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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被关入了大牢,等着官府砍头的判决。
柳净文来找我,言语恳切,让我别怕,他一定会让我安然无恙地出去,还恶心巴拉地说着日后我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愿景。
我问:“是你让女儿这样做的?”
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点头。
开始给女儿说好话。
我一下子闭住了眼,明白了。
是女儿自愿做的。
原因也大抵不过是,嫌我这个媒婆娘低俗,不上档次,不如宋含情知书达礼,端正雅静。
我看着自己的粗糙健硕的手,却是不如宋含情的手纤细白皙,但我不觉得自卑后悔,我凭这双手,养活起了我自己,在柳净文这个前途无量的大学子未发迹前,是我养住了这个家。
只是,我说亲这么久了,知道恩情根本算不得什么,也见多了因苦难走在一起,度过苦难之后,分道扬镳的人家。
我叹了口气,“和离吧。”
“你说什么?”
我说:“休书也行。”
柳净文愣住了,脸霎时变得苍白 一片。
“三娘,你和我生气了?”
或许吧,但更多的是清醒。
我收敛眼神,心想,柳净文总是这么一副对我有情的表现,但实则,他根本没有做到这一点。
我不需要这样一个言行不一致,说着爱我却处处委屈着我的丈夫。
我回忆着自己一生所来,我甚至觉得,我的生命里,本就不需要一个丈夫。
我走到角落里,闭目养神,我说:“明天来见我,拿着休书和离书什么的。”
“我不需要惺惺作态说你救我,我不愿和你有半点牵扯。”
“不,三娘,你不能这样。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他叹气,语气中带着苦涩:“我爱你,可我欠了含情的心意,甚至,含情当初所嫁非人也是有我一份关系。所以,要承担起照顾她的责任。”
“而官媒,”他顿了顿,说:“她性子娇弱,也没什么本事,靠自己活着怕是艰难,偏偏性子又敏感,不愿多多烦扰我们,所以我不得不这样。”
“可三娘你性子坚强,豁达宽和,即便遇到磨难也会振作起来,奋勇上前,所以——”
“你说你爱我,可你却要承担照顾别人的责任!”
“不愿烦扰也烦扰了七年。”
“性子坚强就意味着可以去欺负,意味着不会受伤?”
我随手抓了把牢房里的杂草,笑了:“你听听,你说的是人话吗?”
因为我强,她弱,就把我奋斗出来的东西夺走,给了她。
还有,你的责任,为什么要拿我的东西偿还?
“你的爱是一件可挡杀头大罪的贵尚方宝剑吗?”
“你怎么不娶了她呢,这样不就能长长久久照顾她一生呢?”如他的心愿挽回我吗?
“正好,休书给我,给她腾地方,一举两得。”
“三娘!”
“我知道我亏欠你良多,但我保证,没有了,我会用我一生来偿还你。”
“总之,我不会给休书的!”
他看着我,强制压了怒气:“明天,我会把女儿带过来看你。”
他大抵是想着让女儿来挽回我,可柳净文不知道的是,女儿已经来看过我了,和宋含情一起,来欣赏我的下场。
两人都嘟着嘴浅笑,一个说:“路姐姐,虽然我怨恨你抢了我的妻子之位,但看在你给我弄的官职还有好女儿的份上,你欠我的,已经还清了。”
“放宽心,我不会让你去死的。我会向县令陈情的。”
一个说:“像你这样低俗粗鄙只想着赚那些臭钱的人,怎么能生出我。”
“你瞧瞧自己发黄的脸,自己的壮硕的身子,还有那像男人一样的手!你根本配不上我爹!”
“你先在这里多呆几天,等爹爹娶了宋姐姐,你再出来,我不要你当我娘,要当宋姐姐的孩子!”
为什么只想着赚钱,是因为柳净文读书开销大还不事生产,是因为宋含情体弱多病还要提笔作画花销大,因为你一小孩吃穿住行花销大。
我张了张嘴,但看了两人一眼,却是丧失了开口的欲望。
女儿和宋含情的相貌一点都不相似,如今竟是让人觉得如出一撤。
罢了,就这样吧。
我拿簪子换取看守的县兵帮我给送给我宅子的大主顾姐姐传信,求让她帮我告知柳净文。
如果柳净文不给我休书,那我就将事情往上报。知县查不清,那就知府,知府不可以,那就知州,一层层上报。
我就不信,柳净文还能一手遮天,扭转黑白不成!
柳净文给我和离书那日,面沉如水,脸色憔悴,表现得相当痛不欲生。
在我拿到和离书的时候,更是失了气量,想要拿回来。
我冷眼看着,觉得他宛若小丑。
你看,他口口声声说爱,再涉及到宋含情的利益上,还是放弃了我。
他问:“就是因为一个小小官媒,你就要与我和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