,只是拜托固默言多多照顾。
雪娘高兴地谢着母亲。待俩人走后,芙蓉的心思沉重起来,她总觉得有一种不安,这份不安越来越重横在心头,只是,这不安到底是什么?丈夫走时,安嘱她,尽量不让固默言出府去,这话里似乎隐藏着什么,可是,人家要出去,自己又怎么能阻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