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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承想到白瑾还在他书房外面,整个人猛地站了起来,吓的旁边的叶凝霜和锦言都不自觉的看向了他,叶凝霜更是疑惑的看着他问:“怎么了?”
康承看了看叶凝霜,又看了看突兀的站起来的自己,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就坐下来,然后跟叶凝霜解释了一句:“没什么。”
他这解释的跟没解释差不多,可叶凝霜善解人意的没有再问。
康承心里庆幸着叶凝霜没有继续追问,可面对一桌子精美的饭菜,他却没有动筷子的欲望了。
外面的雨还在淅淅沥沥的下着,他最近不愿意叶凝霜出门,一是怕叶凝霜和白瑾碰上了白瑾会对叶凝霜不利,二是因为最近天气反复无常的,温度一会儿升上来了一会儿又猛地降了下去,人一出门,不小心就能被冻出病来。
此时雨一下,温度当然立马就降下来了。
直到现在,他都没让叶凝霜知道白瑾的存在,叶凝霜甚至连潘兰的存在都不知道。
当初苏然嫁给他,直接把叶凝霜怄出了病来,病情严重的连她自己都没法子治了。
他一直以为叶凝霜死了,这是他有生以来对他打击最大的一件事,可叶凝霜又戏剧性的活了。
他曾疑惑的问过叶凝霜这些年她都去哪儿了,叶凝霜只说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当初病的失去了意识之后,醒来之后人就在东瑶了,再过不久,他就找到她了。
叶凝霜这么说,把他曾经亲手下葬她的事全给抹杀了,弄得他有时候都会怀疑当时自己下葬叶凝霜的事是不是都是在自己梦里发生的。
他对叶凝霜的事也是疑心重重,可叶凝霜的再次出现冲淡了他的疑惑,让他也没心思去想那些疑惑,一心只想把叶凝霜保护好,同时在叶凝霜不知道的情况下,把后院清理干净,免得到时候又把叶凝霜给怄出什么病来。
他这么日防夜防的,就是不想叶凝霜知道白瑾和潘兰的事,此时当然也不会主动在叶凝霜跟前主动提白瑾这么个人。
他也觉得自己把白瑾放外面淋雨挺不厚道的,可他想着齐辛齐扬他们都在王府里守着呢,他们估计早就发现白瑾然后把白瑾给放走了。
可转而又想到自己书房后面挺隐秘的,几棵四季常青的松柏估计能把白瑾遮的严严实实的,齐辛齐扬他们一时半会儿可能也不会发现他书房后面藏了一个人。
他这么想来想去的,心里就有些乱,在叶凝霜再一次因为他的心神不宁问他怎么了之后,他干脆什么都不想了。
在他眼里,白瑾已经不是以前的白瑾了,以前白瑾身体不好,不好到随时都能咽气的程度,可现在白瑾身体好着呢,淋一会儿雨也没什么。
他就这么自我安慰着,还算轻松的陪着叶凝霜吃了一顿晚饭,等叶凝霜回屋休息了,他才抽出空来让依霖到他书房后面看看,看看白瑾还在不在那儿。
依霖跟着康承一天,心里一直在好奇着他们王爷把白瑾弄哪儿去了。
明明他去告诉他叶凝霜来了的时候白瑾还在书房里,怎么他转个身刚把叶凝霜带到书房里,白瑾就没了。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白瑾被他们王爷藏书房后面去了。
他想着外面下了小半天的雨有些愣神,直到康承催促了他一声他才回过神,然后紧赶慢赶的赶回了承王府,又三两下飞奔到书房后面,在黑乎乎的夜晚,借着其他院子里微弱的灯光,绕过一棵又一棵的松柏,最后终于在墙角发现一个人影。
依霖跑到白瑾跟前,在伸手解了白瑾身上的穴道之后,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手伸到白瑾鼻子下面试试这人还有没有气儿。
就刚刚解穴的瞬间,手上传来的温度实在不像一个活人该有的温度,所以他鬼使神差的就去试了白瑾的鼻息。
他静下心来,努力忽视雨水的影响,过了好一会儿才试探到一股微弱的气流喷到了他的手上,这时候他才把人抱起来去找谭君昊。
早春天气还凉的很,尤其是在下雨的时候。谭君昊是不会让自己受罪的,所以在这种天气里,他就窝在自己的药庐里和江小影一起烤火。
他这刚吃饱,正打算烤一会儿火,把身子烤暖和一点就去睡觉,所以当听到咚咚咚的敲门声时,他老大不乐意的起来开了门。
因为他知道,这时候还能这么用力敲他门的,肯定找他没有好事。
果然,他一开门,就看见一脸着急的依霖,还有被依霖抱在怀里的白瑾。
谭君昊在看见白瑾的时候脸色瞬间就变了。
他让依霖把人放到他床上,然后就把依霖打发出去了。
