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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带着俩丫头进了角门班房,就见多姑娘儿瞪着一双水杏眼,坐地上白着脸色发抖,两个婆子一一条胳膊,提溜着往凳子上放,都有些提不起来个儿,滴里搭拉的。
“哎呦,这不是表嫂么,这是怎么说的,可是哪里不自,们两个站着作甚,还不去找大夫,慢着,现找怕是来不及,们一个去找大夫,另一个去马房找王老六,他最是擅长兽医和急症,前儿一匹马也和表嫂这般眼睛发直嘴唇发青的,听说王老六上去,马肚子上狠狠踹了两脚,马脸上扇了十来个嘴巴,马嘴上扎了两锥子,弄了俩窟窿放了血,不一刻那马居然就好了,可见是个有手段的。愣着作甚,还不快去!表嫂这毛病,闹不好都王老六身上了!快去!”
柳儿一边搀着多姑娘儿一条胳膊,口内噼里啪啦竹筒倒豆子一般,两个婆子飞快出了屋子,去哪里就不知道了。
多姑娘儿刚刚还只是害怕,受了惊吓,如今给柳儿一‘安慰’,反成了惊恐了。一把抓住柳儿胳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急道,“别啊,柳儿妹子,嫂子刚刚不过是没见过世面,畏惧这高门大户的,如今妹子来了,嫂子没事儿没事儿了,那啥,让那婆子回来罢,千万别找大夫了,还得花钱不是,快着些。”
柳儿仿佛没看见她那急赤白脸的样儿,轻轻拍了拍多姑娘儿,笑的和气,“表嫂别急,有病就得治,讳疾忌医可不好,花俩钱不算啥,嫂子身体要紧。既到了柳儿这里,还能让嫂子花钱么。”
多姑娘儿都带了哭腔儿了,谁管花钱不花钱的屁事儿啊,张嘴刚要说话,就听外面传来婆子回话,“姑娘啊,王老六马上就来,他跑回去取锥子了,说们那里做衣服纳鞋底的不好使,要给马蹄子剔马掌的粗铁锥子,一家伙扎下去,来的才快,命好歹比马精贵些......”
多姑娘儿腰不酸腿不软了,抓住柳儿一下子站了起来,嘴皮子也利索了,“那啥,家里还有点儿事儿,先走了,咱有话改日再说。”说完就往外跑。
柳儿过意不去,拉住多姑娘儿,“那怎么行,嫂子好容易来了,柳儿还没好生款待一番呢。”
外面婆子见空插针,继续回话,“王老六说了,虽说治好了容易落下三瓣嘴的残疾,不过到底性命儿要紧......”
多姑娘儿已经没话了,一使劲儿,甩脱了柳儿的手,哧溜儿窜出了门子,一个字的废话没有,头也不回,一阵风儿似的,从婆子身边刮了过去,身手很是了得。没有三瓣嘴,腿脚胜似三瓣嘴儿。看的那婆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三七很淡定地跟出去瞧瞧后续,别半路上又折回来了。红花到底跟柳儿的时日尚短,睁圆了两只眼睛,眨巴眨巴,若有所悟又似懂非懂,一时怔忪当地。
柳儿神色如常,漫不经心地掸了掸衣袖,刚多姑娘儿就抓这里来着,回去得换件儿,没事似的迈步往外走去,红花正愣神儿,也没前去掀帘子,柳儿自顾出了门,也没管她。
转瞬那寻‘王老六’的婆子进来了,推了红花一把,没好气地喝道,“发什么昏呢,姑娘都走了,还不上去伺候!莫不是等着王老六来,给治治?也不用他,更不用针啊锥子什么的,只拧一把,就回魂儿了!”
婆子本是呵斥,结果说完,自己先绷不住笑了。红花好歹醒过神儿来,却有些哭笑不得,两紧走几步跟上柳儿,回房去了。
多姑娘儿暂且能老实一阵子,不过柳儿倒是有些惦记禄儿桃儿小翠几个,自打她出了冯府,一年也见不上一两回,今年更是一回没见,也不知如今到底如何了。
进内室换衣裳的功夫,想了想,到底叫了三七进来,“回去找张三叔,让他抽空儿去家里告诉妈:‘着冬儿回冯家看看,到底那边怎么着了。’可记住了?”
三七点头,“姐姐放心吧,让爹即刻送信过去。”说完自去了。
次日下晌冬儿就过来寻柳儿,果然冯家有了大变动。
冯二姑娘刚出嫁不到一个月,冯老爷也不大往赖二奶奶那里去了,如今冯家就赖二奶奶一个主子,一大批下放的放卖的卖。小翠杏儿跟了二姑娘陪嫁,桃儿因她哥嫂是大姑娘的陪房,跟着大姑爷去任上好几年了。桃儿不愿跟二姑娘去,如今跟她爹娘出府,用多年的积蓄西城边上买了间屋子,自去过活,具体怎样也不知,只听相好的丫头们说了这些。
杨嬷嬷一家子,仍旧跟着赖二奶奶伺候,包括桂儿一家子。赖二奶奶身边的几个大丫头,除了跟冯老爷去的,如今只剩禄儿等四个,那叫小叶的小丫头,继续跟着禄儿。
“禄儿姐姐让冬儿给姑娘带话儿,说‘恭喜姑娘有了亲又有了依仗。劳姑娘惦记,她一切都好,有事自然少不得劳动姑娘,横竖如今也知道门朝哪儿开。’”冬儿对柳儿冯府的一些事情,也知道个七八分,自然知道禄儿帮过柳儿,比别个又自不同。
柳儿也不意外,以禄儿的精明能干,自然不会差了,只有她操心别的份儿。
至于冯老爷的通房们,秋红因有了身子,接进了冯府养胎,其余仍旧跟着赖二奶奶。
至于吴贵和多姑娘儿,倒是难得的都留了下来,只多姑娘儿仍旧回了绣庄跟王妈做活,只如今绣庄也大不如前了,王妈和刘嫂子倒是都好。
再有就是,胖丫订了亲,下月中就要出嫁。夫家冯府隔一条巷子里,开着一爿小面馆,女婿兄弟俩跟着老父打理店铺,也是本分家。
见冬儿说的差不多了,柳儿忍不住道,“没见着赖二奶奶么?可有说了什么?”
