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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说,“那我端过去吧。”
桑姨忙开口,“不,不用了,我亲自端去。”
“桑姨,这些活还是交给我吧,宫主最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都吃不下,必须我一勺一勺灌着。”
“都是那孽种惹得祸。”桑姨神色中有些极度的愤懑。
小雪眉头一皱,感觉怪怪的,“桑姨,那也是宫主的骨肉,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桑姨忙自打一下嘴巴,“呸,说岔了,该打该打。”继而又笑着,“那你端去给宫主喝下,记住,一定要喝下。”
小雪疑狐地接过药汤。
“送去吧,现在就给她喝。”桑姨催促着。
小雪愣愣地点头,回身朝冷罗衣房中走去。
桑姨站在那儿,低语着,“罗衣啊,不痛,就一会儿,忍忍就好了。”
屋中,床塌上的女子还一如刚才的位置,刚才的姿势,甚至是刚才的表情。
“宫主,该吃药了!”小雪轻轻搅拌着浓汁,刺鼻的味道让她蹙起眉角。
美如天仙的女子,上下翻卷着睫毛,没有说话。事实上,她已经有半个月没有说过一个字了。
“吃些药吧。”小雪舀起一勺轻轻送入她的口中,担忧地瞅着她,看见嘴角溢出药汁,又拿出手绢擦拭着。
红唇慢慢蠕动着,品尝着药汁的味道。
小雪微微惊喜,“宫主,你肯吃东西了。”说着,又忙着舀出另一勺。
娇柔的身子挣扎着坐起。
“宫主?怎么了?”小雪紧张着,扶着她坐起来。
冷罗衣猛然弯下身子,把刚刚喝下的药汁全都吐了出来。
“宫主,你干什么!”小雪一怔,手里的那碗药汤不知该放哪里。
“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堕胎药!”冷罗衣沙哑着嗓子,喊出了声。
“堕胎药?”小雪闻言一愣,把药汤凑到鼻尖闻闻,没发觉异样,“宫主,这药是桑姨配制的,你这阵子都在喝,怎么会是堕胎药呢?要真是,这胎呀,早剁掉了。”
小雪解释着,诱哄着罗衣继续吃药。
冷罗衣一甩手,直接把那碗药打翻在地,浓黑的药汁豁了一地。
“宫主,你--”教训的话涌到嘴里,但看到冷罗衣那苍白无色的脸,又忍住没说。
桑姨听到屋中的碎裂声,忙着走了进来。.一看到地上的碎片,脸色刷一下子白了许多。
“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我的孩子!”冷罗衣撑着病态的身子,语气微弱而无力。
桑姨侧过脸去,无话可说。
小雪拾起碎片,站起身来,迟疑着,“桑姨,难道,那碗药……”
“加了麝香。”桑姨也不再隐瞒。
“桑姨,你,你在想什么?麝香?那会伤害宫主身体的。”小雪分外震惊。
冷罗衣靠着床柱,望向桑姨,手轻轻抚摸着自己的小腹,轻语,“你不能伤害它。”
“你不要忘了,它是凌雷的骨肉。”
“不--”冷罗衣厉色道,“它是我的孩子,是我冷罗衣一个人的孩子。”
“它身上流着凌家人的血。”桑姨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不,它是我的孩子,这十几天我已经想得够清楚了,既然上天让它来到这个世上,我就不能剥夺它生存的权利,我要抚养它成人。”
“罗衣,你忘了吗?”桑姨恼怒地走上前,“你忘了那个男人是怎么伤害你的吗?”
“他是他,孩子是孩子。还真好笑,我服过红花还能命中有子,桑姨,你不觉得这是上天冥冥之中的安排吗?”说这话时,冷罗衣的目光慢慢变得柔和,她极其爱怜地抚摸着自己的下腹,感受着一个小生命的存在。几个月前,她曾羡慕着沐小桃和斐儿的那对母子亲情,如今,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真好!
“不行,这个孩子你绝对不能要!”桑姨的口气异常的坚决。
“为什么?”
“因为,因为--”桑姨几次话在嘴边打转,都没有说出口。
“桑姨,你到底想说什么?”小雪插话着。
“罗衣,你忘了你自己吗?你想让你的孩子同你一样,一生都活在冷月宫,一生都过着没有繁花世间的日子吗?”桑姨的一番话,说中了冷罗衣心中最恐慌的盲点。
水眸里一片黯然。
“你难道想让这个孩子像你一样,整天缠着你问,他是从哪里来的?他为什么只有娘没有爹,他为什么要每日只与毒蛇为伴?罗衣,这就是你想给他的生活吗?你孤寂了半生,你难道想让那个孩子也陪你孤寂一辈子吗?”桑姨见冷罗衣无话可说,忙趁机灌注着更为沉重的思想,从而加重了冷罗衣心中的负担。
摸在下腹的倩指慢慢揪紧。
“罗衣,喝下药吧,只需一碗,这些顾虑都消失了。”
“桑姨,你怎么能这样,那毕竟是一条生命啊!”小雪实在看不过去,顶嘴着。
“小雪,罗衣为了那个孩子已经够忧心了,你就别舔乱了,去,再端一碗药来。”桑姨呵斥着。
小雪皱着眉,看向宫主。
“快去啊!”桑姨急了。
“小雪,别去了,我不会打掉孩子。”冷罗衣突然出声说道。
“罗衣,难道我刚才的话你都没有听进去?”
