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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容嗣的脸色越来越差,眼神狠狠地剜了一眼穗禾,又看向秦知韫,“今日之事公主是管定了?”
“不然?”难道跟你叙旧吗?
“行,那我今日就给公主个面子。这人,我就送给公主了。”柳容嗣有点可惜的看了看那人,狠狠心一挥手,让手下将人给放了。
柳容嗣走后,那青衣男子被家仆扔在地上,他慢悠悠的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转身,将脸深深埋在衣袖下面,声音嘶哑:“多谢公主相救之恩。”
秦知韫一声叹息,也不知今日救下他,是对还是错。
“你我竟生疏至此了么?行云。”
青衣男子身子一颤,嘴唇翕动了几次,终究还是未说话,只将身子又往低处弯了弯。
然后,还不待秦知韫再说什么,他就咚的一声,摔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秦知韫有些头疼的看着地上的人,穗禾也吓了一跳,看着好好的人怎么说晕就晕了。
“殿下,此人.....”
“带回去吧。”秦知韫轻拂了一下广袖,转身先上了马车。
街角处,两个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对视一眼,嗳?这跟公子预想的不一样啊,公子以身犯险进了柳家,这戏还没唱完呢...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殿下。”宿秋拿着一张信纸走了进来,“褚公子刚醒来不久,便闹着要离开,这是他托我转交殿下的。”
秦知韫正翻阅着近一个月的邸报,闻言从一堆文书中抬起脸,接过那张纸。
展开只有寥寥几语,‘相救之恩,今世难忘,寸笺难表,来日必报。’
秦知韫勾了勾唇,上一世那个疯子,这会倒还挺有礼貌。
“他身体如何?”
这人突然晕倒在大街上,可是把她吓了一跳,生怕这人就这么死了。
让公主府的侍卫将人抬了回来,又让一向细心妥帖的宿秋前去照看着。
“太医说褚公子被下了软筋散,身上新旧伤痕不少,近日大抵也是经常忍饥受冻,身体受不住才晕过去的。”宿秋轻声细语的答着,见窗户开着,便从旁边取了一件薄薄的披风,为秦知韫披上,“天气渐渐凉了,殿下可得仔细着。”
秦知韫拢了拢披风,才觉得手是有些凉了,调侃道,“还是宿秋细致,也不知将来会被谁得了去,可有福了。”
“殿下!~~”宿秋脸色微红,继续道:“此人是公主带回来的,奴婢不敢擅专,这会还让人拦着呢。”
“让他走。”秦知韫话刚出口又觉得不妥,整理了一下衣襟,“我去看看吧。”
走到听澜阁,透过月亮门洞,只见一树秋海棠如晓天明霞,一人身着冰蓝色宽袖长衫立于树下,身形颀长,姿态雅逸,神色淡淡。红与蓝的碰撞,在晚霞边形成一幅绝美的画面。
秦知韫欣赏了一瞬,想起上辈子平了镇南王之乱,与朝廷联手退了北齐,最终与朝廷划江而治的褚砚舟。
杀伐决断、冷酷无情,甚至还有一些不好的传闻,比如他特别喜欢折磨一些长相阴柔的男子,施以阉刑。以及每次打下一个城池,都喜欢把城中主要官员挂在城头曝尸三月......
秦知韫正想着,那边的褚砚舟已经敏锐地察觉到了这道难以忽视的视线,本带着冷意的眼眸再触及秦知韫时,倏然消散,不自然的低了低头,而后躬身一拜,“参见懿安长公主殿下,公主金安。”
秦知韫见被发现,便走了过来,大大方方的盯着他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圈,眼前的褚砚舟,既不像她儿时玩伴那小太阳的模样,也不像上辈子杀伐决断的褚王。
久久没听到秦知韫说话,褚砚舟微微抬了抬眼,却只看到绯红的裙摆。
上方那道视线却彷如实物般,不知怎的令他的耳尖都渐渐发热了起来。
“褚砚舟.....褚行云。”秦知韫轻轻念出他的名字,“你当年可没对本公主这般有礼过,平身吧。”
总喜欢揪她的头发,然后她生气起来又忙不迭的道歉。
褚砚舟喉间滚了滚,直起身,眼神却依然看着她的裙摆,“君臣有别,以往是在下年幼莽撞。何况....”他自嘲一笑,“在下一介罪臣之子,纵先帝隆恩未曾夺取功名,与公主亦是云泥之别,岂敢无礼。”
秦知韫皱了皱眉,看他这般模样心中好似有一团气堵着,“我好心救你回来,你却招呼都不打一声就要走,一张破纸几句破话就想抹去这恩情?”
褚砚舟听她语气不善,心底微乱,视线触及她的眼睛又立马移开,无奈一叹,“公主....在下不是想抹了这恩情,实在是现在身无长物,无以为报。只能铭记于心,来日再报了。”
“无以为报?那现在便一点都不报了?阔别多年,对故人和救命恩人连见都不愿意,还谈什么报恩?”秦知韫轻飘飘斜了一眼过去。
褚砚舟上辈子变得那般变态,倒有些缘故是因为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但此人的才干能力,却是有目共睹的,她得将人留下,最好是拉上自己的船。
褚砚舟被这三连问问得脑子一懵,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
“那.....那公主想要在下如何报答?”他小心翼翼地问道。
“呵,本公主是那等挟恩图报的人吗?”秦知韫不知自己怎么了,但看到现在有点呆呆的褚砚舟,就是想欺负欺负他。
褚砚舟沉默了,想了想,从脖子上取下一块玉珏,“这是褚氏传家之玉,此玉赠予公主,我会为公主做三件事,诸事皆可,生死无论。”
秦知韫接过那块玉珏,触手温润,雕刻着繁复的家族铭文,“小时候让你借我玩两天,你都不愿。现在给我,不怕我砸碎它?”
“死物罢了,若是碎了能让公主听个响,倒是它的幸事。”褚砚舟云淡风轻,细看竟还暗藏了一丝调侃之意。
“你可愿留在公主府?”秦知韫忽然问道。
“以何种身份?”褚砚舟提起了心,难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