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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含情也不擦眼泪了,厉声说:“那你能?”
“怎么不能,我的来时路,我怎么不知道,不清楚!”
我神情严肃,望着县令,沉声道:“县令大人,我愿接受考察,以辩清白!”
县令亲自抽验,随手一本,我看着自己写下的笔记,微微思索,答案便脱口而出。
一炷香时间后,县令看向了柳含情:“宋含情,你有什么要说的?”
我松了口气,县令这是有定论了。
“大人,民女,民女……”
宋含情嘟着嘴,说不上话来。
“大人,含情表妹嘴拙,胆怯,怕是说不出什么了。”
我猛地一怔,僵硬地望向那缓缓而出的发声者,竟是我的丈夫,柳净文。
可他不是为我主持公道的,而是,代表他人讨伐我的。
我的指甲死死扣着掌心,掌心的刺痛远远不及我内心的痛苦。
他说:“然而学生还是有疑问,”
“若将一本小册背的滚瓜烂熟,便可认为成其是作者的话。”
他抬眼,含笑,端的一副温润书生的好模样,却让我的心更为生寒。
他说:“那学生岂不是突然有了数十本圣贤书,学生岂不是直接成圣人了?”
哄堂大笑中,我的丈夫,柳净文,轻而易举定下结论,将我方才的努力付之一炬:“所以,拿这一点,进行辩驳,根本不可取。”
柳净文看着我,眉眼含笑,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深,让人琢磨不透:“三娘,你还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些东西是你的吗?”
我还要证明这些东西是我的吗?分明当初我写记录的时候,你也在我身旁啊。
你夸我细心,认真,哪怕是小小的职位,小小的事也值得认真对待,付出百倍的准备,你说我让你受益良多。
你还感叹,世间要是多是些我这样的冰人,怕是会少很多盲婚哑嫁的亲事,少很多痴男怨女肝肠寸断……
我记得清清楚楚,你当时放下书,起了兴致,给我磨着墨水。
那日午后,阳光透过竹林落在书桌上,我认认真真地写,你耐耐心心地磨,后来我停笔,你揉了揉我的手腕,然后接过笔,弯下腰靠了过来,我们的呼吸声在彼此交错,你在斜面题字:“天下第一冰人”。
我笑说你顽劣,故意羞我,你没反驳,看向我的眼眸宛若春水。
……
可如今,你却全忘了,挡在诬陷我的人面前,还叫我拿出证据。
心中悲痛下让我顾不得所有,只想着证明自己,打脸所有人。我恨恨发言:“那字迹呢?”
“字迹总可能证明吧!”
“我完全可以写——”
柳净文打断我,“字迹应该也辨别不出来。”
怎么可能?
每个人写字的走势走风和个人习惯都不一样,很难轻易模仿,这还是你当时教我的啊!除非那写字之人,一开始就被人暗自规教着,朝那人的字迹写。
霎时,我想到了什么,心下一寒。
柳净文说:“三娘,你的字迹和含情一样。”
他说:“含情的字从小我知道,就是如此……”
柳净文说什么我已然听不清楚了。什么叫做宋含情的字从小如此,那我一开始练的,模仿的,是宋含情的字?
那我日夜苦练,拿出满意的字找你检验时,你笑了,你是因为的字有长进而笑,还是因再见到宋含情的字,借物思人的笑?
还有那个令我情动的午后,你口出说的痴男怨女肝肠寸断指的是谁?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如此轻贱我?
我觉得恶心,我好恶心。
恶心宋含情,恶心柳净文,也恶心我自己!
如今柳净文都已明示我是那个造假者,冒名顶替的卑劣者,我竟然还在这里思索着这些儿女情爱。
我死死咬着下唇,任由疼痛使自己清醒。
县令很震惊:“柳净文,你确定?路三娘可是你的妻子啊。”
倒在地上的宋含情面有哀怨,而柳净文却很坦然地点头,看着我:“是,路三娘是学生的妻,学生从未否认过路三娘不是我妻。”
“但,公是公,私是私。”
他伸手,将柳含情扶了起来,说:“学生只会在这公理这一方。”
“其实,这些年跑材料,去调查真实情况,大部分都是我和含情小妹去做的。有乡人可证明。”
“学生原以为,三娘和含情俩人是商量好的,一人勘查,一人游说,如今才发现……”柳净文面有愧色,“如今闹成这样,是学生的疏忽。”
“三娘,不过是一个冒名顶替的小人而已。”
我死死压着眼泪,不愿意落下。
好一个小人。
哈,好一个站在公理一方。
可笑,真可笑!
去调查收集消息的分明是我!
勘查游说分明都是我自己一人所为!
她宋含情弱柳扶风、走一步喘三喘,每月还时时不时病一场,平日里端个碗筷还有气无力的,一双手能握住笔,画个画,已是要了她全部精力,她哪来的力气走访。
就算有力气,她也怕是不屑于去做。要知道,私媒最开始的营生,是他们这些读书人所不齿的下九流办事的。
读书人,清高又自傲,多正常啊。
又不伤害别人,我一直是这么想的。
然而,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二人清高自傲下全是凉薄与狠心。
满嘴仁义道德实则却做足了狼心狗肺之事。
我恨的咬牙切齿,口腔中有铁锈一般的血腥味弥漫。
柳净文既然说是有人证,那想必已是做好了打点,也自信县令查不出来,我从人证这方面走,怕是不行了。
宋含情大概也意识到了,脉脉含情地看向柳净文,嘟起嘴巴,吴侬软语叫道:“表哥,你真好啊——”
两人并肩在一起,好似一对壁人。
县令看着俩人,又看了看我,沉吟许久,才问道:“路三娘,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宋含情得意一笑,看向我的眼中满是不屑与自得。
“三娘,人都有做错的时候,你只要乖乖认错,我保证,不会有人说什么的。”
柳净文见我不理会,竟然走了过来,继续向我应承道:“三娘别怕,乖乖在牢狱中呆着,为夫很快就带你出来。”
他还想抱我,我果断避开,嫌恶说:“你真让人恶心。”
柳净文的表情有一丝受伤,我觉得好笑。
这便受伤了?
可我若好端端的被打成罪犯,还失了官媒身份,被关入大牢不会受伤吗?
我们之间还有女儿,我的女儿守礼克己,尊圣人言,向来是学堂里备受瞩目的女孩,若是突然有个罪犯的娘亲,又不会受伤吗?
我闭了闭眼,压着眼中的泪水,心中却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恐慌。
怎么办,怎么办?
字迹证明不了我,内容证明不了我,人证也不能全我的清白,难不成我数十年的私媒生涯就这么被人轻易抹去夺走吗?我所说的亲事,付出的……
不!
我猛地睁眼,目光如炬,“县令,既然是选官媒,那最应该的衡量标准,不就是看谁说的亲事更好吗?”
“民妇,不,草民请求,和宋含情于说亲一事,比教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