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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归院中,已经乱作了一团,一盆盆干净的热水进去,不过一会儿一盏血水送出。
四个个太医隔着屏风守到外面,焦急的听着里头的声音。
主卧折门外,庞晋川犹如困兽望着被紧锁的房门。
从今早摔倒后,足足昏迷了一个时辰,现都已是凌晨时分,孩子还未落下。
“太太,太太……”里间忽的乱作了一团。
庞晋川猛地抬起头,欲要冲进去,正厅内烧香求佛的大夫连忙拉住他:“进去也是添乱,快问问是怎么回事。”
说着看向蔡嬷嬷,蔡嬷嬷点点头,敲了门进去了许久,出来担忧的望了一眼庞晋川,回头对大夫道:“太太刚才昏了过去,太医已经拿参吊气了。”
“可醒了?”大夫紧张问。
“醒了。”
里头,断断续续又传来了她痛楚的呻@吟声,庞晋川阴沉着脸,目光死死盯着漆黑大门,他的右手紧紧捏住椅子一角,双手青筋暴突。
而此刻屋里,燃着红烛,宽大的雕漆罗汉床上。
容昐掰开大腿横向躺着,一床大红色的鸳鸯锦被下小腹还隆的极高,一个产婆跪坐她下首,不断的用热水擦拭她的下@体,另两个站床沿侧边,一个压腹,一个教她吸气再吐出。
容昐满头都是汗,青丝都被浸湿了,紧贴额头上,浑身好似从水里被捞出来一样,脸色惨白,双唇干涸。
她咽下一口唾沫,双手颤抖的摸上僵硬的小腹,深深的呼吸了一次,紧咬住牙关:“唔……”孩子根本连头都还没有摸到,可那催产的药都已经吃了有半个时辰了。
“太太!快用力,孩子已经往下移了。”产婆叫道。
容昐紧拽住一旁林嬷嬷的手,脸被憋的通红,不断的用力,到半个身子都抬离了床头。
“来,用力,憋足了,别泄气。”
容昐低鸣一声,无力倒下,剧烈的喘息着。
“……”她绝望的望向床边的。
林嬷嬷心疼的替她擦掉额上的汗,轻声安抚:“太太,再忍一忍。”
她话虽这么说,但从昨夜里到现,整整过了一天一夜了,孩子还没生下,这其中的风险尽皆知。
容昐的精神也这场生产之中被消耗殆尽,耳边不断传来产婆的催促声,容昐恍恍惚惚的睁开眼,又用了一次力,产婆紧张的望着她,又她嘴里塞进了一片参片。
林嬷嬷给她喂了水,给她擦了身子,容昐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对她道:“生出来了吗?”
“还没,就快了。”林嬷嬷朝她僵硬一笑,容昐又闭上眼,重重的喘息一口。
这时,碧环快步走来:“太太,爷外头摔了杯子,传令,若能保母子平安,每赏一两黄金。”
林嬷嬷让碧环下去,擦掉容昐额头上新冒出的汗水,道:“太太,让爷回去吧,外守了一天一夜了,也不是个事儿。”
容昐吃吃一笑,嘴角笑容虽惨白却极美,小腹又传来一阵剧痛,她忍着过了,生白的双手紧紧拽住林嬷嬷的皮肉,龇牙咧嘴的喘息着:“谁,谁都可以走……就,就他不可以,他得外头听着,听着……!”
林嬷嬷低声叹息:“您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她一路走来,总算走到这一步,她吃了多少的苦,她就得让他听着。
听明白了,他才会牢牢的记住。
他庞晋川是欠她顾容昐的!只有记住了,她活下去,她才能利用他的愧疚更好的活下去;若是活不下去,她也要给长沣和小儿这个残酷的庞国公府里铺平这条大道。
都值了。
容昐闭上眼,靠床头,一遍又一遍的抚摸肚里的孩子。
产婆也是焦心不已,又过了一刻钟的功夫,又试了一次,还是生不出来。
血水换了一盆又一盆,她的脸色也越来越苍白。
“这样下去只怕母子俱损。”宫内出来的产婆怕极了,这床上躺着的非比寻常,若是死这床上,她只怕是九颗头都不够砍的,黄金诱惑虽大,可比不了命大。
几个产婆商量了一下,没告诉容昐,不过一会儿,一条细长的红绳隔着屏风接进来,容昐睁着大大的眼儿,望着床头呼吸着。
太医那边收了脉,出去。
庞晋川原地徘徊,紧盯着大门。
“大。”一个姓林的宫中御医赶忙跪下,庞晋川连忙上前问:“如何了?”
