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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三焦虑不安,昨日刚推选出的武林盟主落跑,这种事传出去还不让人笑掉大牙,为今之计,只能严守秘密,表面上做出盟主启程赶往德沁山庄的样子,暗中再派人四处寻找她的下落。希望早日找到,不然,武林将难免一称劫。易三扫了一眼神色各异的众人,皱着眉头暗自叹息。
向国都而去,必须翻过鹰愁岩。
鹰愁岩,悬崖叠嶂,道路崎岖,顾名思义,连雄鹰见了都会发愁。
林小夕的马车在离开金陵两天之后,到达鹰愁岩。
一道不是很高,但看起来尤其坎坷的山坡横亘在眼前,林小夕犯愁了,不知马车是否能通过。她咨询小哑巴,小哑巴一脸骄傲地比划,他已经驾马车走过好几次,绝对没问题,就是速度缓慢了些。
速度不是问题,只要能保证人身安全,平安到达就好。林小夕见天色已不早,便决定先在鹰愁岩山脚下唯一的客栈里休息一晚,养足精神,备好干粮再上路。
客栈就叫鹰愁岩酒家,依山而建,大门口拉着高高的旗杆,一米来宽的酒旗随风飘扬。
进到大堂林小夕才发现,整个酒楼建在掏空的巨岩之中,十米来高的山洞洞顶吊着数十盏油灯,再加上洞壁凿出的石窗投射进来的阳光,光线也还算充足。大堂左侧有石梯直通二楼,林小夕粗略扫了一眼,还好是木质的房间,她可不愿学小龙女住在冰冷的石窟里。
大堂很宽敞,摆放了十多张木桌,除了靠近石梯的那两张,其他桌子都已有人。有几桌是江湖人,有几桌是商人,中间那桌的江湖人正兴高采烈地喝酒,与一名着红衫绿裙的女子打情骂俏。
女子虽背对门口与江湖人打趣,耳力却是极好,听到有人进来,嘴里还说着挑/逗的话,人却已经甩着手帕转身。
看到林小夕,女子妩/媚的丹凤眼微微一挑,踩着碎步风姿摇曳地向她迎去。女子右手抱着一坛酒,左手甩着手帕妩/媚娇笑,腰肢摇摆,酥/胸微颤,直看得林小夕目瞪口呆。
女子轻声一笑,伸手轻推了林小夕一把,“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林小夕尴尬地笑,“住店,也吃饭!”刚说完,又想起在外面套马车的小哑巴,忙补充道,“两个人,我们有两个人。麻烦你给准备一间房。”
“两个人住一间房?”女子暧昧地眨了眨眼,用右肩撞了撞她的肩膀,掩嘴轻笑道,“客官可是带了小相好?”
汗,住一间房为的是省钱,总不能让小哑巴在马车里将就吧!这老板娘不光豪放还很八卦啊。
林小夕囧囧地眨眼,却听到大堂早有男人笑了起来,正是刚才和老板娘打情骂俏的江湖人之一。
那男人长得精瘦,一双细小的眼睛像是从来没有睡醒过,眼皮偶尔一翻,露出猥/琐的光芒,他嘿嘿干笑道,“尤二娘,莫非你看上这小白脸?”
尤二娘柳腰一扭,三步两摇地到了男人桌前,将手中酒坛往桌上一搁,右手撸起衣袖,竟然揪住他的耳朵耍泼,“王五,老娘要撕了你这张臭嘴。”
“哎呀呀,疼疼疼,二娘可饶了我吧……”男人连连告饶,他的同伴们见了,纷纷高声调笑,其他人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男人面子上挂不住,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直嚷着“母老虎”,尤二娘下手更重,直揪得他连声尖叫,再也骂不出脏字。
林小夕摸了摸额上的冷汗,这尤二娘真是火爆性子,为了教训人竟然不做生意,把她晾在这里。
她摇摇头,自顾自坐地走到最里面的桌旁坐下,看到小哑巴在门口张望,忙站起来冲他挥手。
小哑巴似乎没有看到她,还是站在原地,用视线搜寻热闹的大堂。林小夕刚想叫他,却看见从他身后突然走进来一个人,吓得赶紧坐下,头也不敢抬。
真是冤家路窄,那个手持折扇,一身逍遥公子哥儿打扮的英俊男子不是江四郎是谁?
尤二娘虽与那男人纠缠,却一直留意着大堂,见江四郎衣着不凡,赶紧甩开男人,娇笑着迎来,“哟,客官,您是吃饭还是住店?”
江四郎瞥了一眼尤二娘落在自己右肩的玉臂,优雅挑眉,“吃饭亦住店,老板娘,来一间上好的客房。好酒好菜都给本公子端上来!”
“好嘞,客官您这边请!”
