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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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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省城后,我企图用几个星期的时间,把在蒲陵村所经历的事情,统统淡忘掉,我提醒自己:我是一个古玩商,而不是一个探险家,更不是一个侦探,我应该把那些超出我职业范围内的事情,都甩掉。尽管那面铜镜,连同它背后的种种神秘都对我有足够大的吸引力,可是我还没有为此而赔上性命的打算,起码到目前为至还没有。

可以预见,在那个小山村发生的事情,只是冰山一角。一个天大的秘密也许就隐藏在深处。正像孙老汉劝戒的那样,不要去惊醒它,让它永远沉睡着,也许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但是,人的好奇心犹如鸦片,极易成瘾,一旦上来那股子劲头,是极难控制的。压抑和克制并不能让它死去,我的好奇心已经像秋天的野火一样在心底蔓延,无法熄灭。

我安静了几天后,终于忍不住让海婴把每天的晚报,日报,都按时地买来给我看,同时我开始注意每天的电视新闻,遗憾的是都没有发现蒲陵村的任何消息。原本以为,千里之外的乡村发生的一切,足以惊天动地,掀起一场波澜,但现实的情况却不像想象的那样,一向极擅长捕风捉影和造势的新闻媒体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难道消息被封锁了?

这时我想起了大学的师哥阿宝.阿宝现在是省城一家都市晚报的报社编辑,消息灵通,神通广大。我跟阿宝通了电话,约他在一个茶馆见面。

阿宝见到我后问,“最近又搞到什么好玩意没有?”

我说“有啊,你出什么价,我提供什么货,汉朝的碗唐代的盆,郑板桥的画颜氏的贴,将军使过的刀,还有皇帝用过的尿壶。应有尽有,就看你舍不舍得化银子。”

阿宝笑道“你小子又拿我开心,我就是把自己卖了,也换不了一个汉碗唐盆儿的。过几天你给我弄几件赝品,把我那屋子装点下。咱也摆摆谱。”

“老哥少寒碜我了,今儿找你来问点正经事的。”

“什么正经事?”

“几个星期前发生的那件盗墓命案,老哥一定还记得吧?”

阿宝品了口茶,眯着眼看着我,“怎么,你改行当侦探了吗?”

“那倒没有,我纯粹是好奇,现在这件案子,有什么新动态了吗?”

“这事你应该去问警察。”阿宝回答。

我笑了笑,“这种事情,你们报社好像总比警察局还要快一拍。说正经的,现在情况怎样了,案子破了吗,有哪面铜镜的消息吗?”

“说过来倒过去,你还是关心那镜子。你小子很不厚道,你前些天去哪儿了?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还想在你这儿捞点猛料,你倒来问我。说,你在蒲陵都见到了些什么。”阿宝有些狡黠地问。

“看看,我说得没错吧,天下的事情就没你们这些干新闻的不知道的。感觉你们像耗子,无孔不入,无处不在。谁要在这个城市放个屁你们会也一清二楚。跟你说正经事儿:最近你们报纸怎么哑火了。”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就像你看到的,除了一座空墓穴什么都没有。难道你见到了什么?”

“已经过去了?这可是一件罕见的命案,五条人命啊。你以为看戏呢,说过去就过去。”

“还不只这五条人命,除了那五个盗墓贼,省里派出的专家组也在回省的时候失踪了。他们运输着五个盗墓贼的尸体回省城,三辆汽车,七名警察,还有四名医学和考古专家,连同三个司机,全都消失地无影无踪了,当然还有你关心的那面铜镜。”阿宝在说这些话时,神色紧张,使劲着搓着手中的茶杯。

“警察有什么打算吗?最近他们有什么行动?”

“你的好奇心真的太重了。”阿宝有些激动地盯着我,“这不是一件普通的谋杀案,警察,我们,任何人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离奇的事情。现在关于这个案子的所有消息都已经被封锁了,我们没法去报道它,这是骇人听闻的,难道让我们去报道它造成人们的恐慌吗?”

