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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犀利的寒风所及之处,草木枯萎,万物萧条。
池塘边的几棵老树,光秃秃的枝丫,直指灰色的茫茫苍穹,几只老鸹悲鸣地在上空来回盘旋。
当妮的尸体从池塘里打捞上来的时候,是在妮出嫁后的第三天。
妮的母亲,一个形容憔悴,两颊塌陷,身子消瘦的妇人,呼天号地地扑在了妮一动不动的身上。
“女儿啊!千错万错,都是娘的错,娘不该拆散你们啊!不该逼你啊!女儿啊!娘后悔啊!娘没办法啊!女儿,我的心肝啊!此去黄泉路上,一定要好走啊!女儿啊!擦亮眼睛,下辈子一定要投胎到好人家里啊——”
妮的母亲悲恸欲绝,声声哭声声念,时而掩面而泣,时而捶胸顿足,围观的人们无不为之唏嘘叹息,随之潸然下泪。
飞儿也是闻讯而来了,她默默地站在群众的中间,她震惊,她遗憾,她惋惜——
妮是在婚后的第二天清晨就离开夫家出走了,两家人全部出去寻找,妮像空气一样蒸发了,再也找不着了。
记得在枫红的那个季节,在自家的西厢房,妮心痛“李二瘸”家水灵灵的妹子,她跟哥哥就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她和她一样,她们看不到幸福的感觉,一切美好的憧憬,随着一桩双方父母包办的婚姻随之葬送。
妮私下跟飞儿说过,早先,妮就有了一个彼此用情很深的男友,他们是在一起青梅竹马长大的,他们早就心心相印,早就彼此山盟海誓,此生非对方莫属。当妮说到那个他时,她的脸上漫上了羞涩的红晕,那两片红霞,像秋天夕阳西下,天边那逶迤的晚霞般俊美。
可是,后来,母亲给妮做了一个晴天霹雳般的决定,她要把妮“换亲”。
妮有跟母亲提及了自己有钟情的男子,妮有挣扎过,妮也不是心甘情愿的。
是母亲拒绝了妮,让妮死了这条心,她直言不讳地告诉妮,是她给了妮生命,妮是她为了刚一出生就有脑疾的儿子而孕育的一个孩子,怪她不是男儿身,不能承担男儿的作为,所以,她注定要为哥哥换一个嫂子回来。
没有想到,表面上不声不响,做事勤快利索,骨子里却性格刚烈的妮,在换回了嫂子,让家人如愿以偿后,在婚后的第二天,就轻率地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翌日傍晚,池塘里浮起了妮被水浸泡得肿胀、面目全非的尸体——
那该有多么深切的绝望啊!让妮选择了一条不归路啊!
一切悲剧都源于封建、繁衍子嗣的思想根深蒂固的缘故。
看着妮的母亲痛哭流涕,看着她深深地后悔。既知今日,何必当初,妮的母亲就算是把肠子悔青了,也招不回妮年轻的生命了。
妮啊!当视爱情为至高无上时,生命怎么可以变得如此的轻贱。
糊涂的妮啊!都可以有死的勇气,为什么就没有为追求自己幸福而抗争到底的勇气啊!
也许,正是那永远让她割舍不了的亲情牵绊了她,是她永远认定了她的命数,是她永远逃不脱自己心中的一道责任的枷锁。
飞儿的心痛了,为了“换亲”这一陋习,也为了一条年轻轻生命的陨落——
飞儿抬头环视四周,看着一个个为之动容的人们,他们在悲痛的同时,是否也在思想着些什么?
细心的飞儿发现,在围观的人群中,一个年轻的酗子,眼里没有泪水,铁青的一张脸,牙咬作响,腮帮鼓鼓,他握着双拳,默默地退出人群,转身向黄土坡路,向悲情的大山跌跌撞撞地飞奔而去——
从此后,对于他,此情,只待梦里追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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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寒风呜咽,到处都是如鬼魅般的影子。萧借着冷凄凄的微弱月光,走在去飞儿家的路上。
去飞儿的家要经过那口池塘,白天,那里刚收拾了一具女尸,妮!一个正当妙龄的女子跳水自尽了。
他虽然没有亲临现场,但他闭上眼,都可以想象得出,一块轻飘飘的塑料布包裹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的感觉。
远远地望去,在苍白的月光下,那口池塘边,果真站着一个黑影,像一个女子的影子。
一阵风吹过,灌入脖子,一股毛骨悚然的冷,直透了萧的脊背。他不禁打了个哆嗦,抱紧了双臂。
他碰到了女鬼了——
他被吓住了,他的腿像灌了铅似的,他立在原处一动不动着。
白天,他在城里上班,母亲像疯了似地冲进他的办公室大吵大闹,母亲要他决绝地与飞儿一刀两断,否则,她三天两头来闹,她要以死相逼,她要儿子背负不孝不义的罪名。
他是公司的高级领导,是公司的形象,所有人的目光都对齐在他的身上,人们都看着他怎么样处理家事和公事,人们的眼里心里都打着问号?他那焦头烂额的私事,会不会影响了他的办事能力,会不会影响公司的前途。而且,现在是非常时期,年老的总经理就要退休了,他是二把手,有望代之。
人言可畏啊!母亲的固执把他推上了风尖浪口的绝境啊!
他也不可以放开飞儿,飞儿是他钟情的女子,是他的全部,是他的希望,是拼命工作时的动力。爱情,在他的心里,占据了一切,他想飞儿了,他急迫地要见飞儿。他好不容易回“向武村”一趟,他白天不敢明目张胆见飞儿,他怕自己的不慎,又要惹母亲不依不饶的轩然大波,他只能选择这人迹罕至的夜里。
他想到了凶悍的母亲,念念不忘自己那与世无争、心平气和做人的心爱女孩,他想到了自己爱到不能爱,痛苦绝望的爱情,他想:既然活着这么累,就让女鬼收了去吧!
他没有回头,他继续前进,他的心像擂鼓“咚咚”作响。
他挺直胸膛,他僵硬着脖子,他目不斜视地走向那“女鬼”。
走进,再走进——
天啊!那只是一棵树桩,一棵齐人高的树桩。
萧长长地吁了一口气,害怕的心里作用啊!
他继续向前走,他要上飞儿的家,要说服飞儿,为了两个人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