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濡相忘与江湖

回忆的花瓣掠过心湖，泛起片片涟漪。回首那充满了变数与不确实的青春时，终于明白，爱不是千言万语，也不是朝朝暮暮 ，而是在经历了岁月的风尘与寂寞的摧残之后依然毫发无损，在经历了社会道德的煎熬之后依然鲜活如昔。而袁紫妍以及叶归根，你们在红尘中苦苦地挣扎，是不是很辛苦？在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之后你们是不是还依然辛苦地爱着对方的心灵？

菩提梨下创作手记

2008/6/20晚与辉县市西大街

一

自从2007年叶归根在平原市尚风中学收到袁紫妍那封信，他就在她的视野中消失了。他给袁紫妍的感觉就是她亲爱的小叶老师好象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一样，从此了无痕迹。

是的，袁紫妍的那封信对于叶归根的打击太大了。可能袁紫妍没有想到其中的严重性吧。她倒并没有觉得那封信会在叶归根的精神世界里到底能产生怎么样的结果。她只是想让他安静地离开自己，也让自己能安静地生活在一个人的世界里。用他的话说就是，自己已经长大了，应该有自己的生活，活的缤纷而精彩，恬淡而安祥。

而三年后的重逢又如何呢？

三年后与袁紫妍重逢于仙猿沟中，并没有叶归根想象中的激动，甚至平谈的让他心里觉得过去的一切是不是都在梦中，而现在却是梦醒了？事实上，这种若无其事的背后，这种平静如水的背后，有着他们汹涌的情感。可是，他们之间的情感却是见不得阳光的，再美也是黑暗中的精灵，再绚丽也是夜空中一闪即过的烟花。所以，叶归根只能选择逃离。

在离开西坡山庄时，他就觉得，他和袁紫妍的爱情就象失足落水的人，被水流越冲越远了。他想用手抓子里的石头或是水草，抓住岸边的树枝或是藤蔓，可是，终究，却是被水越冲越远。远方的彼此，越来越远，越来越小。叶归根还是叶归根，袁紫妍还是袁紫妍，可是，水浪满天，他们的爱情何处是岸？在叶归根的感觉里，这真如一场梦一般。它的模糊与恍惚，足以让他们怀疑彼此的爱情是否自始至终都没有存在？

他们怀疑过彼此的心灵吗？

是的，站在世俗的洪流里，他们的爱情决对是没有出路的。袁紫妍和叶归根彼此深刻地喜欢对方的方式以及容颜，可是，他们却不知道彼此的前生往世，所以，就有了叶归根在不自信的情况下不敢在横亘十一年人间时光的时光河流的一方向袁紫妍伸出爱情之手。而人们的爱情，往往充满了犹豫忐忑的不确定与欲言又止的矜持，一个小小的变数，就可以完全改变选择的方向。回想当年十四岁的袁紫妍的爱情几乎还是完全处于一种沉睡状态，而叶归根对于他们可能的爱情又是那么地不自信，所以就有了叶归根和袁紫妍的爱情一生中在黑暗中进行而彼此抑郁寡欢的结局。

尽管说她不能确信叶归根到底是谁，可是，当那天清晨叶归根用一种淡淡的，淡淡的令她无法捉摸的语气向她辞行时，她还是感觉到了有一种忧伤在叶归根的声腔里流动。她感觉到了自己体内的能量场在迅速地减弱，伴随的是她的心情的无限惆怅与失落。她因此更加坚定地确信，她和她的小叶老师之间一定有一个秘密，一个就连他们自己也不太知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将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齐林，是不是她的前世夫君。

已到了中年的黑蒙记忆力不错，它对这个在七年前经常到西坡山庄的叶归根抱以极友好的态度。在叶归根转身要走时，它还摇头晃脑地送出了好远。叶归根转过身时满脸的灿烂，没有人知道扭过脸时他的寂寞。但是，袁紫妍却依稀看懂了叶归根在晨风中逐渐消融在竹林青青深处的背影。她读懂了他背影里的灭寂与苍凉。

