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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沐悉也是一身极俊的轻功,双手托着萧静好施展轻功一越一跳,穿过长街,翻过相府后院,直接把萧静好送至如月居便转身告退。
进得内间,灯烛具灭,小蜜儿还是趴在桌边呼呼睡着,叫了好几声没叫醒,只得就进扶她睡在自己榻上。
擦了把脸躺上床榻,萧静好脑子里开始回想这几个时辰发生的一幕幕,这个绝色的冰蓝公子,还有他匪夷所思的举动,深不可测的武功,还有临别时似有似无的唤的声小元儿,难道是听错了吗,自己的小名只有母亲在时唤过,再则自己一直待在这如月居深居浅出,应没人知道,何况是这样一位身居高位的侯爷。
“一定是听错了!”萧静好喃喃自语,拍拍脸翻个身决定赶紧入睡,明天还要去大姐那听候差遣,不能出差错才好。
沐悉回到邀斟楼,见竹秋正立在沐沂邯身边絮絮叨叨念叨,沐沂邯一面心不在焉的安慰,一面示意他快上前。
见他满脸堆笑的走进来,竹秋瞪他一眼,怨道:“你这贴身侍卫是白拿俸禄,亏你还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沐悉最怕这位从小就服侍沐沂邯的丫头,主子从小就不是个好伺候的主,爬高上梯冒险精神及佳,偏生又怕疼,磕碰到哪便该他沐悉挨骂。这次又闹出了伤,想想挨骂的难免了,只得上前陪笑。
“哎呦,都是我的错,主子说不让跟着去我便没跟去,我有罪。明知主子身娇肉贵还让他中了一镖,我有罪。明知主子中了一镖我还笑,我有罪。明知。。。。。。”
“行了行了,聒噪!”沐沂邯揉了下耳朵。
竹秋不屑的白了沐悉一眼,哼了一声便下了楼。
“主子,皇上明日知道今晚这事,定要不饶我。。。。。。”沐悉饶饶头,苦着脸。
沐沂邯美目瞟他一眼然后拿起茶盏用杯盖撇着茶叶,稍后慢悠悠道:“没有你多嘴,皇上能知道?”
沐悉大喜,忙弓身道谢。
见沐沂邯微微蹙眉,沐悉俯身说道:“搜遍了还是没头绪,真不知道那该藏在哪里,主子您哪边呢?”
沐沂邯冷笑一声:“咱们萧相鬼的很,不过什么事情都让他看透,就没有这么有意思了,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看看到底是谁笑道最后。”
沐悉寻思片刻,接着说道:“北边有动静,暗门留在北边的探子来报说是皇上的暗探有不少在那块。”
“由的他们去把,老爷子这几年只怕为这个冀州伤了不少脑筋,必要时让我们的人暗中帮帮,没事找点事,没动静制造动静,这些你擅长,去办吧。”
沐悉挠头讪讪嘀咕:“什么。。。叫我擅长?要算阴人我可比不上主子您。。。。。。”
“想尝尝被爷阴的滋味么?”沐沂邯美眸斜瞟身边嘀咕的人。
“别,主子。。。。。。”沐悉忙陪笑奉上茶,心里暗诌我是傻吧让你阴还不如自己跳河服毒剖腹自残来得痛快些。
说话间竹秋已下楼利落铺好马车厢后上楼回道:“公子,回吧,明日还得早朝,都歇不了几个时辰了。”
三人步出邀斟楼,马车就停在门口,沐悉掀开车帘,拿出轿登摆好,小心搀扶沐沂邯上车,竹秋随后跟上马车。
竹秋进到车内,见沐沂邯靠在软垫上闭目养神,忙拿过一个厚垫替他垫在肩下,又给他盖上狐裘大褂。沏好香茗递给他:“公子,喝茶!”