冬儿正口干喝水,闻言放下杯子,继续道,“也没怎么,就问了姑娘好,就让出来了。瞧她那样儿,精神似乎不大好,倒是越发显老了些,也没心情闲话的光景。”
柳儿听完,不由有些出神儿,想当初赖二奶奶府上,也是花团锦簇一团热闹,如今散的散走的走,倒是真应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这句话儿,一时有些神思恍惚。
冬儿也没多呆,知道的都交代完了,看姑娘心情也不是太好,跟冬雪冬梅说了一回话,交代她们开解开解姑娘,就家去了。
前几日林府送了辆车过去,并马夫一家子,如今家里出来走动也甚是方便。
别看柳儿身边如今伺候的口多了,倒也不必多花银子,林府按照林黛玉的例,吃穿用度月例等,都按时送过去。别说养着一个小柳儿,便是整个一家子,都绰绰有余。
林姑娘的用度,能跟贾府姑娘一样么!整个贾府姑娘们用度捆一块儿,也不及林姑娘一分,别看国公府牌子响亮,底子早空了。
如今修园子修的热火朝天,银子流水似的淌出去,内里小辈们和次一等的主子,不过维持着面子上的体面罢了。
转眼将将一个月的功夫,柳儿的绣活也做得了,总算可以出府家去了。给老太太看过,很满意,给了柳儿一套珍珠头面,几个跟着伺候的丫头也都各得了赏封,又留了柳儿一日,才答应派车送柳儿家去。
柳儿趁着这一日无事,去各处素日有来往的辞别,这一回离开,没事儿就来的少了,少不得说几句体己话儿。
二太太那里,不过面子情儿,柳儿只让红花去了一趟,乐不乐意的,以前不乎,如今更不乎。大太太那里就免了,因着王善宝家的缘故,素日就互不搭理。
这两处不去,柳儿先亲去了琏二奶奶处,无论凤姐儿还是平儿,甚至丰儿,平日里对柳儿也多有关照,自然不比别处。
凤姐儿管家,偏如今修园子,琏二爷也忙,平日里来往的不消停。柳儿进去时,丰儿正门口,悄声努嘴道,“那边忙着,平姐姐西屋和j□j陪大姐儿玩,且先过去待会儿罢。”
柳儿笑了笑,从袖内拿出一方帕子,递给丰儿,“不得空儿,只简单绣了朵花儿,别嫌弃,明儿要走了,以后见得少,留个念想儿罢。”
丰儿比得了金银倒高兴,忙接过来,眉开眼笑地道,“也太过谦了,姑娘的针线,连宫里的娘娘都夸的,如今得了,高兴还来不及,说什么嫌弃的话呢。别说是一朵花,便是缝几针,落到手里也是的造化呢。”
柳儿客气两句,被丰儿让进西屋,平儿见了,忙起身迎上来,笑道,“正想晚间去瞧呢,想着明儿要家去,瞧瞧,如今来了,倒是省了的了。”
平儿让了座,丰儿倒了茶来,两儿喝茶说话儿,大姐儿已经玩累睡了,j□j有眼色,一早躲出去让两说话儿。
柳儿送了平儿一个平日做的荷包,大姐儿一件内里穿的小褂子,平儿自然也高些的很。其实之前柳儿认了姐姐离府时,各也都互有赠礼,只那时柳儿针线没如今府里出名,也不好都送这个,便从积攒的戒指坠子镯子等物件里,挑了一些出来送。不过看情形,如今柳儿做的一些针线,倒是真比那些个金银之物更让媳。
两正说话儿,琏二爷掀帘子进来了,一看柳儿,忙顿住脚,笑着道,“柳儿妹妹怎么有空儿过来,素日府里姑娘们,属最忙。丫头们呢,还不倒好茶来,柳儿妹妹可是贵客。”
柳儿只笑,不做声儿,坐那里没动,倒是平儿看不过去,嗔道,“们男家到底心粗,如今姑娘的给娘娘的针线做得了,自然要回去的,特来辞别的呢。”
贾琏一拍手,跌足道,“可不是这么回事儿么,该死,刚听奶奶说过这事儿,正好园子里新近来了一批花木,看内里有几盆石榴开的极好,跟奶奶说了刚送了两盆给柳儿妹妹府上,想来已到家了,倒是昏了头,把正主儿给忘了,这叫什么事儿呢。”
柳儿也笑着道了谢,正说着,凤姐儿走进来道,“们倒是说得热闹,一个忙的脚不沾地的,这半天连口茶也没得功夫喝。妹妹何时过来的,该不是来辞别的罢?其实很没必要这么客气,叫个来说一声儿就是了,往后常来常往的,总这般绷着滴水不漏的,没的外道不是,倒不像一家子亲戚了。”
一时大家说笑几句,柳儿因除了薛家,还有几处要去,就别了出来。
如今三位姑娘住王夫后罩房,挨着大奶奶李纨。柳儿顺着南北夹道,刚走了不远,迎面走来林之孝家的,引着个带发的姑子,往这边来。
初时柳儿还没注意,以为是往来走动的哪个庵堂的姑子,及至跟前,趁着和林大娘说话的功夫随意瞄了一眼,却愣了愣,这不是那妙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