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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警官死死盯着张一果，不免显得有些激动，连声音都不由得颤抖起来：“你，你是……小果子？真是你！小时候还在杨叔怀里撒尿来着，你小子怎么跑这儿捣乱来了。”
腾地一下，张一果臊了一个大红脸，讪讪一笑，从嗓子眼儿里挤出点声儿，小的也就蚊子能听见。“杨，杨叔，怎么您在这儿呢？”
刚才张一果就认出来这位父亲的老战友了，一直在找机会找借口想要先退出去不接触，父亲出事的时候没有一个人说句公道话，也使得在那之后所有原本亲近的人都开始疏远了，他以为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旧人，也以为自己长大了不容易被认出来了，但是阴差阳错，还是遇上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哈哈，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啊，就你杨叔这脾气，在部队吃不开，两毛三顶天了，到岁数升不上去就转业了呗。这不，几年下来混得还行，被指派到海淀分局这边来了。话说回来，自从你爸那事儿出了之后，你们家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见踪影。十多年了，你小子也长大了，要不是你那两个标志性的大酒窝，我还真不敢认呢。算一算，大学毕业了吧，在哪儿工作啊？”
“呃，还当学生呢，呵呵，在那个，通信学院，读研。”张一果一反常态的结巴起来，真想迅速结束这段谈话，而面对欣然面临的紧急处境，他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试图跟这位管事人拉关系套近乎，但是言语之间依然透着刻意的陌生和疏远。
老杨那是什么人，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一下子就看出了张一果心中的小顾虑，随即叹了口气，满脸尽是追忆：“唉，小果子，想当年你爸在特务连里那是风光无限啊，我们这帮老战友全都甘拜下风。论头脑、业务、学识、经验、长相那在整个部队的侦查系统都是数一数二的，当年是我们大家伙心目中一致要赶超的对象，都以为你爸爸会创造一个自我奋斗成平民大校的励志神话，谁知半道出了那件事。”
“说实话，直到现在我还是觉得疑点重重，越来越觉得事有蹊跷，那时候大家都被一叶障目了，而且又都官小职微躲事怕事，实际上明显是被人利用了。我跟你爸关系最近，我了解他的为人，实在没法相信他就是背叛者。但是形势所迫啊，我也帮不了他什么，只好眼睁睁看着他被秘密收监了，到现在生死不知，依然是个谜。”
“紧接着你们全家就失踪了，我几次三番找寻你们就是找不到，这次可不能让你再跑没影了，相信你杨叔，有事尽管张口，只要力所能及，杨叔能帮多少就帮多少。”老杨带着一些内疚拍着胸脯，他为自己当年的懦弱后悔，是真想照顾照顾这个老战友的后人，偿还一些友情债，让张一果过得好一点，自己也好图个心安。
“你妈妈怎么样了，身体好吗？我记得你还有个哥哥，应该已经毕业参加工作了吧，一定也是特有出息了吧。”
“呃，还算凑合吧，都，都挺好。”这心里有个常年已久的疙瘩，那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开的，老杨也深刻明白这个道理，并不奢望张一果能迅速改变对他的态度，重新拾回当年的热乎劲儿，一切的误会都是需要时间来消磨的。
老杨随即拍了拍他的肩膀，嘘寒问暖，又岔开话题，想缓解一下紧张的气氛：“说正经的，你怎么从这儿冒出来了，还跟小贾对付上了。对了，还没介绍呢，小贾，小贾。”
那位年轻的小警察表面上看是躲在一旁忙碌于自己的工作，搜证取证不亦乐乎，实际上眼神那是时不时地就往这边瞟，他不明白平时脸黑严厉的头儿怎么就对那小白丁这么热情，心里合计着胡乱猜测着两人的关系，一听到叫自己，赶紧忙不迭屁颠屁颠地跑了过来。“头儿，什么事？”
“这是我老战友的儿子，叫张一果。他家可是刑侦世家，祖上传下来一套望闻问切的破案手段，那套系统十分复杂高深，你要是能学到一星半点儿，那可就是受益无穷啊。你们也算不打不相识啊。”
小贾顿时感觉心里有些不平衡，头一次听到老杨探长这么夸一个人，他也算任劳任怨几年了，依然得不到任何的承认，这让他心里难免失落起来。转念又一想，他又不是警察队伍里面的，又不会跟我争什么，我这是较的什么劲啊。
这小警员打着小算盘申出自己的手，满脸堆笑：“我叫贾高升，之前是搞行政工作的，一直跟着杨探长，杨探长调任后我也一起申请调到第一线上来了，刚接触案子不久，还请多多指教。看面相应该是我痴长几岁，老弟，幸会幸会。”
张一果看着他的表情，一切了然于胸，也热情地回应：“幸会幸会，”突然声音一低，“放心，我不当警察，不挡你的路。”小贾猛然就是一愣，脑海中就像被闪电劈中，他怎么知道我怎么想的，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读心术？
内心活动被彻底地揭穿，小贾感到有些惶恐不安，立刻发觉面前这个带着坏坏面容表面稚嫩的大男孩着实不简单。他可不相信世界上真有什么读心术，回想起刚才杨头儿的介绍，望闻问切？什么玩意儿？这是中医世家还是刑侦传承啊，我还煎炒烹炸呢。
一脸的极度怀疑和不屑被张一果看个正着，他心中冷笑，绝不能放过这个接近欣然的好机会，假装不经意地说道：“杨叔，命案吧，死者中国籍男性一名，四十几岁，无重大病史，无严重不-良嗜好，平日身体康健，有一定的社会地位。有车有房，私家车尾号为3或8。尸体无明显外伤，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小时，车上就是第一犯罪现场，行车途中突然猝死，原因暂且不明，初步定为谋杀。有亲属同行，与之生活上关系亲密但面合心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