沐沂邯眯眯眼,半睁不睁的瞄她一眼,知道她一肚子的话要问,可不能让她张嘴,于是便又闭上眼睛,一路无话。
竹秋知他装睡,既然他装自己也不好追问,只能憋着一肚子疑问自己在心里打鼓。跟着伺候公子也有九年了,他的脾性若还摸不清那就是太愚笨了。
公子个性随和,但也固执,想说的不问也会吩咐,比如里褂寝衣面料要丝的,不然皮肤会咯伤。泡茶要先烫杯,不然不香。熏香要看他心情,不然燃错了香他几天都会不快活。他不想说的,怎么问他都不会说,问得他恼了就会威胁,装醉,装失忆,还有,装睡。
总之,公子是难伺候的主,这点沐悉和她有难得的共识。
“哎。。。。。。”竹秋看看他翻了个身背对她,只能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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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安皇城福德殿
长宁皇帝捻起龙案上的一本折子,递向沐沂邯说道:“看看,北渊孝容皇帝驾崩,那边孝成帝刚登基,根基不稳,现在无暇顾及我国,请朕考虑现在收回冀州。”
沐沂邯不置可否的笑笑,放下奏折,不紧不慢说道:“冀州必得收回,削藩也是必削的,关键是现在那边暂时没有异动,皇上当年亲赐封地现今削藩师出无名,必得找到他的错处。”
见他侃侃而谈,脸上并未因要收回他父亲的属地而变色,长宁帝赞许的点点头,说道:“朕正是这样想的,这北渊的孝成帝也必不是池中之物,他有他兄弟元绍的扶持,不可小觑,万一现在我国内乱给了他们可趁之机就算收回冀州也不值当。”
“是啊,北凤栖,北渊战神,孝容皇帝在位时便十分器重他,他的北丹军可是响当当的铁骑,连续收复八个失地,打的东照国这几年都不敢进犯。”沐沂邯接着话,心里却是在冷笑,这老头子要动手了,这第一步就是安排些不相干的大小官员上折子,这下一步必是给按个心有不甘,伺机犯上的罪名,看来这老头为这事这半辈子都没睡个好觉,也好,自己也顺便助他一把,好歹这冀州王也多活了这多年了,虽然他是自己的父亲。
总管内侍孙树德这时手端银盘进来,弓身说道:“侯爷,皇上记挂着您爱这桃花椰蓉乳,特让奴才盯着膳房做的,这不,奴才这紧赶慢赶的给您端来,还热乎着呢,您快用吧。”
长宁帝这时笑起,啐道:“这奴才,一张碎嘴惹人嫌。”
孙树德将两盅桃花乳放于案上,讪笑着退出。
“来来,朕知你从小喜好甜食,胃口又挑剔,这每年新鲜桃花酿的桃花乳是少不得你的,快过来陪朕用。”
沐沂邯也不拘谨,谢过就上前坐了。
自九岁起被父王从三个儿子里选择留他在这皇都做质子,就没有享受到自己父亲的爱护,反倒是皇上手持手教他写字,让他和太子一同读书习武,教他处事为人,还有这每年都会准备的桃花乳,皇上必是会陪着他一起用,十二年来每年如此。
聪明如他,他又岂会不知,皇上这般对他也只是为了让他尽心辅佐太子,必要时对父王倒戈相向,助南晏中央一统。
皇上来位不正,登基后不得不封助他夺得大位的七王爷为冀州藩王,允许他自拥兵马,自理税收。
然而这却是皇上多年来的心病,近几年来暗探频报,冀州藩王拥兵自重,现兵马已超过兵部制定的两万,两世子更是跋扈张狂,自拥豪华府邸,美姬无数,奢靡程度乃是所有王亲贵胄都不能比的。
所以,这藩必削!
“听说萧卿大女儿年满十八,生的异常美貌,他也有意让女儿同你结为秦晋之好,你可愿否?”
沐沂邯放下银匙,思考片刻,回道:“薄酒可与忘忧,丑妻可与白头。徐行不必驷马,称身不必狐裘。皇上知臣是性情淡漠之人,娶妻当要情意相投,与容貌无关,所以臣现下还没有终身大事的考虑。”
长宁帝呵呵大笑道:“好你个冰蓝,朕也不强求你,你自去寻你的有缘人,只怨这萧卿家的小姐生得太过美貌。哈哈。。。。。。”
用过桃花乳,陪长宁帝闲话家常后,沐沂邯退出福德殿。
殿外守候的孙树德见沐沂邯走远,忙进入殿内,果不其然见皇上正干呕,忙拿起银盂上前抚背接秽物。
