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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头压着一份莫名的沉重,忽然丧失了放纵的心情。倪红莲双臂圈着金胜的脖子,闭着双眼默默地蜷缩在他怀中。
圈着一语不发的女人,金胜顿生感慨:
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
此话果然不假,该说的都说完了,该许的也都许了她,本以为会因此而释怀,却徒增几分牵挂。目光从天花板上缓缓下移,低头注视着她伤感的脸颊,嘴角忽而一扬,故作轻松地说到:“妞儿,想什么?怎么不说话?”
她极不情愿地扬起下巴,半眯的媚眼封锁了他的视线:“讨厌!安静地抱一会儿不好吗?”哪儿还有这样的机会久久地抱着?明早,这个怀抱便不再属于她。
“我不过是离开一下,又不是去死,将来有的是机会见面,干嘛一副要死的表情啊!”他脱口而出的话吓了自己一跳。他想过与她老死不相往来,可他终究放心不下。见鬼!又许了她。他是怎么了?
一缕秀发贴在丰腴的樱唇上,她伸出白嫩的小手捧起他刚正的下巴:“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百花残。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他居住的城市并不遥远,对她来说却可望而不可及。青鸟去得,她却去不得。过去了,何必再去叨扰他今日安逸的生活?纠缠无益,不如放弃。
他会心一笑,明白了她的心意。执起她的小手,放在唇边说:“也好,聚散随缘。红莲,上网吗?”挫败!他为什么这么问她?对方甘愿放下的时候,他却越发放不下。
“这年头儿不上网的还是人吗?我们邻居家的傻儿子都上网,在‘D城热线’上的网名叫‘社会精英’,更搞笑的是我一女朋友居然还跟他聊得情哥哥蜜姐姐,晕死我了!”她夸张地向他怀里一倒,故作昏厥状。
“那男的真是个傻子?你没揭穿他?”金胜撇着嘴角,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
“真傻!缺根弦儿,欠火,咱们这儿管那样的叫‘成色’,脑袋跟铜锤似的。”她抿着小嘴,霎时将心底的伤感忽略了。
“我靠!这样的男人也能呱啦上女的?”世界太疯狂,差点忘了,人家可是“社会精英”呢。
“这就叫心有灵犀‘一点通’,别的地方都短路,惟独那点事儿通。”说着,探过身子拿起茶几上的打火机和烟盒,拔出一支烟戳在他嘴上,自己也咬着一支,先后点着了火。
金胜一手夹着烟,另一只手揽着她的肩膀笑道:“你那女朋友挺惨的,居然让个傻子给哄了!”
“有合适的主儿帮忙给我那朋友介绍一个,那货自从离了婚以后,也是半个‘成色’。每天在网上泡着,逮谁要给谁生孩子,脑袋严重受刺激了!”倪红莲悠然吐着烟圈,心在滴血,却始终保持着一脸麻木的神色。
“比‘成色’还‘成色’!抓住个男人就要给人家生孩子,不把人吓跑才怪呢!”金胜龇牙咧嘴地摇着头说。
“其实那姐姐往死了可怜!大着肚子,男人就把后来的女人领回家了。人家俩成天在隔壁睡着,她成了保姆,每天还得伺候人家吃喝。孩子生了,男人把她一脚踹出门,不要她了。她生了孩子没养过,所以做下了心病,逮谁要给谁生!”这个笑话好笑吗?分明血淋淋的。可她依旧呵呵地傻笑,比鲁迅那篇《药》里眼看着残杀革命党的民众还麻木。她满肚子同情,只是说不出。诸生悲苦,见多了,不得不麻木!
金胜的嘴角挑着淡淡的笑意,心却被什么刺痛了一下。商女怎会不知亡国恨?习惯了,麻木了,如他一样,只当听了个窝心的笑话!一手轻抚着她的后脑,温和地说到:“妞儿,这事要是发生在你身上,你怎么办?”
“柿子都找软的捏,这样的事就不可能发生在我的身上!要是我,还能伺候他们俩?直接下砒霜,大家同归于尽嘛!”
“红莲啊,非要跟‘金莲’比个高下?”他用力在她背上拍了一巴掌。她还是她,性格永远这么激烈而极端。狠狠挤熄了烟,无奈地望着她:“你那样的做法是用别人的罪过折磨自己!想开点不好吗?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人满大街都是。同归于尽对你有什么好处?情感上出了问题,泛得着把命搭上吗?”
“你就没事偷着乐吧C在你隔了八年才回来,要是早几年回来,我不拿刀撇了你才怪!”她说的是实话,当初的愤怒随着时间慢慢地化解,只剩下时时弥漫在胸口的郁闷。说不清什么原因,也可能她之后经历了太多的男人,太多的失望,把万事都看淡了。
“你真那么恨我吗?”
