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捱到了下班,捱到了晚上。王可盈静静地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
窗外摇曳的夜色仿佛是妈妈轻柔的手,向她召唤。
真的累了,倦了,想家了……
当年为了躲避刘永成的追杀,她们举家逃到这里,这个城市张开温暖的翅膀接纳了她。她喜欢这个城市的繁华,喜欢这个城市的气候,喜欢这个城市的宽厚温暖的怀抱。
——可是今天,她想家了。她不想再呆在这个城市!
夜空中有零星的星星在眨眼,仿佛在诉说着孤独。和她一样。她形单影只,这个偌大的城市,谁会介意她的存在或离开?
有哪颗星会是谭春风呢?
曾经,谭春风和她一样孤独。曾经,谭春风比她还要忧伤。亲人的逝世,爱人的出卖……当年他所承受的痛应该深刻过自己好几倍吧?他是如何撑了过来?
今时不同往日。谭春风不会再是一颗孤星,他的身侧已经有了一颗温柔的星星相伴。汪雅琪就是那颗陪伴他的星星,无论夜色多暗多深,他也再也体会不到孤独。
锥心噬骨的疼痛中,忽然竟有了一丝欣慰,他幸福着——这原本就是她的祈求。难道,在她的潜意识里,还指望谭春风能忘却他们之间的恩怨,重新爱她?不,这原本原本,在汪雅琪出现之前就是奢望。那么,自己的疼痛从何而来,自己的孤寂从何而来,自己的无助又从何而来?
……
一份没有转机的爱,已经尘埃落定,如何指望能起死回生?
谭春风的爱,不是消失在今日,不是消失在汪雅琪的出现里,是消失在三年前自己毅然决然申张正义的决定里!
那份惊天的恩怨,怎么还能让那份爱存活?
渐渐明朗的思绪却带给她更深的绝望,她轻轻哭泣起来……
今生,除了默默地祝福,她对他,什么也不能想。
谭春风今日的恋爱,明日的婚姻,再接下来的幸福的家庭……她都只能在一边观望和祝福——而什么也不能做!
他的脉脉温情,他的软语关怀,今生,她再也得不到。
这一夜,泪水如不息的涓流,浸湿了枕畔……
第二天,王可盈照常上班。即使上了淡淡的妆也掩饰不住神色的憔悴。王姐特意跑来问她:“可盈,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王可盈飘忽地一笑:“有些心事,想家了。”
王姐惴测着:“家里不会出什么事了吗?”
“没呢,不用担心。”
王姐关切地说:“如果想家了就请假回去看看,瞧你这样,蛮让人心疼的。”
在这个城市里,最关心自己的人就是她了吧。王可盈地声音有些哽咽:“嗯,谢谢。”
“傻丫头,客气什么,你打个报告交给谭总,他批了就行。”
王可盈点点头。也许自己真应该回家乡休息一阵,昨夜她想过辞职,可是,她放不下这里,放不下谭春风。她好不容易才得到总经理助理这个职位,能天天看到他,天天和他一起共事,即使不能再得到他的爱,能守候在他的身边,祝福着他,关心着他,就够了,就只能够了。如果辞了职,回了家乡,她就再也看不到他,那份空虚无奈的痛楚更让人无法接受!
她利用空闲时间,打了份请假报告,推开了总经理室的门。“谭总。”她称呼一声,把报告轻轻放在他的面前。他没有马上看报告,只是注视着她,柔声说:“怎么了?看你好象没休息好。”好久不曾听到他这样柔和的声音了,王可盈的心有些酸,眼睛又悄悄地红了。
他低下头看到那份报告,神色有些复杂:“真是因为家里有事?”她的请假报告是以家里有事为由,可是显然,他不信。他说:“你新上任不久,公司目前业务又多,少了你会有些困难。”虽然是一种婉拒,可是听得王可盈的心里还是一暖,比竟,在工作中,他是需要她的,他不想她离开。可是随即又是一阵凄凉:自己的价值仅仅在工作上而已。
“在想什么呢?说实话,你的这份报告我并不想批。”他看着她,目光有些灼人。
批与不批,王可盈的要求并不坚决。她有些恍惚地沉默下来。
谭春风叹息一声,说:“这样吧,你把手头上的工作交给我,今天回去休息一天,泡个热水澡,把肚子吃饱,好好休息放松一下,明天再来上班。”
他有猜到自己昨天一天没吃饭吧。
一滴泪落在王可盈的指缝中,她有点措手不及地连忙擦掉。她不明白,昨夜,她以为泪已流干,却原来还有。他稍微的一点温柔,就可以让干涸的泪腺再次充盈。人的情感,原来是如此地不受控制。
“来,把这份报告收回去。”谭春风的声音轻柔得让人心醉,让人不容拒绝。她颤抖地伸出手——对他的一切,她已然没了要求,而他的一切要求,她都不想拂逆。难道自己想请假的初衷,就这样被打消掉了?
她机械地拿回那份请假报告,默默地往回走。在她要打开门出去的那一刹,她多希望背后能传来那声熟悉地呼喊:“可盈!”她多希望此时能有一个扭转乾坤的变化。巨大的企盼与巨大的失望在脑海间交织着,在她拉开门的瞬间,一阵绝望的黑暗冰冷地袭来,她眼前一黑,而就在那一刹那,“可盈!”那声久违地呼喊如天籁般降临。一双有力地手紧紧地把她扶住了!——这是怎样一个情况?她挣扎着睁开眼,她触到那双熟悉地,亲切地,关怀的眼,她正在他的怀中啊,“春风……”她喃喃地呻吟着:“春风,春风……我爱你,我爱你……”感情象放闸的洪水,她语无伦次,满脸通红的表达着,她紧紧地抓住了他,抓得他都疼了,他轻轻皱起了眉,他说:“你身上好烫,你发烧了。”
她发烧了吗?怪不得她的身体是如此无力,她的头脑是如此昏沉,她放心地依偎在他的怀里,昨夜她一夜未合眼,现在好困,好想睡……可是,她不能在这个时候睡,她怕一睡着了,现在的春风就会消失,“春风,春风,不要离开我……”她用力地抓住他,一张俏脸泪迹班班。
“可盈……”她听到他心疼地呼喊,是梦还是现实?她痴迷地看着他的脸,鼓起所有的勇气,她吻住了他的唇——他的唇柔软而微凉,真是他的吻啊!那是怎样的一种震撼?!此时的幸福她却没有力气承受,她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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