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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宝儿在陈臣的睡梦中离开,回到只有父女两人的家中。父亲板着扑克脸告诉她最近总有电话找她,并且强调对方是男性。林宝儿打开手机,出现的信息是“看到信息速回电。”重复几遍,留言不是同一个日期。田暮在找她,如父亲所说,几乎每天晚上都往家里打电话。林宝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开心,也不知道这个意外得到她的男子究竟做何打算。她往后该怎样?万事随缘吧。感情的船,能航行多远不是她自己能把握的,舵手是田暮,被动的她只是船上的旅客而已。
田暮接到回电,只说了一句“老地方等我,我马上过去。”就收了线,能从背景中听出他正在和朋友打牌。
当看到失魂落魄的林宝儿时,他用力揽她入怀,包裹了她娇嫩而冰冷的唇瓣,轻抚着她身后如瀑的长发,长久注视着她藏着一丝哀怨的眼睛道:“你不可以这样消失,我会很担心。”此刻林宝儿能深深感受到田暮脉脉的温情。
“宝儿,你会怀孕吗?”他暗指几天前的欢爱,略显惶恐的问。“不会!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对你,我,孝都没有好处。”林宝儿知道制造一个孩子对一个有妇之夫来说无疑是一场灾难:而她也还没糊涂到把做未婚妈妈当做理想。
“我们的孩子会很聪明。”他仿佛很遗憾的低叹。
“我们不会有孩子。”林宝儿从田暮怀里坐起,把脸转向车窗外。多么可笑的话题,她很想告诉他,她清楚自己的身份,她绝不苛求不属于自己的东西。给予,只因为她爱。至于他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她管不了。
田暮托起林宝儿的下巴转回她倦淡的容颜:“你太特别,换做别的女子可能会提出上百个条件。我会告诉她除了名分我什么都可以给。宝儿,你可以提要求?”
“让你失望了,我什么都想不要,你只是我今生男人中的一个。仅此而已。”林宝儿不愿接受田暮的施舍,付出的感情用再多的物质能够弥补吗?她同时也是在极力说服自己,不想让处女情节纠缠一生。
“去哪了?”田暮忽然问她这几天的去向。她混乱的脑海中顿时全是陈臣。林宝儿忽然觉得自己好象哪里出了问题。爱情,什么才是爱情?自诩爱着田暮,那对陈臣又是什么呢?难道都是爱情?她的情感在两个男子间纠缠,她害怕她这样会下地狱。转念一想,无所谓了,反正他们其实都不属于她。
“我妈那儿。”林宝儿习惯了扯谎,一点不脸红。她跟父亲也是这么讲的。
田暮的手伸向她的领口,轻轻拽出那个皮绳穿的金属吊坠。
“蒂梵尼。”他的话让林宝儿不知所云,“挺奢侈的,多少钱?”他表情邪邪的问。
“很贵吗?”林宝儿心里在掂量偷了陈臣这么贵重的东西,他醒来后盛怒的样子:应对田暮瞎话已脱口而出,“我妈的。”
“你妈太有品位了。”他半真半假没有继续追问,不过脸上写着两个字“不信”。很久之后林宝儿才知道,母亲那两个寒酸的工资买那条绳子还差不多。
临别时,田暮轻轻在她耳边叮嘱:“我的莫逆之交,以后不要再骗我,这是最后一次,你小我让着你。”
林宝儿生长的这个城市永远有个凉爽的夜晚。仲夏之夜依旧有丝丝寒意。她下了出租车,站在刚刚在电话中约定等待的街角,不由抱紧身体,素灰色吊带群外薄薄的白色针织外套对保暖几乎没什么作用。
田暮出现在昏暗的夜色中,只穿短裤背心,林宝儿初次见他这样轻松随便的装扮。他熟落的用手臂揽过林宝儿的圆润的肩头。“宝贝儿,我心里很难过,出了点事,陪陪我。”他坦白述说着他满心的不快。接到电话,他珠海的家下午被抢劫了,好歹孩子保姆都没出意外。他太太回家时发现3岁的孩子在一边哭,保姆被绑在椅子上,损失了一些首饰和3万多现金。他言语中深深责备自己无力翼护妻儿,情绪懊悔低落。他明天必须得回家去看看。沿着本市最繁华的街道前行,人影寥落。
走到林宝儿日前刚开业的小店旁,她请他进去坐坐。他欣然答应,畅谈之后还给了些经营的建议。关了门,正准备离去时,天空竟飘落起雨点,大滴大滴。田暮拦了辆出租,两人上了车。他示意司机走林宝儿家的方向。让她以为他此时是要送她回家,直到车子经过她住的地方,才想起问:“去哪?”