“皇上,您这是何苦哟,您厌恶这奶腥气,一沾得难受好半晌,老奴真真该死,不能替皇上受这苦。。。。。。”孙树德哽咽着垂老泪。
长宁帝吐完接过软巾擦嘴,叹道:“这也是朕欠着这孩子,跟在朕身边十二年来朕也不能给他什么,毕竟,毕竟。。。。。。哎,一年也就一次能这样陪着他用一次膳,他爱食甜,倒是和他母亲一个样。”说到这,长宁帝苍老的颊边浮现微缈的笑意,好似眼前又浮现起那女子绝世的幻影,还是那年的模样,那样美得似雾中仙子。
孙树德知道皇上又想起了安睿候的母妃,冀州王的侧妃柳潇潇,当年先皇在世,预把工部侍郎柳淳元家小姐柳潇潇赐给当时还是二皇子的皇上做妾室,谁知七皇子看上了柳潇潇,皇上便求先皇将柳潇潇指给了七皇子。
也是造化弄人,一次宫宴,那柳潇潇弹的一曲《梅花引》技惊整殿,皇上更是不自禁携箫合奏,自此不该有的纠缠在错过后一发不可收拾,那样一位谪仙般的女子,淡淡清雅,涓涓圣洁,美得让人窒息,便是自己这样一个内侍也觉得不敢多看她一眼,怕亵渎了那样美好的女子。
抽回思绪,孙树德见长宁帝倚靠在锦塌,嘴角含笑,眼神虚无,知是皇上沉迷回忆之中,便悄悄退下了。
穿正德门出宫,沐悉已备好马车等候,见沐沂邯出来,上前说道:“皇上又留您问话了?才太子殿下还找您来着,估摸着是听说你在皇上那,所以没敢再找。”
沐沂邯皱皱眉,也不用轿凳便翻上马车舒服的靠上软垫,不耐的说道:“爷受伤疼得狠,才没工夫去和他墨迹,速速回府。”
沐悉闻言,手中马鞭紧抽马臀,马儿吃痛长嘶,疾奔前行。
沐沂邯正打着盹,忽觉马车刹停,车外已有人说着话:“冰蓝可在里面,快快出来说话,本宫找了一上午,可找着你了。”
传来沐悉陪笑的声音:“殿下可真会找,我家主子昨儿没歇好,现在正眯着呢。”
“他可是瞒着本宫去吃花酒了?亏本宫得了好东西还想拿来给他瞧瞧。”
沐沂邯忍无可忍的掀开帘,就见太子一张俊脸凑过来,举起手里握着的画卷急不可耐的摊开:“你瞧,玉云子的真迹,王侍郎的公子真没说的,几天功夫就给本宫找着了。”
见太子一脸显摆得意的样子,沐沂邯计上心头,觉得不吓他一下真不解恨,勾手让他附耳过来。
“皇上和臣聊起去年春试的试题,考臣一番着实郁闷,臣答得不好皇上动怒了,说是要宣殿下考考,殿下好自为之。”说完放下车帘缩进里面重新躺下。
听的这话,太子吓得脸刷白,暗诌这冰蓝尚且答得不好惹父皇动怒,自己肚子里这点文墨怕是要惹得父皇更加生气,搞不好还要禁足,想到这便什么显摆的心思都没有了,顿时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沐沂邯冷笑一声,也不理马车外的太子,吩咐沐悉策马回府。
回到候府正厅,已有一名劲装长靴打扮的赤云骑在厅内等候,沐沂邯屏退一众奴婢,只留下沐悉守候。
“容颜,查到什么说吧!”他接过沐悉递上的茶,漫不经心的揭开杯盖闭眼闻着茶香。
赤云骑容颜抱拳一礼,回道:“属下去桐城查得,萧焕五夫人确是易明远的女儿,当年先皇以谋逆之罪赐易明远和他三个儿子斩刑,易夫人和这个易小姐发配边关为奴,后来易夫人买通狱卒私放易小姐,易明远带军保国多年,在百姓和地方官吏中声望极高,于是这样瞒来瞒去易小姐才能逃出苦寒之地,只是应家中巨变而失忆,后被易明远手下参将抚养,改名换姓逃到桐城泱河村靠打渔为生。”
沐沂邯修长的手指托住下巴,凤眼微微眯起,思索片刻看向一旁的沐悉,说道:“你说这当年叱咤风云的铁将军易明远是真有谋逆之心,还是先皇恐他功高盖主给他按的这个罪名?”
沐悉呵呵一笑,耷拉下着脑袋回道:“主子爷,我猜不出。。。。。。”
“你这榆木脑袋,跟了爷我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也该开窍点了,哎。。。。。。”沐沂邯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表情,摇摇头示意容颜继续。
“萧左相想必是也查到这绝世之作十绝阵法在易明远手上,所以易夫人会拼死保下易小姐,东西也必是传给了她,只是萧左相娶了她做五夫人没几年这夫人便病逝,属下是否前往相府一探?”
