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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水突如其来的招认让帝君猝不及防,张着口,却马上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看着龙凤呈祥的针织地毯,轻声呵气。
“你既然早都发现,还演这些做什么!”千水愤怒地背过身,又转回来,瞪着帝君,却又不知说些什么。自己像个小丑一样伪装了这么久,他竟然早就看出来!
“孤以为死了就好。”帝君淡淡地说。
千水眸子一怔,喉结滚动,眼睛飞快地眨着,怎么回事?怎么会有这种情绪?不,舵主说过,他们都只会霸占我的东西。
“那你现在又为何拆穿!你不觉得矛盾吗!”
“千水。”
帝君抬起头,平淡无奇的语气,却格外的有震慑力。
千水微微失神,下意识咕哝一声,“恩。”
“孤没什么放不下的,你如果想坐这个位置,大可以亲口告诉孤,实在不必去和外人……”
“你说的轻巧!”千水回过神忽然打断他。
“……”
“如果我要的不只是江山呢。”千水死死地瞪着帝君的眼睛。对,我才不是因为媳江山才夺位!不,我不是夺位,他根本没有治理好北国的能力,我是为北国好。
当然,也是为云狂。
“你想要……”帝君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对,云狂,你肯给我吗!”千水肆无忌惮地说着。他没有必要害怕的,这个人又不会武功。现在自己才是北国的主人。
帝君似乎料想到他的答案,但还是在眉心凝起了怒意,“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呵!”
帝君见他冷笑,生气又无奈地说:“伤狂不是一件东西,他有自己选择的权利。孤没有霸占他,从来没有。”
“笑话。”
“这些你不是早都清楚了吗。现在又说这些是后悔吗?你大可问他愿不愿意。”帝君心尖莫名酸痛,白发因着说话用力在空中无助地摇曳着,“何必说于孤来。你不也知道我们恩断义绝的事……”
“是啊,本来他不再念想你了。可你让他亲手杀了你,他一辈子都出不来了,被你圈禁在愧疚之中,你还不是霸占他?”
“……”帝君皱褶眉头,不语了。他是有私心,可这仿佛是他和伤狂两个人互相默许的。掌心对触前的一刹那,伤狂分明是察觉的吧?
他甘愿记自己一辈子……
“没话说了吧?”千水扯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帝君沉默不语,千水更是涨起几分气焰,“呵,不管你愿不愿意,他都是我的了。”
帝君错愕地看他,他凉凉一笑,走到衣箱边,在帝君震惊的目光中打开了锁子,一把讲盖子掀开。
“伤儿!”帝君激动地要起身,千水眼疾手快地将他扶住,“王兄不要着急啊,他只是睡着了,你放心,我马上就让他醒过来。”
“你要干什么?”帝君盯着他抓住自己胳膊的手,警惕地看着他。这不是自己认识的千水……
“当然是做一些你对他做过的事。”千水嘟起嘴,“恩,不过这次没有蛊虫……真是替王兄不值。”
“你……”
“是啊,我知道下毒的事。”千水微微一笑,“而且啊,你的那个安初居然会武功,藏得好深啊……”
“安初。”帝君的背僵直,“你把他怎么了?”
千水挑起帝君一撮白发,然后冷漠放下,站直了身子,“没怎么。交给了淮口的一帮家伙而已。”
“你!”
“你该庆幸我交的不是伤狂!”千水一把接过话头,势不可挡地说。
帝君身子一震,像看怪物一样看他,“你早就打算这么做了吧?就算孤今天不拆穿你。”
千水不置可否地冷笑一声,“是啊,他非要说一生都不会背叛你,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说真的。”
帝君一怔,看向箱子里蜷缩在一起的伤狂,心中有一股暖流淌过,旋即瞪向千水,“你有什么冲孤来,不要为难伤狂。北国的事与他无干。”
“你还不明白吗?这跟北国无关,这是我们三个人的事。”千水几步走到箱边,挑起伤狂的下巴对帝君说,“他最开始就是先认识我的。你们都能拥有他,我凭什么不可以。”
“你放开他。”帝君站起身子。
“太迟了。”说着,千水报复性地附身上去稳住了伤狂的红唇。
“孤说放开他!……呃!”帝君冲上前来的身子猛地倒飞出去,一下撞在摆件的柜子上,古董瓶子刺泠泠碎了一地。
“帝君?!”
千水瞬间警惕地回首看去,只见门被推开,一只被阳光拉长的影子落在屏风上。
“谁?”千水运足了真气。
人影绕过屏风走过来,帝君立即喊道:“币元快走!”
千水一怔,怒不可遏地瞪了一眼帝君,也不管进来的币元反应过来与否,噌地一下闪到门前关上了门。
“帝、帝君。”币元看着杀气腾腾的千水,结舌道:“刚才那声音……”
“很好,人来齐了啊。”千水凛然一笑,一把揪住币元往里拖拽,币元毫无还手之力,径直被丢在床榻前的阶梯上,令他喉中一甜,哇地吐出一口血来。
“币元!”
