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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落在晨旭的身上,顷刻,就被染红,然后,化成水渍,消失不见,那么快,就像是,晨旭不断流失的生命一样,那般的迅速。
晨旭仍是在微笑,眼神中带着那永远属于他自己的忧郁温雅,他的身子在不住的抖动,可他连半点约束都懒,任它那么翻腾,痛苦,然后再渐渐的变冷,变硬。
他转头看我,微笑的,静静的,深深的,不舍的,好像这就是他看我的最后一眼,有些费力的牵动嘴角,他慢慢的开口,“爱晚,对......不起......我终是......负了......你的一片好意......好妹妹......别哭......不要,不要哭......”
“好,旭哥哥,我不哭,不哭!”拼命了命的笑着,我都快认不出自己了,那泪水啊,一波又一波的早已沾湿了晨旭的胸襟。
是啊,死亡,对旭哥哥来说,才是最好的结果罢?
家破了,心殇了,情断了,在这个世界上还有牵挂吗?没有了罢?不然,不然他为什么要用自己的命去替自己那灭绝人性的父亲赎罪呢?
我哭什么啊?对旭哥哥来说,这是一种解脱啊,我是不是该高兴的?是不是?
终于,我成功了呢,嘴角成功的往上扬了呢!
真好,我终于让旭哥哥看见了我的笑颜呢!
可我只注意到了自己嘴角的上扬,却没注意到自己的泪水在往下飘,一点一滴一串......
低头,看晨旭,他眼里的光影正渐渐的涣散,我恍然又见到了子君死时的情景,逆光而行,那些残忍的付出凌乱了我的记忆,蓦地,我忽感到了绝望,狠狠的将晨旭抱入怀里,手臂一点一点的收紧,紧到了略略的颤抖。
晨旭脸上已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纸,可他却仍然用力的牵起了一抹微笑,惨白的没有血丝的唇微微动了几下,好像在说着什么。
我知道,他在极力想要保持住自己最后的一点清醒,却终不能够。
怀抱中,他的身子越来越冷,直到最后,不带一点温度。
他最后的那几句话,没有声音,抑或是它们未能冲出他的唇齿之间,可我,依旧听到了。
他的声音,那样嘶哑,那样低沉,又是那样的轻,他对我说——
“爱晚,别伤心,你伤心,我会痛!”
颜同远几个踉跄,奔至晨旭的身前,他黑如沼泽的目光中,第一次有了些温柔,忽然,他老泪纵横,眼中骤现痛失爱子的惊痛,我轻轻的,慢慢的松了自己的手,将晨旭移至他的怀中,他狠狠的抱住他的儿子,放声痛哭,沉重的呼吸在他的胸膛内撞击。
后悔了吗?失去了女儿,疯了一个儿子,现在又失去了最后的一个儿子,后悔了吗?早知今日,你为何要造那么多的杀孽呢?
看着在颜同远怀里如沉睡一般的忧郁俊颜,我轻轻的开口,“旭哥哥,我知道,我伤心你会难过,只是,我做不到!”
书生柔和的替我拭干眼泪,我盯着面前这个总能让我安心的男人,眼泪忽而就怔怔的落下来,我像是一个迷了路的孩子一样,出口的话,只有五个字,无限的悲凉绝望与落寞——“旭哥哥死了!”
他眼里的怜意更甚,点头,声音是久违的柔和,一如我记忆中的温柔嗓音,“无心,一切,就要结束了,我很快便带你离开这里!”
书生眼望了一下气势如火焰般的绿衣五老,纵身跃起,直袭五老。
飘洒而下的雪,沿着一个柔软的顺滑的弧度向下落,地上,已是一片淋漓的红,红的耀眼,也红的凄惨。
冥行宫的死士已所剩无几,死的死,伤的伤,残的残,脸上虽仍是寒冰一般,却还是露出了一些害怕,一些犹豫,这一幅幅的惨景,约也让他们自己生寒了。
蓦地,背心,忽然一冷;胸口,突然一痛。
那一道巨痛从胸口霎时窜向了心脉和五脏六腑,一直流到胸前,如同一团雪水,从血肉中贯穿而出,刹那浸透了心肺。
我只觉,突然之间,自己的心啊,脾啊,肺啊,都被移了位。
其实,除了刚刚那一阵巨痛之外,我真的不疼。
在漫天风雪之中站了这么久,在这残忍的杀伐之中立了这么久,在历经了晨旭的离开之后,我的身子,连同我的心,早已僵冷而麻木了,根本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疼痛。
直到,骤然听见包打听肝胆俱裂的尖叫声,看到司马傲天眼里陡然出现的痛惜,和,书生突然拧在了一起的眉头,我这才下意识的低头去看,只见——
一段剑尖,至我的前胸闪着寒光穿出,一滴两滴的殷殷鲜血,已经顺着这剑尖,一路流淌,滴落到了这幽邪谷的雪地里,点点滴滴,红白相映,犹如新梅傲雪凝香,煞是夺目。
书生手一转,扭断了一个死士的头,然后,扬手扔出了什么东西,再然后,我的耳边有什么东西飞过,掀起了我的鬓发,最后,是梦雅那如黄莺出谷一般好听的柔媚嗓音——
“既得不到他,我......我便毁了你!我......死,你也不能活,那......那剑上淬了剧毒......哈哈......”
话音刚刚歇下,身后就传来了梦雅重重的倒地声。
我冰封似的张不开口,无论是书生,还是我,千算万算,就独独的算漏了女人的嫉妒心,这也许就是天意,天意吧?
我和他,经历了这么多,却终是要错过,不是天意,是甚?
书生欲朝我掠来,却忽然被五老突袭。
他痛心的看我一眼,眼里对五老的杀意尽显,只看见他将手里的一柄竹剑挥了开,剑光立时内敛,光亮的剑刃突然变得漆黑,让人惶然间错觉他手里拿着的,是一柄传世好剑。
漆黑的竹剑,上一刻只不过是单单的一柄,下一刻却似乎充盈了整个天地,锋刃呜咽着,仿佛瞬间让人从心底泛起了那些早已被遗忘的柔情蜜意,书生却又忽而笑了,笑的邪魅,眼神微微一勾,便勾的五老一个怔然,手上的狠招也慢了半拍。
众人都在浑然忘我之下,自然无人能抵挡的了他这一毫无缝隙的剑网。
而,书生要的便就是这半拍。
血光飞溅,竹刃依次划过五老的咽喉,他们的身形一直在旋转,鲜血随着旋转喷洒而出,瞬间落满雪白的周遭。
一场杀戮一霎就已完成,而书生的身上,竟然没有沾上一滴鲜血。
我牵动嘴角,笑了,书生身上那一份渊渟岳峙的气度,果真非寻常人可望其项背。
我忍住痛苦,笑了,五老终于死了,一切真的如书生所说,快要结束了。
我勉力站着,笑了,从未想过,此生,还有幸亲眼目睹武林绝学“飞天一百九十九式”的最后一式:夺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