看着叶归根离去的身影在婆娑的竹影间晃动，袁紫妍就想唤住他。毕竟，她是多么地想和他在一起说说话，再象小时候那样，喜欢之至地让他拉着她的手，走过仙猿沟那丛丛的绿意，摇曳的花朵，象梦中一样，看着叶归根快乐地连翻几个没底跟头。可是，她的呼唤却成了一个千呼万唤的无声。要留下一个人，特别是自己喜欢的人，是需要理由的，需要一个阳光下的理由。可是，她没有一个阳光般的理由。看着叶归根的身影在青青竹枝间闪动，渐渐地只剩下满眼的青翠。她终是没有叫出声去挽留她的轮回恋人。他们彼此走进了对方的内心，又彼此地离开，他们彼此地喜欢着对方，可是，到了情深意浓时，又不得不彼此地伤害以求解脱。

原以为，他们彼此地离开后，再难有快乐，可是，慢慢地，叶归根发现，只要不主动忆起这些陈年往事，其实，过得并不算苦，甚至还可以再有欢悦。

原以为，大学里多姿多彩的生活会使她忘掉叶归根，可是，真得见了他，才知道，自己在这三年匆忙面拥实的大学生活中，并没有忘记他，只不过把他藏在了心底罢了。多少男生在她的生命里来来回回，表面的热闹让她慢慢地把往事以及幂幂之中的感应沉入心底。

叶归根不能离开张卡，缘与责任与承诺，而袁紫妍也不能让他以某种具体的形式走进她的世界，也是缘与社会道德。而他们又是那样具体而真实地爱着对方。事实上，当年卢莫愁向叶归根交待一些后事时，叶归根本就抱着怀疑的态度，而他在袁紫妍还小的时候，并没有认真地想办法去印证这个问题，尽管说他不会发射思维信息波，尽管说在证明自己时会困难重重。可是，他最终却是选择了在现在生活中进行逃避，所以，当他和张卡结婚的时候，他和袁紫妍的轮回爱情就注定了成为一场跨越漫长人间时光的悲剧。对于他们来说，彼此到底是谁，在他们的心底，几乎成了一个永远也解不开的谜底。而袁紫妍到底是不是王聪儿，是不是真的有灵魂跨越轮回，卢莫愁对他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对于已经成了一个凡人的叶归根来说，这是不是也永远地成了一个谜？话又说回来，就是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呢？

二

这天，异常郁闷的叶归根上了一趟佛爷顶玄铁观。事实上，后来叶归根也发现了，他当年不听卢莫愁之言，不信任他和袁紫妍之间的爱情终于造成了今天这不可收拾的局面，而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六年前，他和他的几个学生在一个阴云密布的冬天里曾一去来这里朝拜过中国的道教文化，那时的心情是无比的舒畅。今天，他又来了，一个人，并满腹的心思。地势越来越高，开始有白云从脚下飘过。他想，世事一梦，莫非都若这过眼浮云？而二天前见着袁紫妍的情景，再次静静地从眼前经过，而这一切，是不是也如这浮云一般，是一个梦？

事实上，在人生中，有许多美好的东西，是经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的。失望多了，也就倦了，心也就死了。而叶归根，你的心死了吗？对于和袁紫妍的爱情，你是不是也倦了？

慢慢地，他终于上得了佛爷顶上。在这上面有许多附近的山民在这里卖饭、卖香以及供品等。山里的纯朴一旦和铢锂必较的商业气息相碰，立马头破血流地大败。现在的佛爷顶上可比不上八年前了。那时吃得李彦辉家开的饭店的一大碗鸡蛋面条时，他还得到了山里人对孩子的教师的全部尊重与热情。当时有那几个亲爱的学生们前呼后拥，可是，现在，在八年后的今天，他又来了，是一个人，一个人怀着无比惆怅的心境。现在的佛爷顶上，就是喝一碗白开水也要五角钱。而那些卖东西上瘾上山民们，用询问的目光打量着每一个来来往往于佛爷顶上的江湖客，估摸着那一位客人能给自己带来点收入。现在，国庆节刚过，挣足了银子的山民们知道以后的这一段日子也没有什么油水了，大部分都显得懒洋洋的，用那被深秋的阳光照得有点发昏的眼睛盯着某一点发呆。

