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妮终于出嫁了,飞儿是站在自家院子的木栅栏前,看妮罩着红盖头,被迎亲的队伍簇拥地,往新郎家的方向去了。同时,另一支同样是吹吹打打的喜庆的队伍,也是拥着一个新嫁娘,往妮家去了。
耳边是唢呐的声响,飞儿的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这就是两个山里女孩的命运。
哪个姑娘家没有自己的理想和憧憬,只是她们根本无力追求自己的幸福,无力对抗亲情和世俗。她们的不能和无奈,她们的隐忍和付出,她们也曾有的渴望和幻想,随着踏进另一个家的门槛时,一切已成为过往云烟,过着只有她们自知的日子了——
“飞儿,走,接你姐夫去——”姐姐走在栅栏前,对着满腹心事的飞儿,牵她的手说。
“哦!”飞儿答应了,“姐,姐夫要来吗?”飞儿疑惑着,为什么姐姐和姐夫不一起回娘家啊!
“是的,昨天我来时,我们已经约好了,我先回来,姐夫他——招兵买马去了。”姐姐没头没脑地说着。
“……?”飞儿的眼眸子分明打着个大大的问号。
“别磨蹭了,你去了就知道了——”姐姐不耐烦地拉着妹子出了院子,踏着黄土坡路,向村口走去。
正是叶落山黄的季节,那漫山的枫红褪去后,就会被另一种颜色(山的本色:土黄色)所代替。
天,还算是湛蓝,阳光照着身上,暖乎乎的感觉。
村外的小路上,到处是厚厚的尘土。在村口,飞儿和姐姐来得真凑巧,她们看到了,一溜烟的摩托车,少说也有十来辆,带起了漫天的尘土飞扬,带着张扬的气势,浩浩荡荡地出现在她们的视线里了。
领头的一个勇猛骑士,翻身下车,他摘取头盔,露出一张年轻英俊,充满阳刚之气的脸。
姐对着他,妩媚地笑盈盈,“你来了——”
“嗯!来了,你还好吗?”那男的温柔地抚着姐姐的脸颊。
“好!”姐姐的脸贴着他的手掌心中,很陶醉的感觉。
想必他就是姐夫了,飞儿真羡慕他们的忘我,在众目睽睽之下——她想到21世纪流行的一个网络词语“晒幸福”。
“飞儿,甭愣着,叫人啊!”姐姐发话了。
“姐夫——”飞儿羞答答地叫着。
“嗯!”姐夫答应了,“飞儿妹子好久不见,越来越水灵了。”
飞儿被姐夫夸奖得脸红红的,窘迫地盯着自己脚尖看。
“是啊!人长大了,这胆子永远都如芝麻大小。”姐姐说。
转眼,姐姐搭着姐夫的肩膀上了摩托车,“飞儿,你也上来——”
飞儿纳闷地搂着姐姐的杨柳细腰,想象着这来者不善的阵容,坐上了摩托车的后座。
姐姐,她要干什么?
除了开头领队的车子坐着一男二女,其余的车手,清一色的蓝色带风帽夹克,行驶在村中的小路上,在山里人惊异好奇的眼光中向村尾呼啸而去,
在萧家那栋漂亮的房子前的空地上,一辆辆车子发动着“轰隆隆”的声响,吐着白色的尾气,绕着圈子。
飞儿跟着姐姐下了车,一行人的手里,像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根二尺见长的水管,看他们是有备而来的,他们围在了姐姐的周围。
“上——”姐姐扬着“狮子头”,姐姐咬牙切齿着,“哥儿们,给我砸了——”
跟姐夫一样高大、帅气的摩托车手们,蜂拥进萧家的屋子里。
飞儿看到了,萧母当初率众抄欧阳家的一幕,终于也在萧家上演——
房间里,头发蓬松的凤,哆哆嗦嗦地躲在她母亲的身后,睁着呆滞的眼睛,看着周遭所发生的一切。
自从被哥哥退婚后,凤很少出门,外界都传闻她受到很大的刺激。望着昔日娇气蛮横的凤,飞儿有点同情她,以致在以后的日子里,她一想凤那双无神的眼睛,她都会想到作为她母亲的萧母,想着她的所作所为,想着她的那颗天下父母心,她已经分不清在整个纷纷扰扰的事件中,谁对谁错?(所幸的是,在这一“役”中,姐姐真如她所愿,取得空前绝后的胜利,萧母停止了对欧阳家的报复,单门独户的欧阳家也在村中的人心目中提高了地位。此为后话。)
此时的萧母,护着受惊吓着女儿,姜还是老着辣,她更懂着知时务者为俊杰,或者说好汉不吃眼前亏,也有可能被来者的气势汹汹摄住了,她只是抖索着身子,抖索着嘴唇,没有吭一句。
姐姐像斗红眼的大公鸡,她从萧家的厨房抽出一把明晃晃的菜刀,冲了出来,她把菜刀递到了萧母的面前,她歪着头,她指着自己的脖子,面不改色地说:“来啦!往这就是一刀,我脸儿皱一下就是孬种——”
萧母哪见过这样的阵势,哪见过这样不怕死的主儿,她一连退了三步,面如死灰,全身哆嗦得更厉害。
姐一甩手,把刀子斜斜地往旁边的桌子砍下,刀,卡在了夹缝中了。
姐凶神恶煞地说:“今天,你砍不死我,明儿,你敢再动我家人一根毫毛,我砍光光你全家。”
姐姐抛下了话,姐姐领着一干人等昂首阔步出了萧家的门。
院子外,看热闹的人很多,明哲保身的人也多,鸦雀无声地,好像又是在观赏着一出戏。
当初,那一伙儿冲进欧阳家的萧家堂兄弟,此时,没有看到一个人的影子,天知道他们躲到了哪个阴暗的角落,唯恐惹火烧身,唯恐惹了眼前这伙——不知道欧阳家的,从哪儿招来了一伙貌似天兵天将的人物。
不要说第二天,当天,“欧阳家一怒报前耻,摩托车闪电队横扫萧家”的典故,已经传遍了村头街尾,当飞儿的影子出现在山里人的眼里时,当初对她唯恐避之不及的人们,居然开始向她示好了。
这就是朴实得近乎麻木的山里人!飞儿心酸地想到了,在风中摇曳的墙头草,风朝哪边,它们就向哪边——
这就是上个世纪80年代末,某个半封闭的山区里的故事,那个故事还没有结束,我们的女主人飞儿,只不过刚迈出苦难人生的第一步。
姐姐教了她“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死的。”善良如她,永远都学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