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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五颜六色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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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上的是本科,他可能上的专科。.”

电工大叔依然瞪着似懂非懂的眼睛,迷茫地望着她。“是本科好呢?还是专科好?”

段小白不想打破他心中的希望,说:“都一样。”

罗汉还是不相信她到这种地方是为了实习,一个学英语的到这里也没有用武之地。她一直是人们心中一个很大的谜团,他更怀疑她身上藏着一个巨D的秘密。

夏忠平临走时一再交待他,一定要保护好她,如果她有任何闪失,上面怪罪会有一批人D着莫名的罪名。

罗汉曾经在城市里呆过,知道官大一级压死人,连一个小小的保安队长都能把他踩在脚下,何况,这个不明来历的姑娘背后有多大的靠山谁也说不清。因此,他不管内心有多么邪恶,也不敢在段小白身上打任何的主意。

段小白从食堂出来,心里更觉凄凉。她走到山脚下,对着大山“啊……”山间久久回荡着她的声音,此起彼伏,连成一片,被风儿吹的渐渐远去。心口一遍一遍泛着痛,眼泪也随之而来,像决了堤的洪水,滚滚而来,势不可挡。她让自己痛痛快快地大哭了一场,对着大山淋漓尽致地发泄了一把,心情好多了。她擦干眼泪,继续熬。她眼前的每一分每一秒如同一个世纪一样的漫长。就算把自己熬成渣,熬成灰,也不能失信,更不敢言弃。

过完年以后,大家也都回来了,同宿舍的姑娘们还给她带了一些土特产。穆强把家里最好的腊肉、腊肠,还有一些山果给她带来。她把腊肉和腊肠交给了食堂的张姨,山果分给了宿舍里的姑娘们。

梅子一回家,父母便逼着她把手里的钱全部上交,他们要买C播的种子和化肥,还要给爷爷奶奶以及傻叔叔买药,他们风湿痛的都下不了地了。幸亏自己机灵,藏了一点私房钱。家里人太多,父母又是靠天吃饭,没有任何本事的农民,就指望她的这点工资当额外收入呢,她已经想到了。

她用私房钱偷偷给自己买了件大红的羽绒服,过年都没敢穿出来,回矿上时,才穿着它在全矿人面前得瑟,没引起多少人的注意,这件地摊货在镇上的集市几十块钱就能买到。她还故意在穆强面前招摇,依然得不到他一点惊动的眼神,心里沉甸甸地失落。

张楔把自己所有的钱自觉自愿都交给父母,父亲双手哆嗦地捧着从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尽然失声痛哭。他把钱藏在被窝里,自己抱着被子睡了一Y。他们全家都置办了一身行头,母亲M着都不记得自己几时过年穿过的新衣服泪流满面,D弟更是高兴的蹦来蹦去。这个年是她活到这么大,最快乐,也是最奢侈的一个年。父母脸上洋溢出破天荒的笑容,连说话的语调都比以前温柔了许多。父母对她的态度也突然转变了,不让她干活,总让她休息,感觉她能挣这么多的钱,肯定累坏了,她父母累死累活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她突然明白,钱不仅能改变她的命运,也能改变父母的生活态度。她暗暗发誓,一定要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工作,不管多苦多累,她一定坚持,那怕不是为了她自己,为了父母和一直让她非常疼爱的D弟。

闻多多让父母哄的一分不剩全部交出,她的钱派上了大用场,说要给哥哥娶媳妇用。哥哥比她大了十岁,已经三十多了,在外打工时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情投意合的女孩,可人家嫉妒他家太贫,不愿意嫁进一个家徒四壁,几乎没有任何收入的家庭,父母万分的着急。过完年,正好用她的钱把家翻新一遍。再把家里和哥哥手里所有的积蓄拿出来,挑个日子,趁热打铁把他们的婚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

虽然闻多多心里很不爽,满怀欣喜还是过了一个俭朴的春节,可全家人从骨子里渗出按捺不住的喜悦爬满眉梢,一筹莫展的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她也感到了救世主般的舒坦。

从小哥哥就非常疼爱她这个唯一的妹妹,每次去集市上卖一些自己弄回来的山货,都要给她买点新奇的好吃的。就算今天所做的牺牲是对哥哥从小疼爱她的回报吧,这样想想,心里也就豁达了。父母一再保证,等哥哥娶了媳妇,她想要什么就给她买什么,而且也不必用她给哥哥换亲了。

矿区又恢复了原来的热闹,很快把过节的热情投入到轰轰烈烈的建设中。

穆强眼神散焕,脸上布满了愁容,盯着无所事事的段小白好一会儿,说:“小白,我父母逼我结婚呢?”