“家。”他干脆的回答。
“那刚才你从哪里来?”几小时前他明明在家上网的,林宝儿不解的问。
“那是另一处房子。”田暮解释,“那里没有女主人所以不是家。我每天也说不定住哪里。反正一个人。”
万万没想到田暮会带她回家,万万没想到她会跟他回家。林宝儿望着他的全家福发呆,房间的墙上找不到一张结婚照,他仿佛看透她的心思:“我没有婚礼,她怀孕四个月,我才知道。以后照也没意义了。人不对,心情也不对。”他眼中闪过一丝悲凉:“我就是这样一个男人——失败。”
开始复述他的平生。十九岁,他在赶去为女友过生日的路上出车祸住院,他挚爱的女友却没有照顾他一天。他气急败坏的放纵自己既招惹了他目前的妻子,她那时是他的医生。他纵欲的结果就是他的女儿。然而悲剧并没有结束,他来到这个城市发展事业,遇到了一个美貌女子,也就是从前让林宝儿自惭形秽的那个佳人。可惜他们的相逢是在最不合适的地方“夜总会”。她是个买春女子,他慷慨买了她的初次后,把她据为己有。他宠她,可他不会娶她。一日为妓,终身的烙印。他若娶她定会被所有的人嘲笑一辈子。
接到父亲“责问”的电话他才知道,那个女医生的肚子里怀了他四月的孩子。他被勒令立即回家结婚。父亲认为女孩家事清白,工作体面,高等学历,对于这样一个女孩儿他应该负责任。他却始终觉得自己被这个大他一岁的女人算计了,作为医生她比任何人都懂得该如何处理这个孩子,鬼才相信她4个月才知道自己怀孕。老父亲很执拗,孩子全然没有过错。作为母亲她身份体面,他将就娶了她。他调侃自己初中没读完娶个硕士回家该是高攀了。婚后一个月,他从珠海回来,竟然听说他宠溺的女子,竟然红杏出墙。他近乎崩溃,大概仇恨掩盖了爱,她的三根肋骨被他打断,就此做了了断。即使她苦苦哀求,他也绝不回头。
他继续放纵自己,出入桑拿,歌厅,夜总会,接触行行色色的女子,除了钱,他淡漠一切。他坦言几年前对林宝儿的诱惑正是处于这种扭曲的心态,只是她不肯买他的帐。
夜已深沉,田暮问她要睡哪个房间,是他的,还是他太太的。林宝儿才知道他们居然是分房的。她怕进那个女人的房间,自感羞愧难当,已经偷了别人的东西,怎么还能妄图占有人家的地方。
她占领田暮的床铺,疲惫的迅速入睡,恍惚中看见他关上房门出去了。
[涉嫌敏感,此处隐去200字]
天微亮,林宝儿蜷缩在他的臂弯里看窗外浓云。“宝贝儿,你属于我,不要给别人。”他望着她秋水般的眼睛,说的很郑重。林宝儿细吮着他的胸口没有回答,心中懊悔前几日与陈臣的亲密。
“我可以去隔壁睡吗?我习惯自己。明天还要坐火车。”
她强势得把他按回床上:“没有结束了就把我自己扔在床上的可能。”林宝儿做了一个用刀切断他脖子的动作。田暮轻笑:“拿你没办法。陪你聊天吧。反正睡不着。”
清晨送她离开时,田暮嗅着她的长发叮嘱:“乖,等我回来。”
一夜未眠,回到家中没有疲惫,反到很兴奋。林宝儿怀疑自己被情色冲昏了头脑,回忆着昨夜与田暮的如胶似漆。他的手指,他的唇舌,他的细语,他的太多太多。很色情的想法,他那个方面很不一般吧,不似书上说的一次之后要多么久才可以。他是个很好的“性伙伴”。这个词顿时吓到自己。她发现自己竟然如此前卫。竟然是“性伙伴”,不是“情人”吗?依旧不敢确定,他们之间是不是真的存在感情这种东西。拜托了,林宝儿,你这么容易就堕落到只寻找一个性伙伴了吗?
午后答应和方方出去玩。方方结识了新男友,大概是叫林宝儿出去当“保镖”吧。打开包包,看看带没带钥匙,却意外的看到包里多了500元钱。林宝儿紧张起来,猜测田暮究竟在想什么,难不成把她也当成卖春的女子。
她情绪很激动,打了田暮的手机,对方是已关机。这样的情况下,意外断了联系,林宝儿不知所措了,仿佛已经失去了心爱的男子,猜测他可能是不想再接触她了,心里象堵着什么东西,连喘气都困难。
推了方方的邀请。林宝儿反复拨打田暮的电话。依旧是关机。
她头脑有些失控,胡乱猜测他关机的原因,情绪也跟着不断恶化。他或许是回到家里,不方便开机吧,他毕竟有他的家庭啊。林宝儿说服自己选择等待,不要主动打他的电话,不然可能会给他找麻烦的。
也或许他就这样一走了之,彻底消失在她的生活中。林宝儿目前根本不能确定他到底当她是什么。他想摆脱她,只需要把手机号码一换。
那包里多出的500元又究竟是什么?是过夜费,还是分手的代价。她可能卖的太便宜了,林宝儿无奈的苦笑,嘲讽自己。
迷糊的睡去,迷糊的醒来,她已经没有勇气再拨他的电话了。一天,两天,一周之后。林宝儿的电话响起,她看到号码之前根本不敢奢望那是田暮的电话。只当他已永远离开了她。
“宝贝儿,醒了吗?我接你吃早饭。”田暮轻笑,百般殷勤。
“我以为你不会再来电话了?”林宝儿淡淡的怨他。
“瞎说。怎么会。我可舍不得。”他的嘴太甜,说的都是她爱听的。
“那钱是什么意思?”林宝儿还是执拗的在乎这个。
田暮可能感觉到他事情做的不太妥,让林宝儿多心了,满怀歉意的解释到:“宝儿,你乱想,没别的意思,我只是觉得天太热,让你出门打个车,你多心了。”他温和的话语暖着她冰冷的心,夫复何言?
与他共进早餐,却不想追问他这么久为什么没有开机。林宝儿能想到田暮在他太太面前同样的无限殷勤,可就算他那样有什么不对吗?她才是他的妻啊,他本该疼她。
可她自己呢?只能守着今天,却不敢妄想明日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