我很想把在蒲陵看到的一些事情告诉阿宝,或者直接跑到警察局去说出来,全部说出来。但没有多少人会相信,我也没有办法让他们相信,他们肯定会把我当疯子。

分别的时候,阿宝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老弟,不要再去找那面镜子,也不要再打听关于这案子的任何消息,听我的话,老哥总不至于害你吧。”

当天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在蒲陵发生的一切都一幕幕地在我大脑中闪现,放电影一般。人的好奇心,一旦被激起,就像一头野兽难以被圈缚。也许这种好奇心比要得到那把铜镜的欲望更为强烈。

我从床上爬起来,来到我的书房。

我的书房名不符实,书籍少得可怜,空间基本被琳琅满目的古玩字画占居。我心猿意马地在房间里踱着步子,目光扫过房间的一切。这儿的所有陈列,每一件古玩字画,在我的心目中,都像我的收养的孤儿。当然,我更像是一个人贩子,因为这些“孩子”都明码标价买来的,如果找到合适的买主,我又会马上把它们倒卖掉。

在一个书柜的里,我看到了一个黑色的盒子。我突然记起,这是已故的蒲松龄纪念馆的馆长送给我的,里面盛着老人的书稿。自从馆长的家人把书稿交给我的后,它就一直被我冷落。静静地躺在书柜里。

打开书柜取出了盒子,打开盒子的封盖,里边是一沓厚厚的稿纸。当我看到稿纸上的文字的时候,不免有些惊讶,文稿并不是老人擅长和衷爱的蝇头小楷,竟是行云流水般的行草,更让人大惑不解的是文稿不并不是关于蒲松龄的考评,而是《聊斋志异》的手抄本。老人为什么肯化力气在自己的晚年抄写篇幅漫长的《聊斋志异》呢,而且把它送给我,难道仅仅是因为感怀和我的友谊,留作纪念?

我轻轻地翻阅着这沓稿纸。当揭到最后一页时,我几乎失声叫了出来:在这张稿纸上竟然印着一个狐狸的图案。我翻箱倒柜找出那张从王寡妇密室墙壁上拓来的图案,它们样式几乎一模一样,重叠在一起,竟能完全吻合。

眼前的这沓书稿突然让我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我与老馆长交往多年,深知这位老人爱好书法,写字的时候还习惯用毛笔,但是老人极少写行草,而是喜欢写工工整整的蝇头小楷。这大概和老馆长的性格有关,老人安静平和,处世严谨。

而且这些书稿的字体都是繁体,这会不会是《聊斋志异》的传世的手抄本呢?这种想法让我兴奋。在老馆长生前,他告诉,根据他的研究,蒲先生在写完《聊斋志异》的书稿后,让他的子女腾抄了四份,后来传世的《聊斋》全本,都是在这些手抄本的基础上刻印出来的。如果我手中的这部书稿真是《聊斋》的手抄,那么这是我从事古董买卖二十多年,最大的一笔收获。

还有这个狐狸图案,这已经是我在三个不同的地点见到这样的图案了。这部书稿上的图案和女人密室里的图案会不会都出自王乡长办公室里的那枚印章呢?

我拈着印有图案的拓纸,把纸片放到灯光下,仔细端详着,在电灯散发出的光线的透射下,图案清晰地展现在我的眼前。我用一支铅笔,勾勒着图案的每一根线条。突然如梦方醒,这只美仑美奂的“狐狸图案”,竟是由几个繁体汉字构成的。几个汉字被巧妙的拉伸变形,绞缠在一起,组成了一只狐狸的图画。

顺着图案的文理,把字一个一个的拆了出来,当私藏在图案中的几个字清晰地出现在我的面前的时候,我大吃一惊:

柳泉居士印

柳泉居士,正是蒲松龄先生的号,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我预感到自己陷入了一个巨大的迷局,里边充满了神奇和迷离。

从五个盗墓者的死开始,然后是那面铜镜的失踪,再到蒲陵村的那个少妇和老人,接着是王乡长,最后还有老馆长的这些书稿,这一切都是相互关联的,它们织成了一张网。也许眼前我所接触的只不过是一些皮毛的东西,真正的迷底,还藏在三千尺的地下。我能感觉到这个未知的迷一定惊世骇俗,已经发生的一切都给它定了一个基调。

站在阳台上,整个城市的夜色尽收眼底。万家灯火,安详而温馨,这个百万人口的省城,繁华而热闹,但相比它头顶上的那面天空,它又显得过分的渺小,这个世界充满了神奇。能的目光能触及的仅仅是它的一域,而在那你不能抵达的地方,充满着神秘。

手机响了。我的思绪被一首乐铃打断。电话是海婴打来的。

“哎,老兄,我给你搞到了些好东西,你一准儿喜欢。”海婴在电话里喊着。

“什么好玩意。”

“王马义的档案。”

“什么王马义?王马义是谁?”我不无惊诧地问到。

“就是圈里乡的王乡长啊。”

“你从哪里搞到的?”我急忙问.