“桑姨,不管多困难,我都会生下孩子。当年我娘没有抛弃我,我也不会抛弃我的孩子。我相信娘当初怀了我,也曾犹豫过,痛苦过,不过,最终她还是留下了我。”
“你和你娘不一样!”桑姨焦急着,却有苦说不出,“你娘爱你爹,她是怀着对你爹的爱生下了你;而你不一样,你恨着凌雷,你对凌雷充满了憎恨,你怎么能让这个孩子活在恨中!”
小雪疑狐着,这是哪门子歪理!
“我已经说过了,这个孩子只是我一个人的,它和凌雷没有任何关系。”
桑姨努力让自己心平气和,“那好,我们退一步来说,就算你想生下孩子,你有没有想过孩子本身的健康?”
冷罗衣抬起头,看向桑姨,不解她话中的含义。
桑姨深吸一口气,慢慢说道,“半个月前,发生的事还记得吧,那个时候你已经怀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但你和凌雷却发生了激烈的…关系,你昏厥了数次,你身下留的血,可以用盆来衡量。要不是侍女发现得早,把你救回来,说不定你连命都没了。这些日子,你几乎都是用药汤喂着存活下来,在这样的环境下,你认为孩子还有可能健康吗?就算你不肯服用堕胎药,它很可能再过几个月就自行流产;就算能够安全度过流产期,存活下来的孩子基本可以确定是不正常的,一个不健全的孩子,你还想让他活下来吗?这样的活着,对他的将来,只会徒增痛苦,他会恨你,恨你把他带到这个世上,让他承受磨难。”
“他会恨我?”桑姨的话,字字打在冷罗衣心上。她呢喃着,手心慢慢摩挲着自己的下腹,一时间百感交集。
“罗衣--”桑姨还想劝解。
“给我一些时间。”她轻轻偏过头,嘴角勾起一丝苦涩。
桑姨垂下眼,神色间也有些晦涩,她知道多说无益,“那老奴先行告退了。”
小雪整理好碎片,抬起头认真地说,“宫主,其实桑姨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冷罗衣静静地躺在床上,没有言语。
两日后。
冷罗衣一身素衣,漫步在山涧小溪旁,纤细的身段在片片枝叶中穿梭,给绿色的植被增添了一抹妩媚之气。
“宫主,你怎么一个人出来了?”小雪穿林而过,走到罗衣身边,轻轻为她披上一层纱衣。
冷罗衣拢拢身上的衣裳,温情一笑,“我好多了,想出来走走。”
小雪搀扶着,两人沿着细流散步着。
溪水咚咚响着。
冷罗衣的心思也在咚咚转着。
长路漫漫。
“他--”
“他--”
沉默一阵子,两个人同时开口。
两人相视一笑,难得两人同时有话要说。
“你先说吧!”冷罗衣脸色微红。
小雪迟疑着,不知该不该说,“宫主,你先说吧,什么事?”
冷罗衣尴尬着,心跳如鼓,她考虑半响,还是忍不住问道,“最近,有他的消息吗?”
小雪不用多想,就知道那个‘他’是谁。可是,她该怎么说,一旦告知宫主有关凌雷的真实情况,恐怕冷月宫又有一阵子不得安生了。
“小雪,你听到我说话吗?”
小雪缓过神来,“听着呢。”
“一直没他的消息?”冷罗衣不死心地又追问一次。
小雪低下头,眼瞅着旁边的山泉,违心道,“没有。”
水眸里有些失落。
她该恨他的,他总是一次次伤害着她。
可是,这半个月来,无论是她睁眼还是闭眼,眼中总是出现有关他的画面,山庄里的一朝一夕像一条细细的沟渠,幽幽浇灌着她的心田。那些温馨的,吵闹的,斗智的,误会的画面,如今看来,竟格外的可亲。
也是在这一刻,她突然发觉,她从来都舍不得离开他,她从来都舍不得离开山庄。那个地方,有人情味的地方,有着她满满的欢笑和幸福,那是在这个冰冷的石洞里,所没有的感受。
她想他,随着时间的拉长,她越发助长着对他的思念。
那种揪心的折磨,让她的心,每天都在煎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