叶归根坐在玄铁观门前的一块大青石上，极目远眺，只见碧空万里，浮云游移不定。一时间，他觉得时光仿佛在这儿停顿了一般。事实上，袁紫妍的那封信对他的影响太大了，它改变了叶归根的心境，影响了他心中关于爱情的信念，也粉碎了他对爱情真与美的憧憬。

天很晚了，客人们纷纷下山而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心思重重的年轻人，更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这时候，玄铁观上为了吸引游客而新建的钟楼上传来了悠扬的钟声。在这高高的佛爷顶上，那口用青铜铸成的铜钟在这高高的绝顶上，面临四围的空旷与悬崖以及深谷，庄重而悠扬的钟声在四面回荡，有一种普渡众生的悲天以及惘人。它好象抚慰在红尘里苦苦挣扎的众生的心灵，又好象在告诫世人：苦海无边，回头是岸。

而苦海，什么是苦海？是名利，还是阴晴不定的情海无涯？

也许，这口钟会日复一日地敲下去，敲去一个个黄昏，迎来一个个黎明。世间的凡夫俗子上山下山，为名利，为情感，来了又去了，如此，玄铁观上的香火才四季长年不绝。而在这黎明与黄昏的钟声里，到底包含了世人们多少不甘成空与不愿成空，而又有多少愁苦与欢悦被敲成了暮鼓晨钟？

夕阳终于成了微醉的胭脂，抹的西边的山恋恰到好外。叶归根在这里已经静静地坐了一个下午了。露重了，风起了，暮色里，什么都看不清了。

……

三

在红尘里我太寂寞了，也太孤单，你不知道我害怕寂寞吗？原以为，你和我，可以象鱼和水一样，相融在一起，或是你和我，也会象传说中的那两条相濡以沫的鱼一样，在我如鲜花般浪漫的青春里可以与你相遇与人海，相忘与江湖。可是，我发现，是不是我又错了？一个又一个男生在我的生活里来了又去了。他们对于我来说，就象水面上的波纹，我能坦然地接受与放弃。即是如此，也独独地不能忘记你。是的，必要时我宁愿找一个不相干的人嫁了，也不要把我心灵的空间让另一个和我彼此喜欢的人占据。你知道我的辛苦吗？我快要支持不住了。

哥哥，今夜，我要和你相忘与江湖！

苦啊！

记得网络上有一位文采风流而又深刻洞察爱情的朋友这样说过：“不是不心动，不是不后悔，但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相拥，如果爱一个人而无法在一起，爱却无法在适当的时候相遇，爱了却爱在不对的时候，除了珍藏那一滴心底的泪，无言的走远，又能有什么选择？”

是的，对于叶归根来说，他除了无言的地走远，又能怎样呢？而袁紫妍，除了看着他走远时那落寂而苍凉的背影千言欲呼而又最终成了一个无声，她又能怎么样呢？她能象梦中那样大声地喝呼她的老师哥哥吗？她能和他快乐地游走在仙猿沟的山山水水中吗？对于这二个视社会道德为人活着的重要规则的他们来说，答案真是令所有痴情的人无比悲观。

要在时间的荒野， 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于千万人之中， 去邂逅自己的爱人， 那是太难得的缘份。 更多的时候， 我们只是在彼此不断地错过， 错过杨花飘风的春， 又错过了枫叶瑟索的秋， 直到漫天白雪， 年华不再， 在一次次的心酸感叹之后，才能终于了解……

此正是：天若有情天亦老，多情却总似无情。无情背后是有情，情到浓时情伤神。

本节结束

关于叶归根和袁紫妍的故事在＜坐看云起神话中＞中将有再叙

谷丰登2008/6/20～2008/6/25稿与辉县市西大街

谷丰登2009/9/22晚再稿与辉县市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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