趁着春节放假,家里已经张罗着给他提亲。他果断地回绝了亲戚朋友的一番好意。可是,他看到同龄人怀里已经抱上了孩子,心里也难免有些着急。

他心里无法装下除段小白以外的任何女人,同时又知道这场不切实际的暗恋,只是一个五彩缤纷的泡沫梦,最后留给他的最多是晶莹剔透的彩色泡沫碎片。

虽然他预测到他们的结果,还是抱着一线的幻想她会体谅他的焦虑,出现奇迹,留下来陪他一生。

他知道自己在做不切实际的白日梦。

“你多大了?”段小白并没有看他,只是顺口问道。

“我二十二岁了。”

“只比我大一岁。二十二岁就逼你结婚呢?”她抬起头盯着他好奇地问道,二十二岁算不上让父母着急的年龄呀。

“嗯……和我一样大的人家,孩子都会走路了。”穆强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法察觉的光芒,像一点飘逸的火烛,瞬间湮灭在漆黑而无底的黑眸中。

“哦……”段小白没有再说什么,不想理解他们的生活,低头看着手里的报纸。她对报纸的关心胜过对他婚事的关心。他们对外界的探知,只能通过这些过期的报纸。她翻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条有价值的新闻。

“小白,你有男朋友了吗?”空气在穆强的“等待”中沉默了一会,他不甘心地又问道。

“这个问题你问过N次了。”段小白有些不耐烦地说。

“可是你从来没有明确告诉过我。”

段小白放下报纸,注意力彻底转到他身上,安静地看了他几秒钟,很严肃地说:“那我现在明确地告诉你,我不会在这里呆太久,更不会在这里扎根,一旦我有一天离开这里,恐怕我们今生今世很难再见一面。不管你是不是喜欢我,我必须坦诚地告诉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我们之间只是很纯洁的同事情谊,也希望你打消心中某种念头。如果说我给了你幻想的理由,我发誓,我不是故意的,可以向你道歉……”

她知道他心中可望不可及的人就是她。一直以来,他没有直接向她表露过,她也不好自作多情给他当头浇一盆冷水,觉得自己反正也呆不长,有一天走了,他自然也就死心了。

她从心里不想伤害他。可是,此时觉得让他抱着一个天真的梦想反而残忍。必须让他从不现实的梦幻中清醒。

他心中的希望伴着她的话音起落,一点一点的幻灭,满脸的挫败与狼狈。她的淡漠和直言不讳,彻底撕碎了他脆弱的梦,留给他断壁残垣的伤感。

“我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他绝望地摊在沙发上,苦闷不已。

他明知道眼前随时都会破灭的光芒就像肥皂泡一样脆弱,轻轻一碰就会暴裂,既之消失的无影无踪,还会带给他无法估量的打击,可就是不想跳出那一片Y人的光芒。

他无法放下段小白,也无法彻底走出自己编织的五颜六色的梦。他挣扎了一段时间也想明白了,不管段小白以后在哪里,他都会一如既往地对她好。她也许是他一生中唯一痴心喜欢过的女孩,就算得不到相应的回报,至少曾经的单相思让他感到快乐过、美好过。以后想想,有一个千般袅娜万般旖旎的女孩曾经走进过他的心里,也算是一个甜蜜的回忆,是他一生一笔可观的精神财富。

春天总是突如其来,让人毫无防备,死了的土地Y夜春风,滋生了各种各样的香。寒冻的根被春雨敲打,又是一片春意盎然,满眼都是咄咄逼人的绿意。满山遍野挤挤挨挨的小草,郁郁葱葱的树枝,无一不展示着勃勃生机。春雨的甘甜,春风的抚M,给大地带来无限的春意和温暖。花儿毫无声息地挂满了枝头。

梅子从山脚下的那颗杏树上,摘了几枝杏花儿,找了个啤酒瓶装水插上,满屋子飘溢着杏花儿的香味。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花儿含苞待放,渲染着春天的活力,每一片花瓣都像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粉N粉N的,如孩童般可爱水嫩的小脸。

夏忠平一次外出带回个女孩叫处小芳,身材不算高也不算低,不胖不瘦比例均匀,眼睛不大但很有光芒,鼻子小巧,唯一遗憾的是长了两个大暴牙,让她不敢笑,说话的时候也不敢盯着别人的眼睛,掩耳盗铃地掩饰自己的缺陷。

段小白告诉她在大城市她的牙齿可以矫正。

处小芳说等她赚了钱就去把牙齿整形了。

这个世界上处处都有滑稽而荒唐的事,上级硬塞给他们一个不懂任何财会的人来管理财务,只因为她是某个领导的亲戚。她虽然初中毕业,但并没有进行过专业的培训和考核,她把账目记成了流水帐,那样也好,一目了然。

处小芳虽然文化不高,但肯学习,求上进,经常有一些问题请教段小白。

段小白只要知道的都会毫无保留地教给她。一来二去,她是唯一一个去办公室最多的人。自然而然,她和穆强也渐渐地熟悉了。

她让尴尬而沉默的空气有了一丝热闹和快乐。三个人有时会一起说一些不咸不淡、无关紧要的话题。

春雨没完没了地侵蚀着大地,已经半月有余还舍不得转晴,停停下下,断断续续,所有的工作又被迫停下来。

夏忠平看着阴雨不断的天空,焦躁不安,不断抱怨。“这该死的老天爷有啥伤心事,哭起来没完没了了。”

这场雨整整下了四十多天,连人都快发霉了。

阴雨连绵的日子里,他们在食堂围成一圈又一圈,看一群人打扑克。看的人比玩的人更焦急,常常吵的不可开交。

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巨响,大家纷纷扔下手中的牌,冲了出来,不安地仰望着天空。很快,他们发现声音不像是天空打雷。

不知谁喊了一句:“是采矿区……采矿区出事了……”大家也顾不上任何的警戒,疯了似的冲向采矿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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