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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黎明出院后张菊香就逼着陈黎明去领结婚证了。
我们去领结婚证啊!女人兴奋地对陈黎明说。
陈黎明显然很不情愿,支支吾吾说“我又不是武大郎”。
张菊香没听懂陈黎明的意思,就说帅哥啊,你当然不是武大郎啊,那武大郎又矮又丑的,而你多好啊,高大帅气,英俊潇洒。比西门庆都漂亮!
瞧这话说的,听张菊香的口气好像是她见过西门庆似的!
陈黎明悲哀地说道:我其实和武大郎差不多的。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向上翻了一下,这一次张菊香貌似有点懂了,就道: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我张菊香是潘金莲……是吗?
这是你自己说的啊,不是我说的。陈黎明道。
你放臭屁!张菊香火了,大骂道:你玩了我就算完事了,就不负想责任啦?我们孩子都有了,都生了,你再说这种话有意思吗?我做了什么啦?
你不知道?陈黎明冷笑道。
陈黎明心想一个人刚刚做的事情怎么就会忘记?真有意思啊。
你是不是男人,你怎么那么小气呢?张菊香对陈黎明道。
陈黎明不说话,心道,这种事情是小气的事情吗?
陈黎明心里恨恨的。
张菊香道,我爱你,叶良辰,喔,陈黎明,反正在我而言,你叫什么都无所谓的,我爱你的是你这人,哎,你知道吗?我的心是你的。还有我们的孩子,我们的孩子多可爱啊,你就忍心抛弃他?不要他?他是我们的乖宝宝啊C啦,走吧,我们领结婚证去,要不然我们的宝宝怎么上户口呢?
上户口?陈黎明问。
是啊,宝宝的出生证总要办的吧?现在孩子是黑户口,知道吗?陈黎明,我想好了,先到俺的老家办手续,我已经打电话给我哥哥了,我哥哥有办法的,他说只要一万就行。我们给他一万他负责帮我们办。
什么,要一万?陈黎明差点跳起来。心里想,这什么哥哥啊,吃屎的哥哥吧。
是啊,我哥哥说的,他说只要他送给村里的大队书记一万元,什么证明都可以开到。我哥哥本事大呢。
他放屁,陈黎明忍不住骂道:他是在骗你的钱,你不知道吗?
他是俺哥,怎么会骗我的钱?我是他妹。亲妹。张菊香说这话的时候眼神里还有一种骄傲。好像她哥很厉害似的,认识很牛比的村书记。
你啊你,张菊香,我怎么说你才好,你就是一个大傻比!陈黎明嘲讽道。
你骂我?特么的老娘我和你拼了!张菊香气愤地扑上来,对着陈黎明就是拳打脚踢,各种掐,嘴巴里还喊着呢: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陈黎明无奈,只好躲闪,但还是被掐了几下,手臂上立即青一块紫一块的。这时候他们的孩子大哭起来了,张菊香只好停止了和陈黎明拼命。
张菊香解开衣服,露出白色的xiong,因为她知道,孩子饿了。
孩子饿了就是哇哇大哭,婴儿都是这样的,通过哭的方式寻找食物,张菊香把一只紫葡萄一样的那个塞到孩子嘴巴里。
她给孩子喂奶了,她的动作很熟练的,她一边喂奶一边对陈黎明道:特么的我的孩子好像还没有你小子吃的多啊!
什么意思?陈黎明想。
他想就想吧,他说出口了:张菊香,你什么意思啊?
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张菊香道,我们住在一起的日子,这些日子,哪个晚上你不吃几口我的奶呢?
陈黎明想这个狗屎的女人什么话都敢说啊,哎,真不要脸,不要脸!
女人又说了:以前,你身体好的时候,你一个礼拜要干那事情多少次,你自己去算!我要是一次收你一百元,你欠我多少钱?
陈黎明嘲讽道:张菊香,难道你是卖的啊?
