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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跟大夫说话的白瑾,就安静的呆在那儿,等着大夫快点离开。等大夫走了,她觉着医馆里太晦气,就把安安带回了香满楼,在把安安放在床上之后,她就躺在安安身边,依旧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安安的手,然后低声跟安安说着:“安安,知道娘为什么给你起名字叫康安吗?因为娘就是想让你健康安定的活着,不需要大富大贵,不需要锦绣前程,你只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就好了。安安那么听娘的话,肯定很快就好起来的,对不对?”
而从昨天开始就一直昏迷的安安,好像真的听见了她的话似的,嘴巴张了又合的动了两下子。白瑾见安安动了嘴巴,立马把耳朵凑到安安嘴边,仔细听着安安到底在说什么,最后她只听到了一个字,就是一个“娘”字,而且几乎是用气发出来的,几乎没有声音,可这么一个字,却也让白瑾心满意足的笑了起来。
她把安安的小手握在自己的手里,小声跟安安说着:“娘在呢。”然后就再也无话了,似乎只是单纯的告诉安安,她在,她一直在他身边,她会一直陪着他。
锦清进来的时候,这一大一小就这么安静的躺在那,他以为白瑾也睡着了,看了一眼就要出去,却在转身之前被白瑾叫住了,白瑾问他“你给京城那边发消息了吧?”
锦清点了点头说:“发了,只是……”
白瑾没等锦清把只是后面的话说出来,急忙打断锦清说:“其实当初他有让我把君昊带着,可被我给拒绝了。”
白瑾说到这的时候,巨大的愧疚硬生生的把她的眼泪给逼了下来,“当时我说的好听,说是什么潘兰怀孕了,君昊留下来可以照顾潘兰,其实是我死心眼,就是想跟他反着来,就是不想接受他的好意,可你们都是他的人,我还不是都让你们跟着了?是我蠢,是我考虑不周,以为会碰到山贼,就把齐辛齐扬带着了,以为自己不会生病,所以他让君昊跟着的时候我想也没想的就拒绝了,要是君昊在,肯定在安安刚生病的时候就把安安治好了,或者当初我跟他学医的时候能学的精一点,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不对,是我没照顾好安安,让他在院子里吹了风,着了凉,否则他根本就不会生病。”白瑾说着说着,就呜呜的哭了起来,最后恨声恨气的说了一句:“我真恨不得杀了我自己!”
锦清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就不知道怎么安慰白瑾,只能一遍又一遍的说着安安会没事的,像是在骗白瑾,也是像在骗他自己。
白瑾现在全身心的只担心安安,而他除了要担心安安的病之外,还要担心这件事肯能引起的后果。
安安是琦王的儿子,如果安安在他们手里出了什么好歹,那琦王肯定不会放过他们,也一定会把帐算到他们王爷头上,到时候势必又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在这场战争中究竟会牺牲那些人,他似乎已经可以预见了。
如今大夫已经给安安判了死刑,同时也相当于给他们判了死刑,所以在某种程度上,他的压力比白瑾的还大。
白瑾现在除了陪安安说话,好像其他的事都不会做了似的,他生怕白瑾一下想不开再做出什么傻事,所以只能陪在白瑾身边,齐辛齐扬也没闲着,正在到处找大夫,可方圆十几里所有的大夫都被他们找来了,最后得到的却也只是一声声叹息而已。
本来很珍贵的时间,在这些无数个叹息中度过了一天又一天,忽然有一天晚上白瑾像睡醒了似的有精神了,并说自己有事要出去一趟,锦清生怕她又惹出什么乱子,想跟出去,又不能把安安一个人留下来,所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摇椅晃的走了出去,然后再数着时间等着回来,最后他把人等回来了,同时也等回来了一个消息,这个消息就是,白瑾把那个老李头的医馆给烧了,同时把医馆里的人烧了个半死不活。
一个都没烧死,全都烧的半死不活,烧的里面的老李头还有老李头的妻儿都哀嚎着冲了出来,然后跳进了街对面的湖里,只是人是没烧死,却也烧了个面目全非。
锦清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有心想说道白瑾几句,可一对上白瑾空洞的眼睛,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自从安安生病以后,这人就跟得了失心疯似的,可能连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他再说又有什么用。
然而别人却不会因为白瑾失魂落魄的样子放弃找她的麻烦,在白瑾刚回来不久,官府很快就把香满楼给重重包围了,并且有一半的人手里都拿了弓箭,箭头对准了香满楼的每一个门窗,随时准备着把香满楼扎成一个马蜂窝。
带着官兵来的是柳州城的知府,白瑾那一把火烧的太狠,不仅把老李头的医馆给烧了,也连累到了旁边的两家邻居,邻居虽然没有受伤,可这些加起来也足够惊动知府大人了。
齐扬把窗户打开一条缝,发现知府带来的官兵把香满楼围了个水泄不通,就转过头问锦清,“现在该怎么办?”