尤二娘还以为衣着破烂小哑巴是江四郎带来的,只扫了他一眼,便一扭三摆地在前面领路,江四郎跟着她,坐到林小夕邻桌,点了菜,要了酒。
等服务好江四郎,尤二娘发现小哑巴在大堂里窜来窜去,还以为是哪里跑来的叫花子,没好气地挡到他面前,揪住他的耳朵怒斥道,“好你个小叫花子,竟然敢在老娘的饭馆里捣乱!”
小哑巴吱吱呀呀地比划,小脸急得通红,尤二娘怒极反笑,“好呀你,还敢装聋作哑,小二,赶紧将这小子给我丢出去!”
林小夕连忙站起来,“老板娘且慢,他是我小弟!”
尤二娘立刻满脸堆笑,笑呵呵赔不是,“原来是小公子,请坐请坐,两位想吃点儿什么?”
林小夕匆忙低头,拉小哑巴坐下,要了两碗阳春面。借着喝茶的功夫用视线偷瞄江四郎,发现他并没有多加留意自己,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上两次碰到,自己都穿着女装,而这次扮成男人,大抵是没认出吧。
江四郎一个人点了四个菜,自斟自酌,偶尔端起酒杯,双眼微眯,扫视一圈大堂,神态甚是逍遥。
有钱人真好!林小夕怨念地摸了摸干瘪的钱袋,认命地埋下头吃面。
大堂里不时有人进出,尤二娘乐呵呵地穿梭,忙碌得像一只花蝴蝶。
林小夕二人吃完饭,在店小二的安排下住到二楼最靠里的一间房。房间不大,布置简单,倒还干净。
她将包袱往床上一仍,优哉游哉地倒了一杯茶慢慢享受起来。
小哑巴手足无措地站在房间中央,似乎有些不自在。
林小夕笑着招招手,“过来坐啊,不要客气,我银子有限,咱们今晚就挤在一间房吧。”
小哑巴听懂了,咧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麻溜地跑到她身边坐下,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傻呵呵地打量房间,就好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
林小夕好笑地摇了摇头,小哑巴脸颊一红,挥舞双手比划,她连蒙带猜,眨了眨眼,问道,“你是说,你从来没有住过这么好的房间?”
“啊啊啊!”小哑巴连连点头。
真是可怜的孩子,林小夕忍不住心软,摸了摸他的头。
小哑巴露出羞涩的笑容。
晚饭后,两人洗漱完毕,开始就寝。
林小夕对孝子没那么多避讳,直接扯下蚊帐,爬到床里,和衣裹着被子,将外面一半的空位让给小哑巴,“孝子尿多,你睡在外面,方便起夜。”
小哑巴红着小脸,揉着衣角,局促不安地站在床前,就是不敢往上爬。
林小夕等得不耐烦,从被子里伸出手,一把将他拉到床上按住,“你再磨蹭,就给我躺冷地板去!乖乖睡觉,不许尿床!”
小哑巴委屈地咬着下嘴唇,小心翼翼地瞄她。
林小夕没好气道,“别一副我占了你便宜的表情,姐姐可没有吃嫩草的爱好!”说完不再看他,转过头约会周公。
睡到半夜,她感觉有人推自己的肩膀,不耐烦地嘟囔了几句,继续蒙头大睡,推她的人手下加重力道,还捏住了她的鼻子,她一时呼吸不畅,猛然惊醒,刚想发飙,却被人捂住了嘴巴。
转头,小哑巴一脸惊慌地摇头,一手捂着她的嘴巴,而另一只手则指向房间。
林小夕立刻反应过来,了悟地眨了眨眼,小哑巴颤抖着放下手。
她拉着小哑巴悄声下床,躲到门口竖起耳朵仔细听,并没有听到任何声音,正想问他发生何事,空气里突然弥漫着一股奇异的香味。
她脑中闪过小盗小贼用迷香迷翻人的经典画面,刚想捂住口鼻,猛然感觉右手一沉,原来是小哑巴的身体软绵绵地倒了下去。
一阵细微的撬窗的声音传来,她来不及多想,慌忙抱起小哑巴躲到床底。很快,一道黑影跃入房内,疾步走到床前,猛然拉开纱帐。
林小夕听到他诧异地“咦”了一声,虽然短促而轻微,但她可以确认来人是江四郎无疑!
江四郎站在床前顿了好几秒,又在屋里转了一圈,最后转身离开。
等了大概一分钟,再没有听到动静,林小夕警惕地爬出床底,刚想把小哑巴放到床上,突然听到床板发出咔嚓声,然后“轰”地一声掉了下去,地板随之开裂,床板瞬间落入,不见了踪影。
她紧盯着床底突然出现的黑洞,不禁打了个哆嗦,没想到这家店是黑点,此地不宜久留,得赶紧撤!
她反手将小哑巴驮到背上,撕碎蚊帐将他捆牢,抄起小包袱就要跳窗逃命,突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在房门外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