林御医沉沉摇头:“略微有些不妙,夫此前身子已内需,于生产上力不从心,只怕若再这样下去情况危急。”
庞晋川一怔,大夫身子猛地一晃,佛珠噼里啪啦撒了一地。
“那该如何?”他回过心神,阴测测盯住他。
林御医连忙提起汗巾擦头,悄悄的望了他一眼,恐惧道:“许,许是只能保住一个……保大还是保小,大,大……”御医不敢再说。
大夫已是泪流满面:“自是大小都要了!”
屋里许久都没传出声音了,庞晋川死死的盯住折门,双眸底深不见底,许多话他心里闷了许久,可话到了嘴边,又吞了回去,最后只剩下两个字:“保大。”
没了,就没了。
可顾容昐不可没,他还没有拉住她的手往下走,他还从未对一个女又如此热烈的感情,但更让他不安的是。
容昐,她嫁了他九年,可他印象中,只有她这一年的回眸,其他全都没有印象。
他惊恐,她若死了,叫他怎么回想?
御医抬头望了他一眼,微微有些惊诧,他连忙应下,飞快往折门里头走去。
产婆就等那里问:“大还是小?”
御医高声道:“保大!”
若是这位夫没了,他们全都得滚蛋!
产婆松了一口气,连忙望里走去,她才刚站定,只听的外面折扇门打开的声音,紧接着一阵沉稳而有力的步伐,直直朝这边走来。
屋里所有的声音都安静了下来,那脚步声就走到门帘处停下。
“容昐。”
容昐转过头望向门外,只隐约看到一个高大挺拔的身影。
“好好活着,活下去。”
林嬷嬷心下大喜:“太太,您看,爷心里是有您的。”
容昐侧过头,无悲无喜。
那些感情,早已随着她最后一次的爆发消失殆尽。
塌了就是塌了。
庞晋川依然执着的等外头,两之间着一个门帘,隔着满屋子的,却好像隔了千山万水,跨不过去一般。
“太太,爷外面等您。”碧环不由的出声,众的目光全部都停容昐身上,容昐沉默了许久后,回道:“好。“
她声音落尽,门帘后的那抹皂色靴子停顿了许久,也没有再离开。
产婆过来,再爬了床。
容昐问:“什么是保大?”
产婆战战兢兢答道:“回太太的话,是用秤钩子伸进去把孩子钩碎了拖出来。”
容昐打了个寒战。
小礼物已经她肚里八个多月了,她感到到她的胎动,知道她是个很安静的孩子,母子连着心,还是连了她心底里。
容昐擦掉手掌心的冷汗,拽住了被褥,深呼吸一口:“让再试一次,最后一次。”
太医又进了一碗催生药,容昐喝下不过一会儿,肚子剧烈的疼痛。
产婆紧紧拉住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用热水刺激她的下@体,另一个则用力压着孩子往下推。
实是太痛苦了,容昐眼角不断的滚落泪珠,她所有的力气只能安放肚子上。
深呼吸,呼出。再呼吸,用力呼出。
她感觉到肚子里强烈的求生意志,小礼物也一步步朝着这个世界努力。
……
“快了,快了!摸到头了!”紧接着是产婆难以抑制的尖叫声。
容昐嘴角露出一抹笑意,紧咬住热帕,深深的呼出一口气。
“呼呼……”
“生了,孩子生了!”
窗外,天色渐渐明亮起来,一盏火红的旭日冉冉升上苍穹。
满屋的喜极而泣,一浪盖过一浪,庞晋川就站门口,不知何时也已是泪流满面。
容昐强撑着起身,青丝全部浸汗水之中,林嬷嬷替她拨开嘴角的长发,容昐紧盯着产婆手上的孩子,嘶哑着声问:“是男孩还是女孩?”
