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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晴听了,不知是喜是忧,只是说道:“其他都娘娘想尽方法,都要将皇上留在宫中,倒是娘娘,却将皇上送了出去。”
于雪一笑:“皇上是一国之君,自然要以天下为重。我又怎可为了一己之私,而误了天下的大事。”
“娘娘这么说,当真像极了前朝的那些大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兵莫非王臣。身为大明的子民,自然先是皇上的臣子。”
晚晴也是一笑:“娘娘博学多才,又能言善辩,奴婢甘拜下风。”于雪说着,便要褪去外衣,晚晴却阻止了她,“奴婢见乾清宫的人还在门外,说不定皇上商议完政时后,还会再来我们永和宫。娘娘饿了吧?不如奴婢去为娘娘准备点宵夜,娘娘再等等。”
想起方才同朱见深说过的话,于雪点点头,却道:“不用准备什么宵夜了,我在当中看书等皇上回来即可,你先下去休息吧。”
晚晴点了点头,说了声“是”,随即又点燃了几盏宫灯,才退了下去。
屋中的光线顿时变得明亮起来,于雪拿起一卷《太平广记》,看着看着,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
睡梦中,她感到有人将自己抱了起来,睁开眼睛一看,正是朱见深。
此刻天已亮了,朱见深却仍旧穿着昨夜的吉服,就连眼眶也是乌黑的,看样子是彻夜未眠。于雪顿觉心疼,朱见深却是一笑,说道:“不碍事,倒是让爱妃等着了朕一整夜。”说完他将于雪放在床上,又为她掖好被角,“你先休息,朕要回乾清宫准别早朝了,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于雪点点头,目送着他离去。等他走后,却怎么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吩咐晚晴准备一碗雪耳百合木瓜糖水,一会儿由她亲自送到乾清宫去。
离下朝的时间还有好一阵,于雪睡意全无,索性梳洗穿戴整齐后,便又接着昨夜的《太平广记》看了下去。直到估摸着朱见深也差不多该退朝了,才同晚晴一同去了乾清宫。谁知刚到乾清宫,便被李仁给拦了下来,于雪一问才知,原来朱见深刚一下朝又邀了几个大臣在御书房商议政事。于雪闻言,不禁向李仁打探:“公公可知发生了何事?皇上昨日彻夜未免,难道还不曾商议完吗?”
李仁也叹了口气:“实不相瞒,奴才听说川中有暴民作乱,朝廷正在商议派何人镇压。”
“此事要紧,我便在门外候着,等皇上商议完政事,再劳烦公公替我通传。”
李仁一听,立刻吩咐宫人为她撑伞,于雪摇了摇头,指了指不远处的檐下:“不必麻烦公公不必,我便同晚晴在那里等候。”
李仁点点头,留下两个宫人在一旁伺候,便先行离去。
晚晴提着食篮,陪于雪在檐等了许久,眼见这日上头顶,四周的温度也开始变得炎热起来。终于忍不住问道:“皇上与大臣们商议政事,也不知要到何事了,娘娘何不先回宫等候?”
于雪道:“再等等。”
晚晴沉默,这时御书房的门打开,一群人陆续走了出来。先头几位身着绯色官服,头戴梁冠,看样子是朝中的官员。然而跟在他们最后的一个男子,却服饰略异。他身上穿着的,虽是与绯色相似的绛色外袍,但样式和绶带却大不相同,就连头上戴着的,是装饰有九道五彩五的乌纱冠帽,帽中插有金簪,簪末系有朱缨为饰。
这样的装束,于雪再熟悉不过,正是太子或亲王的装扮。而这个人,于雪也见过,真是那日在集市,遇到的崇王。当日她不知崇王的名字,也是事后向晚晴问起才知道,崇王是先帝的第六子,名朱见泽,与当今皇上,为一母所生,也就是周太后之子。
先帝入陵后,其余藩王也都陆续返回了封地,至今还留在的京中的,也只有德王朱见潾与崇王朱见泽二人。朱见潾才学颇广,却又是闲云野鹤的性子,无心于皇位。朱见深素来与他交好,暂留他下来,也是为一同阔论天下大事。而朱见泽之所以至今还留在京师,完全是出于周太后的亲子之情,才特地向朱见深请旨,容他多留几日。朱见深素来以仁孝为先,周太后的旨意,他又岂有不遵。
于雪刚要转身,想着若是让他认出了自己,便会引来不必要的麻烦,谁知却还是慢了一步,被对方看见了。
朱见泽见到她,脸上略有诧异,但还是走了过来:“当日一见,本王便觉姑娘与众不同。却不曾想过,会在宫中与姑娘再见。”
晚晴一脸疑惑,于雪对她说道:“你且到一旁侯着,我同王爷有话要说。”晚晴点点头,随即退到了不远处。
见她离开后,朱见泽才又开口问道:“敢问姑娘究竟,究竟是何人?”
于雪反问道:“王爷觉得呢?”
朱见泽回答:“能在这宫中的,定然是王公贵族,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于雪一笑,刚要回答。这时李仁却从殿中走了出来,见到二人后,又快步走了过来。李仁先冲着朱见泽一拜:“奴才见过王爷。”
朱见泽抬了抬手,示意他免礼。李仁又对于雪行了一礼,说道:“皇上听闻娘娘在此久候,特让奴才迎娘娘进去。”
朱见泽脸色微变,有些难以置信:“你是大哥的女人,可你为何......”
“当日出宫,情非得已,日后若有机会,再同王爷解释。皇上召见,妾身要先行离去了。”于雪说罢,欠了欠了身,便跟着李仁入殿了。晚晴见状,也立刻跟了上去。
朱见泽在原地站了片刻,双拳紧握,似有不甘。但最终还是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