锦清思量了一下,就说:“你们去跟他们说,是那个老李头先滥用药在先,所以我们才会放火,看看能不能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那个老李头身上。”
齐辛齐扬对视一眼,随后齐辛开口说:“那个老李头在这混了这么多年,肯定也得罪了不少人,可他至今都安然无恙,继续开着他的医馆,那他肯定都跟官府打点好了,而且房子刚被烧,官府就立马找来了,可见他和官府的关系匪浅。”
“那你去说说,能不能看在王爷的面子上,等几天再说。”
齐辛齐扬想了想,似乎只有这个办法了。
锦清在屋里走来走去的,在齐辛齐扬下去的时候,他就走到窗户边,打开窗户往下面望去,下面说话声音有点小,他也听不出什么,就只能等齐辛齐扬回来,后来好不容易把齐辛齐扬等回来了,齐辛齐扬却是齐齐的对他摇了摇头,然后齐辛跟锦清解释着说:“这个知府说了,王子犯法庶民同罪,况且放火的也不是承王府的人,他就更不用看在王爷的面子上而宽限几天了。”
锦清急了,又开始在房间里踱起步来,而且脚步踩的地面咚咚响,可见他也是无计可施了。就在他走来走去的时候,忽然就想起了安安,于是就跟齐辛齐扬说:“那跟他说那个老李头治坏的是琦王的儿子呢?我不信在一个老李头和一个世子之间,他还是选择跟那个老李头同流合污。”
齐辛听了锦清的话,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似的,锦清见他那表情,就问他:“怎么了?”
齐辛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才跟锦清说:“你是不是急糊涂了,琦王有儿子的事还没有昭告天下,除了我们几个知情的,其他人都不知道琦王有个儿子,你去这么跟知府说,他会信吗?况且为官的,有几个不知道我们王爷跟琦王是死对头?那琦王的儿子,又怎么可能跟我们在一起?”
锦清刚刚实在是无计可施,所以才打起了安安身份的注意,可如今被齐辛一提醒,他才知道自己真的是乱了阵脚,连最基本的事情都考虑不到了。
可是这时候肯定是不能放这帮人进来的,如果把这帮人放进来了,他们铁定会把白瑾带走,要是这么把白瑾跟安安分开,那岂不是要了白瑾的命。
“对了,刘大夫开的药还有吗?”
刘大夫就是后来给安安看病的老大夫,齐辛不明白锦清怎么忽然想起来问这个了,可还是回锦清说:“还有。”
“大概还够熬几天?”
“大概五天吧。”
“五天,估计也够了……”锦清这话一出口,屋里瞬间就陷入了沉默,因为齐辛齐扬都明白,这个够了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能拖到安安不行的那天。
齐辛齐扬虽然过了那么多年打打杀杀的日子,可对孝子还是带着天生的喜爱之情,况且安安又很乖巧,长的也很可爱,来江南的路上加上在柳州的这段时间里,他们也都跟安安有了感情,如今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孩子,却快没了……
而且他们也跟锦清一样,都知道如果安安真的没了,对于他们来说代表着什么,所以除了对安安感到心疼和惋惜之外,也有着他们视死如归的悲哀。
几个大男人,被这几天接二连三的事情打的措手不及,却也只能沉默的尽自己最大的努力,把事情往最好的方向推。
外面有人大声对里面喊这话,大致意思就是他们要是再不出去,他们就直接动手了。喊了之后,没动静,外面也安静了一阵子,似乎也跟他们一样在商量着对策。而经历了一阵死寂的沉默之后,那声音又对着里面喊道:“我给你们三天时间,三天一到,要是你们再不出来,就别怪我们公事公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