“这你就甭问了,你先想想怎么谢我吧。”海婴答到。

我要海婴马上给我送过来。海婴说都在电脑上呢,她已经给我传过来了。

海婴和一个叫阿莲的女孩住在城市的另一端。那个女孩是这个城市一所大学的研究生,专业是考古。

女孩戴一副大大的眼镜,几乎把整个脸庞都盖住了,身上永远是一袭宽大松散套裙,把身体整个都包裹的严实,在我的印象里,这种女孩往往是自悲。和那些即使在冬天都坦胸露乳地炫耀自己身材的女孩不同,她们对自己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没有自信,衣着对她们来说不是一种装饰,还是一种保护伞。

而这女孩不仅外表看上去普通,性格也古怪。我去找海婴的时候,时常会碰到她。她似乎对我的职业表现出了很高的兴趣。每次见到我,这个女孩都会很认真地问我一个问题:“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有鬼?”这让我大为惊讶,这完全不像是一个研究生的语言和思想。开始几次,我以为这女孩是和我开玩笑,就故作严肃地告诉她,“当然。而且各种形状各种颜色的鬼我都见过。”没想到这个女孩却一下子来了兴致,很认真地要我给她讲讲我和那些鬼之间的事,让我哭笑不得。

我只好承认是骗她。没想到这女孩很生气地说,“别瞒我,海婴都对我说了,你曾经跑过很多乡镇,我知道鬼就喜欢这种偏远人烟稀少的地方,你怎会碰不到?!”

我很惊讶地望着她。

女孩却很认真地说道:"我一直相信,有两个对立的世界存在着,一个生,一个死.而且我相信一定存着某条途径或者说是某种道路,把这两个世界联系在一起.从生可以到达死,从死也可一样可以到达生."然后女孩很投入地给我讲叙了她小时候的一些经历,都是和鬼有关的,看她的神情,你完全看不出一点杜撰和编造的样子。

女孩说完这些之后,我终于明白海婴和这女孩“臭味相投”的原因了.

女孩告诉我,她只所以对考古有浓厚的兴趣,就是因为她相信在地下还有另一个世界。

后来慢慢地,我对这个女孩的言行慢慢得习以为常。有一次,我和她主动谈起了志怪小说,我问女孩,“在那些浩瀚如海的神话作品中,那种形象是最经典的。”女孩不假思索地回答说是狐狸。女孩的答案几乎触动了我,我差一点把自己在蒲陵村遇到的那些事情讲给她听,但我还是控制住了。后来我想,也许海婴早已经把这些事情讲给女孩听了,她只不过想用“狐狸”来套我罢了。

我打开电脑的邮箱。里边是海婴发给我的一封邮件。点开邮件后,出现的画面吓了我一跳,那是王乡长照片,虽然这只是一张一寸彩照,而且照片的王乡长,满面春风,和蔼可亲,可是在这样独处的夜晚,我还是有些紧张,因为这张照片,很容易让我联想到几个星期前的那一幕。转动鼠标,照片下方出现了一行行的文字。这些文字记录了王乡长的生平和履历。但我仔细读了几遍这些文字后,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

正当我盯着王乡长的照片发愣时,书房的窗户突然被一阵风吹开了,“砰”的一声,窗户撞到了窗沿上,窗户的玻璃被一阵并突如其来的夜风击得粉碎。

玻璃破碎的声音瞬间就消失了,房间里很快恢复了寂静,静得我几乎可以听到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

就在这时,我的肩膀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我猛地回过头,看到一张恐怖的在我背后,正望着我,“啊”我叫了起来,“你是谁?”我哆嗦着心惊胆战地后退。

“哈哈哈哈”一串笑声过后,海婴摘下了面具。“还以为你多勇敢呢,原来也是个胆小鬼。”海婴用手指点着我的鼻子说。

“会吓死人的,你也忒能闹了。”

“没劲,扮个鬼玩玩.看你紧张的.”海婴撅着嘴嘟囔着。

“整天这么疯疯癫癫的,那个男人敢要你啊,小心嫁不出去了啊。”我开玩笑似地说。

“那你就养我一辈子吧,反正我已经是你的跟班了。”

“只怕我有心无力,跟你在一起,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对了,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儿搞到的啊?”

“阿莲给我的."

“阿莲?!她又是从哪儿弄来的?”

"你对这姑娘有没有兴趣?"海婴坏笑着道.

"正经的!"我认真地问.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她神通广大,没有她办不到的事。”

“这姑娘倒跟你一个风格。我问你,你是不是已经把蒲陵的事情都告诉她了。”

“是啊,阿莲对这方面的事情很有研究的,也许她能帮我们,对了,她给我们的那资料有用吗?”