“帝、帝君?”币元费力地抬起头来,帝君的脸虽然叫白发遮住大半,可朝夕伺候他的币元还是一眼认出了他。欲说还休,泪水汩汩倾流不止,“我以为……我以为……再也见不到您了。”
“币元……”
“好了,主仆情深!”千水不耐烦地转了转腰间的玉佩,“说吧,你想他怎么死。”千水看着帝君,不管他眼神如何可怖,径直说:“你动手,还是我来。”
“你。”帝君气到说不出半句话来,胸腔中快要炸裂的感觉让他呼吸都困难了。
“既然你不愿意,那就我来。”说话间,千水已经重新抓住了币元的衣襟,将他拖拽起来。
“你就一定要走到这个地步吗!”帝君愤愤然站起身,眼神扣住千水的手,仿佛是看魔鬼,这一捏下去,他就再也看不见活蹦乱跳的币元了。他心里的千水也就真的死了。
千水瞧着那眼神,心中迟疑一瞬,旋即撇撇嘴,“是他自己偏要来,怪不得我。”
“帝君,你不要管我。”
“我才是帝君!孤才是帝君!”千水死死钳住币元的脖颈警告道。
“千水你放开他!”帝君紧张地吼道。
币元的脸涨得紫红,两只眼睛不停地翻着白色,帝君的拳头狠狠攥在了一起,“你到底要怎样!”
千水睥睨着帝君,“我不想怎样,是你们逼我的。你死了不就好了?活过来做什么?伤狂呆在嵇康就好了,来北国替你报什么仇?明明是他杀了你,该自杀的才是吧。”
“你,你先放开币元……”帝君上前两步,却被千水的眸子一扫鞋面,又被迫无奈地站住。
“我给过他机会,让他走,他偏偏要回来……你说,这是不是他的错?”千水看看帝君,把目光定在币元那几乎没有生机的脸上,嗜血一笑,“都怪他自己。”
“币元!!!”
千水随手将币元一丢,把整间屋子用结界封闭起来,以免又有人来打搅。
帝君震惊地看着被丢到自己脚边的币元,那毫无生气的表情和软巴巴的脖颈把帝君的一双眼珠都要瞪出来。
币元死了?
“少爷为什么要救我啊?还给我吃的,这馒头好白啊。”
“吃就吃,不吃就不吃。不要问。”
“哦……”
…………
“帝君为什么对币元那么好啊?北国没人能辅佐你吗?”
“因为你看着笨。”
“哦,这样……可辅佐不是该找聪明的人吗?”
“聪明的人太多了。”
“所以币元是少有的了?”
“……嗯,笨得不多见。”
“……”
…………
“帝君啊,币元跟您都五年了,您怎么都没笑过呢。”
“因为你不可笑。”
“……”
………………
“帝君和伤大人真的很般配啊。”
“你再胡言乱语,孤就把你嫁出去。”
“不、不要啊帝君……币元只愿意跟着你。”
“那就给孤闭嘴。”
“哦……”
…………
“千水。”帝君喉结滚动了一下,沙哑道。
“怎么?”千水心虚地睥睨着。
帝君看着币元的尸体,眨眨眼,沉静道:“不管你怎么了,孤都不会原谅你了。”
千水身子一颤,冷笑道:“谁要你的原谅,你们全都要死。”
“那你快动手吧,多看见你一刻孤都会恶心。”帝君抬起深邃的黑眸来望着他,仿佛要把他肮脏的灵魂刺穿。声音冰冷到极点。
千水撇嘴一笑,“就这样你都受不了了?你放心,这还只是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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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林月睁开眼睛,眼前牡丹暗纹紫色床帐让他感觉耳目一新,不禁偏头打量起所在之处。
“方化?”
看到桌前伏案的男人,他有些失神。他不是走了吗?
想要起身,却一动。“恩?”他使出浑身解数,却丝毫动弹不得了。
“我这是……”他感觉眼前黑星闪烁,急忙内视己身,原来自己已是油尽灯枯……
“恩……”方化似乎疲倦地沉吟一声,猛地坐起身,一转脸,正对上满眼惊惧的林月,一怔,“你醒了?”
“你救了我?”
“恩。”方化淡淡地应着,站起身给他倒了杯水。其实那天没打算拐回去,可是下雨了,他终究还是不放心林月一个姮子在淮口那种地方,毕竟林月已经今非昔比。
谁知道回去的时候却见林月躺在地上,想也没想地就把他抱走了。
这个人高烧两天,大夫说可以准备后事了。他现在这个表情,是知道自己不行了吧?
方化上前扶起林月要把水给他喂下,他却头一偏,看不出情绪地说:“我这副样子,你还救我干什么……反正你也不会真的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