产婆犹豫了下,林嬷嬷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到最后所有的都察觉到了。
只有容昐满怀希夷,双目泛着极亮的亮光。
“是,是孩子没什么声息了。”产婆看着她嘴角的笑容渐渐沉下,打了个抖,一旁抱着小礼物的用力的拍打她青紫的皮肤。
孩子,从出生到现没有任何的哭声。
屋内,顿时陷入死寂。
容昐觉得自己浑身都掉入冰窖了,她发着抖,伸出手,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了下,泪珠一串一串直往下滚,她说:“孩子给。”
“太太。”产婆不敢。
“给!”容昐嘶声力竭尖叫。
产婆唯恐她情绪激动,连忙将孩子抱上去,屋外庞晋川听到响动,快步进来。
只见她紧紧抱着一个青紫的孝,搂怀里,她问:“平常,平常别家的孝是怎么哭的?”
产婆没有反应过来,林嬷嬷急道:“太太,用力拍打孩子的屁股。”
容昐连忙抓起小礼物,这才看清,她眉间有一颗若隐若显的红痣,是她想要的女娃,。
“小礼物。”她低唤,扬起巴掌咬牙狠狠拍下。
没有反应,容昐又打了几声,还是没有反映。
产婆急忙道:“太太,扣小姐的嘴巴。”
容昐猛地反应过来,双手打开她的小嘴,食指大力抠向她的食道。
小礼物长长的睫毛轻轻的打颤,犹如一只过冬的蝴蝶。
容昐喜极而泣,轻轻的拍打她的背部,她嘴巴里吐出了一口黄色的液体,许久后,才像小猫一样嘤嘤嘤的哭出声来。
众都小心翼翼的看着她怀中的宝贝,容昐全身心的都盯着她。
小礼物挣扎着,产婆连忙将准备好的襁褓替她包上。
孩子被抱离了容昐的怀抱,就这时,她挣扎的睁开了双眼,起初是一只眼睛慢慢睁开,后停顿了一刻钟后,她的两只眼睛缓缓的睁开,清澈见底,就这样紧紧的盯住容昐。
好似早已知道她就是娘亲。
她蠕动小嘴巴,哇哇的以很熊小,小的让都听不到的声音哭出声来。
容昐从未见过这样美的双瞳。好像那夜绝境时,她雍王府所见到的北极星,如此的耀眼夺目,竟驱逐了所有的黑暗。
容昐不由的朝她伸出手。
这是她千辛万苦才生下的孩子啊。
“太太别心急,小姐才刚出生,还得再仔细检查检查,再抱给您。”产婆笑道,随后上前给庞晋川看了一眼。
那孩子一靠近她父亲,就哭的更厉害了。
庞晋川伸出指腹想摸一摸她的脸,可她才刚从娘肚里出来,皮肤娇嫩无比,只是滑过,就让他有些恐慌。
他怕碰碎了她,碰碎了她,他心疼不已。
容昐望着父女两,眼中滑过一抹深思,但很快就消失了眼底。
一屋子的纷纷跪下,喜气洋洋:“恭喜爷,恭喜太太!”
庞晋川的目光从小礼物身上移走,深深望向容昐,声音澎湃:“赏。”
小礼物被抱了下去,容昐才觉疲惫不堪,她瘫软的靠软垫上。
屋里没有透一点的风,闷热极了,空气里弥漫的都是浓浓的血腥味。
众皆松了一口气,开始收拾剩下的事儿。
碧环端了一盆滚烫的热水上前替她擦洗双手,她走近了才发现太太的脸色异常的惨白,白的像一片薄薄的纸片一样。
碧环心底滑过一丝古怪,她撩开床幔小心的捧起她的手,可却见到了极其恐怖的一幕。
只见雪白的被单被染的鲜红,鲜血还不断往外渗透着的。
“血,血……太太流了好多血!”
庞晋川还未从喜色之中回过神,笑容僵嘴角,他望去。
她的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平静,那双明媚的双眼,静静的追着孩子远去的身影。
产婆惊恐大叫:“胎盘没有全都娩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