“也看不出什么东西来!重要的是,这些事情以后不经过我的同意,不要随便跟别人讲。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啊。”

海婴撅着嘴巴,朝我扮了一个鬼脸。

那天,我一个人在古董店理货,由于近些年,市场上赝品太多,而且造假水平越来越高,除非行家里手,一般人很难分辨真伪,以至很多买家都不敢到古董店来淘金了,店里一直很冷清,我这个又懒惰,店铺几乎一个星期才能开张一回。

正当我埋头清点时,感觉有人进来了,我抬头,看见一个一袭白裙的女孩站在我的面前。犹如仙女下凡。直到她开口喊我的名字,我才认清,眼前这个貌若天仙的女孩竟然是海婴的女伴阿莲。

阿莲已经把眼镜摘掉,穿着一袭合身的白裙,白裙紧紧地贴在她的身体上,映衬出她诱人的突兀和白皙,那种荡漾出的青春,沁人心脾。她俨然变了一个人了。那一刻,我终于明白,世上的有一种女人叫“夜来香”,这种女人,习惯躲在一个鲜为人知的角落,把冷艳和绝美静静地掩藏起来,只是在特点的时间,静静开放,散发出让人欲罢不能的诱惑。

“你是来看我呢,还是来看它们的。”我指了指房间里的字画和瓶瓶罐罐。

“我看上它们,它们也看不上我啊,再说了如果需要,我自己会去地里挖的。”阿莲露出洁白的牙齿朝我笑着。笑容可掬,天使一般,我突然对自己的观察能力产生了怀疑,跟她相识也有些日子了,竟然没有发现自己身边有这样一个大美女。

“你已为这是挖地瓜呢。”我也开玩笑似地说,“想挖出些宝贝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发现一座埋藏在地下的古墓也许比发现一口油井更有难度,而且也并不是每一座古墓都会有陪葬品。”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阿莲说。

“还是那个问题吗?”我未卜先知地说。

“不是,但也差不多。”阿莲一脸灿烂地说,“我问你,你感觉这些文物或者古玩,它们的真正价值是什么?”

“对我来说,能卖个好价钱就是它们的价值。”

“看来你也是个俗人。”阿莲不屑地说,“这些东西在我看来都是一种生命的痕迹。是一种跨越时空的沟通。”

“奇怪了,你今天怎么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模样变了,语言也完全变了。不像你的往日的风格。”我笑着说。

“是吗,可是这都是表面的,我的想法一直都没有变过。”

“什么想法?”

“关于生死的想法,我认为生死是种轮回,人死后,必定会在另一个世界里继续。死只是另一种生命的开始。”

我真不知道如何去接这个女孩的话茬,去否定她还是去肯定它。甚至我不知道一个有这样奇怪想法的女孩是如何考上大学的,又如何愿意去考大学。

如果没有去过蒲陵,我一定会认为这个女孩就个疯丫头,八成童年缺少亲情,以至性格偏激,或者刚刚失恋,精神受了刺激,简直都在胡言乱语,讲一些不靠谱的话。可是我在那个村庄经历的一切告诉我,也许这个女孩说的话并非全都是荒唐的。

我曾经记得我的老朋友,那个已经死去的老馆长给我讲过一句话:如果人死之后,没有灵魂,那么生命本身就没有意义。现在我感觉老人的话又在女孩嘴边重复,他们都相信,生命是一种轮回,是一种循环,生和死都是它的两个片断。人死后,会以另一种方式继续存在。

女孩问我,在她给我找到的王乡长档案中发现了些什么。我回答说什么都没发现。

“如果仅仅看一张纸,当然什么都看不到?”阿莲诡异地看着我说。

“什么意思?”

“我这儿还有一纸,也许两张纸放在一起,就能看出点东西来了。”阿莲从背包中拿出一张纸,交给我。纸张已泛黄,我慢慢打开,当我看到上面的文字的时候,我大吃一惊,这是一张火葬场开具的单据,白纸黑字地地记录了一个叫王马义的人已经在1972被火化的事实。

“他早就死了。”我惊恐万状地问。

“是的。可是我们现在仍然还能见一个活生生的王乡长。这只能说明这个人只是个替代者,或者说是伪造品,用你们的行话,就是赝品。”

“海婴那丫头,把什么都告诉你了是吗?”

阿莲笑了笑,道“其实在海婴告诉我之前,我已经对蒲陵这个村庄很熟悉了?”

“什么?”我十分惊讶地问到。

“你在哪儿看到的一切,我也都曾亲身经历过。是的,原本我也以为这些事情只有在小说里才能找得到。但这个村庄的存在证明,这并不是虚幻的。而且由此看来那个传言似乎是也是真实的。”

“什么传言?”我惊问。

阿莲的表情突然变得诡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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