依霖在外面打了个寒颤,这才意识到自己全身都湿透了。只不过这时候他也不能就这么一走了之,所以就在外面等着谭君昊的消息。
他以为他等到谭君昊一句“没事了,你可以走了”,然后他就可以跟康承复命了,可最后他把康承都等来了,也没把谭君昊等出来。
康承领着依墨走到依霖跟前,依霖也不用康承开口,直接跟康承说:“我回来的时候她还在那站着,天太冷了,人被冻晕过去了,我就把人送这来了。”
依霖稍微想象了一下晕过去了还得因为被点了穴僵硬的站在那儿的感觉,再加上还有冷的跟刀子似的雨点,就觉得肉疼。
他低着头跟康承说着,也不敢抬头,生怕自己一抬头就把自己的想法泄露出去,让他们王爷看出什么道道来。
康承的视线在依霖身上转了一圈,就把依霖打发回去换衣服,他自己留下来等着。
其实他本来是不想来的,他觉得自己要跟白瑾断了,就该断个干净,没必要因为这些事再把断了的筋骨连起来,徒留一些不必要的伤痛,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的想来看看。
康承站在门口等着,无意中的一个低头,忽然发现地上星星点点的散了一些血迹,他心里一紧,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忙把刚走出几步的依霖叫回来,问他:“她受伤了?”
依霖被康承问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能照实回着说“应该没吧,我去的时候她就站在那儿,也没……”
他说着说着,声音因为不大确定而低了下来。
当时光线不大好,他也不能确定白瑾有没有受伤,只是人是王爷弄墙角站着的,要是受伤了,那也是王爷自己弄伤的,怎么反倒问起我来了?
他心里正疑惑着呢,结果康承忽然抓起他的胳膊,把他吓了一跳,也不知道康承为什么忽然抓住他不放,等他看清自己手上的血时,又把自己给吓了一跳。
康承抱着侥幸的心理,问依霖:“是你受伤了?”
他希望依霖能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那样的话受伤的就不是白瑾了,那么此时此刻加注在身上的罪恶感就能少一点,可在依霖一脸迷茫的看向他的时候,他有些无力的放开了依霖的胳膊,同时在心里笑自己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蠢了。
如果依霖受伤了,不可能一点痛苦的神色都没有,他什么时候连这点洞察力都没有了。
依霖没受伤的话,那受伤的只能是里面的白瑾了。
他确定在把白瑾拉到外面的时候没有伤到白瑾,那么白瑾只能是站在外面的时候受伤的。
康承握着拳头,心里暗暗发誓:如果让我知道是谁在这期间伤了她,我绝饶不了他!
他承认对不起白瑾,所以即使他要把白瑾打发走,也没想过让白瑾受苦。
他这边刚发完誓,眼前的门就打开了,然后面无表情的谭君昊就从屋里走了出来。
谭君昊是个面部表情非常丰富的人,当他变得面无表情时,通常是遇到棘手的病人或者是他非常不高兴的时候。
康承这一天,从想起来白瑾被他弄外面淋雨之后,心里就没消停过,这时候见谭君昊那副表情,一颗心就高高的悬了起来,等着谭君昊主动开口,那样他就能明白谭君昊为什么不高兴了,也能清楚白瑾到底怎么样了。
可谭君昊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是让依霖和依墨先回去,等把人都支走了,他才开口问康承:“王爷,你说过你很喜欢孩子,现在师父回来了,你应该不媳别人给你生的孩子了吧?”
康承被谭君昊问的眉头打出了一个死结,他不明所以的问谭君昊:“你什么意思?”
谭君昊也不回康承的问题,只是自顾自的继续追问着:“王爷,你只管回答我的问题,你回答了我的问题,我才能告诉你,我是什么意思?”
康承心底有个模模糊糊的答案正在呼之欲出,可他不愿意承认那个答案所代表的事实,所以他把希望寄托在谭君昊身上,希望谭君昊能把他心底的答案给否定掉。
他依着自己的本心对谭君昊点了点头,意思是,除了叶凝霜,他不媳别人给他生的孩子。
谭君昊在得到康承的答案之后,心里狠狠的痛了一把。
他自认为自己是个没心没肺的人,可却因为康承对白瑾的绝情而有了痛不欲生的感觉。
他在那种能把他煎熬成渣的痛苦中,笑着对康承说:“这样就好,这样的话,我跟你说,白瑾怀孕了,但是孩子又没了,你是不是就不会觉得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