“不用了,相府我已探过,你且去找一个人,五夫人的贴身丫头--流云,务必找到她。”
“是,属下告退。”
容颜退出门口,沐悉见沐沂邯起身步往后园,立刻会意,忙招来侍女备香汤沐浴。
这主子一天两澡,雷打不动,其实他也很苦恼主子生为一个男人却这么爱俏,着实伤脑筋。
十几个侍女端着装满热水的木桶鱼贯而入,不多时便注满浴桶,水温都是专门的侍女用手肘试过。桶旁的雕花木几上备好了茉莉胰子,棉巾,澡豆等洗漱用品。桶里早掺入了名贵香料加东璃贡珠细细磨成的香药料,在南晏这样奢侈的用品,也只有皇室才能享受。
不多时室内水雾缭绕,香气氤氲。
沐沂邯慢条斯理脱去身上束缚,修长光泽的腿跨入浴桶,让水没入双肩,舒服的轻哼一声。
闭上眼,脑中闪出那张平淡无奇却清新雅纯的小脸,恍惚间和十二年前那个笑语盈盈的小女孩的脸重叠。
长宁二年,九岁的那年春,本是万物复苏,朝气蓬勃的季节,可是自己的心却如沉入谷底。
父王受封冀州王,选择了他留在皇都做质子,回冀州赴任前带着他到左相府议事,无非谈些如何握权翻云覆雨掌控朝堂。
九岁的沐沂邯厌恶的撇撇嘴,轻易甩下贴身的几名侍卫,一个人穿入相府后园。
心里想着和母妃再难相见,想着自己再怎么努力优秀,在父王心里也比不上上面俩个哥哥,心里越觉委屈难过。
反正四处无人,索性蹲下埋头哭个痛快,眼泪憋肚里更是委屈自己。
正哭的气吞山河川流不息之时,一个细细的声音传来:“哥哥快别哭!”
哭泣被打断,被发现。
沐沂邯气恼的抬头,一张平淡的小脸映入眼帘,干干瘦瘦,整张脸只有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看上去不那么平凡。再看看四周,原来自己竟不知不觉走到了这幽深的竹林。
面前小女孩看上去三四岁,好奇的蹲在他面前,面带安慰的望他笑着,瘦瘦的小手掌摊开在他眼前,掌心两颗糖豆。
沐沂邯鄙夷的推开她的小手,抬袖抹干眼泪:“本公子才不吃这样的粗食。”
女孩也不生气,温和笑着,把手又凑近他面前,奶声奶气说道:“这个可甜了,娘在的时候喝苦药会哭,我喂她一颗糖豆她就会笑。”
沐沂邯怔怔望着面前小女孩,觉得她也不似那么讨厌。
“那你娘现在在哪?”
“上天当花神了!”小女孩一脸认真,天真的表情逗得沐沂邯想笑。
她说着话,小手一直固执的伸在他面前,好像他不吃下糖豆就不行的样子。
本想再推开她的小手,但是又觉得盛情难却,好歹人家一腔热情。
缓缓伸手,两只手指去捻,拿在眼前仔细瞧。
“这玩意能吃么?”沐沂邯嫌弃的表情,始终不敢往嘴里塞,于是找借口推诿:“我不太爱吃甜食,你没别的东西吃么?”
小女孩乌黑的眼珠转转,片刻开心笑道:“我的荷包里还有,找找看。”
说话间起身解下腰间的荷包,忙伸手往里掏着。
沐沂邯好奇的看着她的荷包,淡蓝色的底,绣上了朵朵桃花,绣工不俗。荷包看上去不新,洗的有点泛白,边角有字,娟秀的蝇头小楷。
“你的名字叫小元儿?”
女孩翻着荷包,头也不抬的问到:“哥哥怎么知道?”
“你荷包上绣的字!”沐沂邯指指她的荷包,手下意识的摸向自己的腰带,也没想到这腰带就是母妃留给自己最后的东西了。
“那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小元儿抖着手里的荷包,好像自己贪吃居然只剩下那两颗糖豆。
“沐沂邯。。。。。。”他在暗暗庆幸这小元儿怎么抖也抖不出东西来。
“邯哥哥,没有了,要不你先吃这个糖豆,你明天来我请你吃桃花糕。”小元儿表情丰富的盯着他手里的糖豆,鼓励的眼神示意他吃。
沐沂邯叹口气,闭上眼睛放进嘴里。
意想不到的清甜微酸的味道顺舌而下,滑进喉咙,滑进心里,似乎还有淡淡的海棠花香。
原来这民间粗食也不那么难吃。
看着他满意的笑,小元儿又把剩下的那颗塞进沐沂邯嘴里。
“我住竹林那头,邯哥哥明天记得来找我。”说着拍拍小手,系上荷包就走。
走了几步又回头,笑着仰起小脸望向他,认真说道:“我娘说过,路漫漫其修远兮,所以邯哥哥--努力!”
看着她小小的背影影穿梭竹林,越走越远,只到隐没在竹林深处,沐沂邯都没有移动脚步。
回忆的思绪渐渐拉回,水温已微凉,他还不愿起身。
那样纯真的回忆,恍若污泥里一朵含苞的白莲,乌云里一弯隐现的勾月,在他腐朽的世界里轻柔洗涤着周遭的肮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