卖的怎么了?卖的是好东西C了,孩子的奶喂好了,我们去登记吧!登记了我们就是合法夫妻,你想干就干,我不要钱!张菊香笑道。
陈黎明想不去的,但是他心里很清楚,他不去,张菊香一定会拿刀杀了自己。
……
且说两人还没有等到张菊香的哥哥花钱送礼给村书记就去江南市的民政部门办证了,遽然还真的让他们顺利的领了结婚证,张菊香笑的合不拢嘴,对陈黎明说道:真好真好啊。
陈黎明心里想的却是另外两个字:天意。
本来,按照规定,需要老家的未婚证明什么的,但是张菊香把工作做在了前面,发廊的那个尖嘴猴腮的老家伙帮张菊香找了人,托了关系,说是只用了三千元打点就办成了事情,三千元买了一些购物卡送了什么一个大领导。结果呢,一路绿灯,民政局管婚姻登记的人就给他们办了证。陈黎明想,这社会啊,多特么的腐败。多特么的让人恨!而我这个农民生活在城市……多特么的难,我老爸叶大良的理想就是让我考上大学,从此以后生活在城里,成为光荣的城里人,发财,当官,锦绣大前程,但是我现在的样子呢,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农民工,干活干死了也没人同情的底层社会的人,去年年终,我找工头领钱,工头遽然跑了,要账还不知道找哪个要,等终于找到了那个开发商侯光荣,结果人家一个电话叫保安把自己架出去了,还差点“吃生活”。
吃生活是这个城市的话,意思就是被打的意思。哎,当初自己还帮他坐了三个月的牢,这些人哪有什么良心呢,良心都被狗吃了啊。这些富人,怎么那么无情呢?陈黎明想不明白。
陈黎明回到和张菊香租住的房子里养身体……他静静地养了一个月后,伤口就好了。他的“二弟”垂头丧气地好像没什么问题了,但是,不是这么简单的,“二弟”没问题是一个表面的现象,真正的问题是晚上办那个事情不行了,他的“二弟”像睡着了一样。
张菊香用手扒拉了陈黎明的那个二弟半天,也没一点反应,以前的雄风和威武不知道到哪里去了。
陈黎明心里急啊,想我这是怎么啦,张菊香就自语道:陈黎明,你的东东是不是坏了啊?
是的,现实是如此的残酷,生活是如此的可恨,陈黎明不得不面对一个悲壮的现实,他的“二弟”不行了,今后的下半身幸福生活没有了,而“二弟”不行是一个男人的耻辱,于是……怎么办呢?问题很严重啊,陈黎明很生气。但是他一点办法也没有。并且,张菊香对自己的眼神也更加的冷漠了,女人明目张胆地去那个她原先工作的发廊了,振振有词地说是去从操就业,赚钱养家。为了生活。
陈黎明看着女人扭着大屁股出门,就道:张菊香,你怎么……怎么又去了啊。真不要脸。
我去赚钱啊!女人理直气壮地回答陈黎明:你现在又不赚钱,我要养孩子的,还要养你,我得去打工!你呢,废人!哎,不赚钱的人才不要脸。
得了吧?你打工?鬼才信。陈黎明不服气地反驳道。
我当然是打工!你呢,你坐在家里干嘛,等饭吃吗?你要是男人,你去要工钱啊,你坐在家里等女人养,好意思啊你,你这个大傻比!女人骂道。
陈黎明下床了,他气呼呼地去了工地,要钱。其实他也知道,工头跑路了,不见了,他找鬼要钱啊。
他的潜意识里也就是想与和他一样命运的众工友们商量商量,接下来的日子,他们将怎么办?
工地上还有一些工人在那里做着无意义的坚持!
这时候是第二年的春天了,工地上的工人来了新的一批,老的一批走了一些人,那些走了的人在走的时候把工地上的旧钢筋什么的值钱的东西全部拿去卖了,卖了钱几个人私下分分当做路费回老家种地了。
当然还有一些人,依然在坚持申诉,他们的冒着烟的嗓子嘶吼着要他们应该得到的工资。他们的血汗钱。但是……能要到吗?!天知道。
新的工人们在新的工头的带领下开始了繁重的施工。陈黎明想加入,但是人家不要他啊,因为大家都知道他这个人是从楼上摔下来的,甚至有人在猜测:他是不是故意的?
如果是故意的,这样的人哪个工头敢要?!
他摔下来就是想讹钱吧,如果不是为了钱,他干嘛跳楼呢?
陈黎明没有办法,他只好离开工地寻找开发商侯光荣。他觉得自己只有找到了侯光荣才有希望。
他天天去售楼处那里等侯光荣。
有一个保安很同情他,或者也许那个保安曾经什么时候受了侯光荣的气,于是就给陈黎明出主意说道:你可以去告他啊,很简单的事情!
是啊!陈黎明一怕大腿,想:我怎么就忘了这个呢。于是回家和张菊香商量,张菊香说告状打官司是要花钱的,你有钱吗?
没有,陈黎明回答:但你不是有吗?张菊香啊,你给我钱我就有钱了。
我有钱是我有钱,你……有吗?张菊香冷漠地回答陈黎明。
我没有钱,陈黎明只能这么说,我哪有啊?但是你有……你给我就是了,我们是夫妻,夫妻的财产共有。陈黎明还是有点文化的,知道夫妻的钱共有。
你真没用!不是男人!张菊香道,你作为一个男人,赚不到钱不说,也不能让我那个方面得到满足……
陈黎明脸红了,觉得受到了天大的刺激,他大叫一声:喂,张菊香,你怎么说话啊,你这种不要脸的话也说得出口?!