“有多爱,就有多恨!”感情从来就是如此,他该明白。因为期望太高,所以失望才大。
“现在呢?不恨了?”
有多恨,就有多爱!可惜她只能在心里说说,何必再说爱,徒增伤感罢了。放弃是一种美德,放弃是更加惨烈而隐忍爱。她配不上他,何必勾着他的牵挂?狐媚一笑,把玩着他刚毅的下巴,“看在钱的面子上,饶了你吧!”她以为他会因此而鄙视她,继而厌恶,淡忘她。。。。。。
“呵,如果我现在还是个穷光蛋,命就没了!”他玩味轻叹。钱,真的那么重要吗?她的心里莫非只有钱,而没有他?见鬼!过去了,还计较那些干嘛?他吃饱了撑的没完没了地猜她的心啊!
“晚饭吃什么?我可要宰你了!”她将小手比划成刀子架在他的脖子上。
“我答应过请你去最贵的地方。顺便叫几个朋友,行吗?”他搬开脖子上的“刀子”,不紧不慢地请示着。
几个朋友?又是“静云”他们几个?倪红莲禁不住冒火,愤愤地站起身来嘟囔着:“我当是专程请我,原来又是沾别人的光。不吃了,饱了!”
端详她一副酸溜溜地表情,他一脸坏笑道:“哪有,是人家沾你的光。不愧是咱山西的妞儿,整个一个醋缸。”
“金胜!你明天滚蛋了,爱带她上哪儿吃我管不着。今天不要她,你听到了吗?”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抱怨到。
“她?哪个她啊?”他一脸无辜地望着她,“我不叫大个儿吃顿好的,怎么帮你摆平那辆车啊?”
呃?又被他煮了!耍笑她很上瘾吗?是她误会了他,还是他诚心让她误会,王八旦,秃驴子,死去吧!心里骂骂咧咧,嘴角却禁不住扯开春花似的笑容。只要无关那个“静云”,她心里就舒服多了。
“妞儿,给哥倒杯水,我给大个儿打个电话。”随便给她安排个工作,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一下。掏出电话拨了大个儿的号码,点了支烟悠然等待着应答:“老哥,在哪儿呢?晚上出来一起吃个饭吧?”
对方的电话背景里一片生色犬马,男男女女娇声笑骂:“胜子,玩好了?操,终于想起兄弟了!我这儿刚刚来了两个朋友,晚上说好了陪人家吃饭,有机会咱们再坐,我就不过去了。”
“把你朋友一块儿叫上不就得了嘛!加几双筷子的事儿,就这么定了!D城最贵的地方。”事实上,他并不清楚哪儿比较贵,顺便诈唬一下。
“行了!几点?咱们‘天柜’见哇!”大个儿跟身后的朋友商量了几句,爽快地应下。
天柜?谁取的名字?真他妈直白啊!那叫一个贴切,“贵”到了一定的程度,“天”价!金胜挂断电话,心里瞎琢磨,接过红莲递来的杯子摇着头轻笑一声说:“红莲,‘天柜’,行吗?”
“行,典型捉鳖的地方。十三个虾球——198!”她靠上的那个煤贩子是天柜的会员,那一度是她的“食堂”。地方不错,尤其会员区的茶座包房,私密极了。
“去过吗?”他半眯着眼睛注视着她说。
“没去过!听别人说的。”她随口撒了个谎,免得又被他找茬奚落。
“想吃什么尽管说,难得我这么小气的人肯认人宰割!”他喝了口水,将杯子递给她,“喝吧,不热。”
接过水杯,小小抿了一口。随手按开电视机,回避他的关注。
思绪一闪:八年前的那夜,他提起那个破暖壶。。。。。。
那段短暂而美好的日子里,他从来都是这样体贴。每次喝水他都会先尝过,生怕她会烫着似的。时间匆匆流过,无数细节却在记忆中沉淀了。。。。。。
忽然想起邓丽君的一首老歌,立即跑过去接通了KTV,属于上世纪八十年代的怀旧音乐响起,她扬起温柔的嗓音专注地唱着:“时光已逝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忆童年时竹马青梅,两小无猜日夜相随,春风又吹红了花蕊,你已经也添了新岁,你就要变心像时光难倒回,我只有在梦里相依偎。”
金胜坐在她身后欢呼鼓掌,不禁扬起一抹赞赏的目光,汇聚在心底的苦涩却在大滴大滴的流淌:《往事只能回味》——不错!她是在用天底下最温和最美好的方式控诉他吗?青梅竹马的情感岂是冰冷的金钱能够偿还的?他在这朵楔还没来得及开放的时候肆意攀折,给她再多的钱能换回她的青春吗?如果他从未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她今天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