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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月坐在木头墩上,身上素雪绢云形千水裙在她的脚下层层散开,仿若盛放凋落的残花,带着点点儿凉寂。明眸深沉,瀚海中倒映着对面人的影子,一举一动都镌刻在最深处。
她看到他握着水袋的手有些发颤,即使他面上一副风轻云淡,可是另一只放在膝上骨节分明的手指却是泄露了他勉强的伪装。
曦月的眸子里带着不忍,最深处却是有着她自己都不曾注意到的哀伤。她缓缓起身,每走一步,都似是鞭打自己有些偏离位置的心,但却是不得不如此。为了以后,他与她不会有更大的悲伤。
即墨琬琰正忍受着肌肉酸痛,喝了一口水。刚放下水袋,就闻到熟悉的气息。他深深呼吸,心中却似是有朵花开了,清淡的气息驱赶了身上所有的疲惫。
他抬起头,带着一如既往的喜悦唤着她的名字:“曦月……”
“累吗?”曦月压制自己不去看那双清澈瞳仁中的炙热,沉着嗓音,说出了这样两个字。它们串联在一起,本是关怀的话,却是让她以冷漠不能再冷漠的语气问了出来。
即墨琬琰的眸子闪了闪,不自觉地就流出那种忐忑,他就这样小心翼翼地看着她,足够堵塞她即将要说出口的冰箭。
曦月转开目光,只盯着不远处地上一处断了的树枝,那是即墨琬琰练剑时砍下的,她紧紧抿着唇,片刻张口:“即墨,我们是朋友,我希望你一生安乐。为我,你不需要如此劳累自己,回到你自己应该站立的位置上,远离这片是非之地。”最后一句话,她盯着他的眸子说出。如此清晰地看着他的一双眼睛从忐忑不安到溢出的烈焰,里面的烈焰似乎要将他们全部焚烧殆尽。她想,在这种情况下,她竟然可以如此冷静对他说出这些话。
“不劳曦月姑娘费心,这是我心甘情愿的事情。我还要去蓬莱仙岛,为我即墨家族求得族宝。学这些本事也是为了在这远途上有自保之力,不至于给某些人添麻烦。是我给曦月姑娘造成了误会!从此不会了,曦月姑娘也不必一再地劝我放弃!”他冷声说着,已经从树 下起身,握紧长剑,从她的身边离开。
就如往常一样,那个红衣的女子满心满眼都是男子的身影,看着他离开。她利索起身,追随男子而去。
曦月静静看着,忽然生出一抹疲惫之感,她觉得身上的重担压得她喘不过气来。鸟儿的翅膀上系上黄金,它便再也不能在天际上翱翔了,她背负着责任,就不能再如此轻易追随一个人的脚步了!她终是羡慕那个女子的,能如此随心所欲,跟随自己的心而走,是一件幸运又辛福的事情,而她,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
“哎!”长长的叹息从身边传来:“你这话说得有些重了!你没看到他拼命的样子!”
曦月望了瑶湟宁一眼,轻轻道:“我看到了,也知道他是怎样强迫自己的。可是,付出这么大的努力总要有回报才可以,不然就对他太不公平了!我看着心疼。”
“你给他一次机会……”
“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不是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到以后我们彼此都放不过对方,不如现在就逼他放手,他值得更好的人陪伴。”
……
瑶湟宁没有再说话,他看着女子长裙拽地,洁白盛开在青草地上,一个生机旺盛灼人的眼球,一个零落凋残冷人的心魂。她年纪不大,甚至是比即墨琬琰还要小一些,不知道为什么,总是给人沉闷的感觉,这样的感觉,着实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本应朝气蓬勃的姑娘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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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为什么!为什么!可恶……”即墨琬琰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将面前本该繁茂的枝桠砍得稀疏,只余下几片光秃秃的叶子玄而又玄地挂在上面,可以窥见它们刚刚承受了剑主人多大的怨气。
“你又跟来做什么!”即墨琬琰头也不回,低声斥道。听到脚步声音,他更加的烦躁,因为他知道,追逐他的,永远不是她,反而会是另外一个对他来说极其复杂的女子。
霏红顿住脚步,看了看他挺直的背脊,轻快道:“我就是看看你,没什么别的意思。你不喜欢我缠着你,不会连我要看你的权利都剥夺吧!”
即墨琬琰听着霏红如此轻松的语调,就感到自己的心又在油锅上滚了一圈,焦心地疼,他猛然回头,怒视她:“你这么高兴!”
霏红无所谓地嘟着唇,很随意地道:“喜欢的人被他的心上人拒绝,当然会高兴!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她在他的怒火即将攀登上封顶,撞着胆子继续道:“你不用这般生气,我不会如以前那般缠着你,不会在你面前说些她不好的话。我就这样陪着你,等你回头看见我的那刻。”
她眸子深邃的光直直落入他的眼中,即墨琬琰心头上的火气一时间便无处发泄,更让他不知所措的是心中那悄然而生的愧疚感。这愧疚感不知对谁,使得他更加的烦躁不安。
“让我静一静好吗?”
“好。”
即墨琬琰看着眼前的鲜红终于消失,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他一向知道,除了他的仆从,没有人有义务承担他毫无理由的怒火,他没资格总是对着霏红发火。况且霏红从来没有做过伤害他的事情,她甚至还救过他的性命!
他对她的感情太过复杂,亲近带着厌恶,更多的时候,都是厌恶占了上风。他曾经思考过,他们从没有见过,这厌恶却是从何而来,可是终是不得果。
即墨琬琰低头看着掌心磨出细小的茧子,脑海中又浮现出白衣女子的一颦一笑。他想,如果没有踏上这条路,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纠结在自己制造的感情牢笼中挣扎不开。可是一旦想到这里,他就立即唾弃自己的胆小。
他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如此喜欢一个人。初见她时,她脸上罩着轻纱,他不知她的容貌,却是对她移不开眼。他从来没有仔细想过为何会对她有这种感觉,如今看来,便是那一双露在外面的双眼,一种熟悉不能再熟悉的感觉。她的眼和他的一样,似是照进了所有,实则瞳仁的深处什么也没有留下。
他们如此孤寂,就如这这世间只剩下自己。他看着她,就似是望见了另一个自己,不自觉地想要靠近。也许,他对她不是一见钟情,只是孤寂了许久,想要牢牢抓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