本来就是啊,张菊香一点也不示弱,道,陈黎明啊,你有本事你硬一回给我看看啊,硬了就说明你厉害,说明你是一个男人。
陈黎明忽然想哭,他张大了嘴巴,准备好好的大哭一场,但是,让他大吃一惊的是,他哭是能够哭的,哇哇叫几声也可以的,但是眼泪却没有,一滴眼泪也没有!
说起来他因为想哭,就做出了一个十分滑稽的表情,这就让在他们床上的那个小家伙——才一岁不到的小家伙,他们的儿子看见了。
那小子睁着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着他,忽然笑了,笑的那么的温情脉脉的,小嘴巴里还牙牙学语呢:爸、爸、爸……
孩子学会的第一个字就是爸。这一下子就让陈黎明“呜呜呜”的哭了起来,陈黎明心里明白,他这是开心的哭啊!
他用手一摸脸,好嘛,泪水流出来了,陈黎明大喜,心里知道自己是有泪水的人,他心里的悲哀和耻辱,以及仇恨都不能让他的泪腺产生泪水,但是爱,自己对孩子的爱,却让他的泪腺产生了大量的泪水。
陈黎明发誓,他这辈子即便不能成为一个城里人,也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城里人,不仅如此,他还要让自己的孩子成为一个有钱人!要成为和侯光荣那些人——那些上流社会的人,一样的有钱!一样的无情!
陈黎明想,无情有什么不好呢,无情就是好!无情就是有钱人的特征,我的孩子今后也要这样,有钱,无情,有钱,无情……
陈黎明在心里反复念叨着。
陈黎明在没有钱赚的日子里,他白天不是去工地那里转悠就是去售楼处那里等侯光荣,有一天,一个看起来老练的工友给他出主意了:你上次不是摔了吗?
是啊。陈黎明回答。
摔了个什么情况?有没有把哪里摔坏了?哎,我和你说啊,你去办一个残疾证,然后告开发商,准赢,我一个老乡也是这种情况,告状之后要了十万。成功了!
陈黎明叹息说打官司要花钱的。
花钱怕什么,那个工友道,你花的钱是小钱,赢了之后就是大钱到手,你已经摔了那么惨,不找开发商要钱怎么行呢,不要你就是大傻比!
陈黎明心想是啊,这话有道理,不要我就是大傻比,我特么的都摔成了阳伟了,阳伟不就是残疾啊……我得要钱!要十万!
于是回家,再次和张菊香商量,说他要告侯光荣,因为你看啊,他对张菊香道,我都那个了啊,都不举了,我要到医院检查开残疾证明,告他个狗日的!
张菊香欣喜地大叫道,对!就是啊,我也要告侯光荣,因为是他害的我像是寡妇一样。
陈黎明心里骂了一声:屁,哄鬼子呢,你特么的每天去发廊干活,难道真是给人理发?
陈黎明心里想归想,他不好说出来,他说出来只会遭到张菊香的大声嘲讽——
你一个男人不能养家糊口,算什么男人呢?还好意思管一个养家糊口的女人?
陈黎明忍住气啰里啰嗦的把工友说的那个打赢了官司的案例拿来说了,张菊香眼睛一亮,就说:好啊,好啊,我们也要告!
女人还说我们明天就去医院开证明,我找蔡哥帮我找律师,打官司。
蔡哥就是前文提到的那个发廊老板,一个尖嘴猴腮的老家伙。陈黎明的新仇人。
第二天,陈黎明到医院检查自己的“二弟”,一检查,还真是有问题,二弟确实出现了功能性障碍,不行了,陈黎明知道结论后他想哭都哭不出来。
他手里拿着医生给他的证明,看着张菊香发愣,张菊香看了证明自语道:我张菊香还真的当了寡妇啊!
两人无语地出了医院。
张菊香去找了老蔡。
老蔡那里也帮陈黎明找了律师,于是状告侯光荣的官司就正式的开始了……
到了法庭上,开发商侯光荣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陈黎明的那个东东不行,不一定就是摔下来造成的,难道不可以是这么一个情况:他一直就不行。
放屁,我不行?我一晚上可以做那个事情八次!陈黎明大声道。
法庭上的人都要笑了,但都使劲忍住。
张菊香站出来说,我来证明,陈黎明就是厉害的,他超级厉害,其实八次算什么呢,九次都做过的,而且我们还生了孩子了,孩子就是证明。
侯光荣道:孩子是证明?好啊,做检测啊,要是孩子不是陈黎明的孩子呢,又不是没这个可能!再说了,你张菊香在哪里上班,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是做什么的我不知道吗?你在发廊做鸡。我告诉你陈黎明,你老婆是一只鸡,你以为孩子就是你的啊?不一定,哈哈哈!
侯光荣在法庭上陈述的时候,遽然大笑了起来。
法庭制止了他的无耻的笑,但是冷静想想,侯光荣的的话不无道理。
侯光荣继续陈述,他说陈黎明也许就是天生的一个阳伟。陈黎明,你特么的想讹我侯光荣的钱,没门儿!
最后,侯光荣恶狠狠地对陈黎明道。
陈黎明无奈,只好去医院检测:孩子和自己的DNA……
结果……
结果是什么呢?他们不是父子!科学说的。
陈黎明拿到报告时,整个人都麻木了,他的眼睛里充满了无尽的悲哀和愤怒。
张菊香就在自己的身边,他伸出手,想一拳打死张菊香,他虎狼一样的目光要吃了张菊香。
那张菊香的眼神只是微微的闪烁了一丝害怕的意味,但是很快,女人的害怕就没有了,她大声说道:陈黎明,你在怀疑我……是吗?
陈黎明冷笑道:张菊香,不是我怀疑你,是你自己做的好事!这小屁孩不是我的儿子!
就是你的儿子!张菊香道。
不是,科学说不是。陈黎明道。
放屁,科学说不是就不是了吗?科学难道就没有做错了吗?难道没有这么一种可能?是那个大老板侯光荣买通了科学呢?张菊香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狗屎,他能买通科学啊?陈黎明道。
怎么不能?他花钱啊,假如他拿出一万元给化验的那个人不就行了,是吧?张菊香道。
陈黎明想想,心里觉得张菊香说的话貌似有点儿道理,但是,怎么说呢?他还是怀疑,怀疑,怀疑……
张菊香把手里抱着的孩子给他看,道:你看啊,你看啊,他多像你,你看他的鼻子,多像你,你看他的眼睛,多像你,你看他的嘴巴,多像你,还有他的耳朵,多像你……
陈黎明就看孩子,孩子乌溜溜的眼睛爷看着他,看着看着,孩子张开嘴,对他露出甜美的笑,粉嘟嘟的小嘴巴张着,叫着,爸、爸、爸……
陈黎明在孩子的叫声中,沉醉了,一下子觉得自己被一种崇高的温柔的情愫融化了!彻底融化了!
我的儿子,儿子,我的好儿子啊……嘻嘻嘻,多漂亮的小家伙啊!
陈黎明和张菊香终于幸福地依偎着回家了。
……
官司,还打吗?陈黎明问张菊香。
张菊香说打个屁啊打,我们搞不过人家的,人家是什么啊,大老板!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是啊,陈黎明回答。此时他的心里涌动着对有钱人的仇恨和对这个世界的仇恨,他心里明白他接下来活着的唯一理由就是为了自己的孩子。他对张菊香道:我们给孩子取一个名字吧?
你是爸爸,你取啊,张菊香笑道。
好的,我们叫他……叫他陈建设怎么样?
什么啊?张菊香道,什么建设,建设什么呢。
建设的意思就是劳动,你不懂吗?劳动最光荣!
什么名字不好,叫这个倒霉的名字,陈黎明啊,张菊香道,我们的儿子将来是要享福的,建设这个名字不好,你自己在建设工地当工人,儿子叫建设?你小子到底有没有文化啊?
陈黎明想自己本来也算是正儿八经的高中生啊,考大学本来也是考取的,比录取的起分线高了十几分呢,就是因为填志愿填歪了没录取,但是怎么说自己也算是有文化的人,可是现在,自己的脑子里怎么就没有好词呢,不行,我想想,陈黎明想了一整天,到了晚上,睡觉的时候——
张菊香没有回来呢,还没有下班——
张菊香一直说自己是上班。
陈黎明突然想到了孩子的名字怎么取,叫……陈胜!两个字,多好啊,而且这名字多牛!陈黎明想我本来叫叶良辰,但是因为魏向东的死,我就不能叫叶良辰了,那么我就叫陈黎明好了,陈黎明是命运让我选择的名字,名字也就是一个人的符号,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儿子叫什么呢,就叫陈胜!陈胜这名字好!
陈黎明抑制不住兴奋等张菊香回来,但是怎么等张菊香……张菊香都没有回来。
深夜,也就是子夜,电话响了。陈黎明的手机响了……
(那手机是张菊香捡的,是一个客人丢在发廊里的手机,张菊香悄悄拿回家来了。她拆开手机,取下卡,然后重现办了一个卡给陈黎明用。于是,陈黎明也算是有手机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