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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室的门铃被摁响,华天修转脸对着门一声冷吼:“走开。.”
如果被人看到华总红了一大片的白色衬衫,还有脸上的伤疤,明天公司里会有什么新闻可想而知。更糟糕的是,发生这一幕的时候,他身边还有一个女子。
门铃声终于停下。快速从桌上跳下,掠过他的侧身就要走到他身后,华天修却转身正脸对着她。
“不要看。”
语气还是那般沉静,只是少了愤怒,多了命令的口吻。
刚才碎片破裂的声音,清晰得挥之不去。心像也被陶瓷片划过一般疼痛,痛得她想吐。为什么让她不要看?难道他已经痛得,知道背后是多么惨不忍睹的一面吗?怪物男人,这种时候还顾及颜面!
微张着唇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上一秒,还在跟他对抗,下一秒,已经是同情。
“现在就给我走。”
“啪嗒”,血滴从背后滴落在地板,声音响彻偌大的办公室,更印在她的耳朵里。
“我……我跟你去医院。”
每个字要吐出来都那么艰难,所以语气才要异常坚定。自己竟然只消他一招,就变得软弱。刚才所有的坚毅,瞬间都被击溃。她竟然,想带他去疗伤。是自己欠他的吗?还是因为太担心?
华天修从衣架上抓下外套披在身上,又用围巾裹好半边脸,动作娴熟镇定,一如没有受伤一般。从桌上抓起钥匙的手,被一只无力的手搭住。念知半抬着眼眸,半带着请求的语气说:“我来开车。”
“想跟我走,就少废话。”
五分钟后来到车前,阿潘已经在候着了。在华天修的命令下,念知坐进后座。屁股才刚坐定,大腿已被华天修双手钳住。知道现在的他对她做不了出格的事,虽然不知道他的用意,她也懒得再问或抗议。华天修身子前倾,轻轻的趴在座椅上,头部刚好枕在念知腿上。她就这样,乖乖的坐好,纹丝不动的当他的枕头。
她没有看见伤口,伤口也没有经过半点处理,不知道陶瓷碎片会不会嵌在肉里,也不知道背上到底是怎样的情形。.刚才倒在他身上的一幕总是周而复始的回忆在脑海里,想起自己几乎所有重量都压在他身上,就后怕。即便他练就了一身铁打的肌肉,多一个人的重量压在利器上,也难免要受伤的。
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他的颈椎,看到外套有个地方微微突起,就会联想到下面插着一块锋利的陶瓷。心里堵得慌。
阿潘把车开的飞快,似乎已经知道他们华总有急事,所以车速极猛。念知感觉到华天修的手指紧紧抠住她的裤子,她才察觉到情况异常。在等红绿灯刹车或遇到路口拐弯的地方,华天修的手就更加用力。透过裤装,感觉到他手指冰凉,垂着眼眸看他的半边脸,白得像张纸,额头上渗出许多豆大的汗珠。
车开到缓冲带的地方,司机放慢车速,但每一次的震动都带让人的肌体特别敏感。念知的手凌空停留在他手背上,想握住,动作却迟迟做不出来。想缩手时,手被一阵冰凉触碰,像触电般抽了一下,然后被华天修死死抓紧。他的手心里已渗出冷汗。
这样的他,让她想到无名。小不点生病的时候,也是这样依偎在她身边,死死抓着她,不放她走,求她不要走。人在生豺受伤的时候都显得尤其敏感吧,所以很容易就能洞察到身边的人想离开,然后,任性的抓住她,不让她离开。
车没有开去医院,而是开到华天修的家。华天修显然失了血,面色苍白,头冒冷汗,但意识还很清醒,下车,走路,行动便捷得让人看不出他的异样。所以,念知也没有多问,只是跟在他跟阿潘的后面,安静的走着,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落在他的背板,放佛能透视到里面的苍夷,说不出心里是疑惑,还是疼痛。只感觉,他依靠在自己身上的身体,还残留触感,虽然冰凉,却占据了她整个身躯。
给华天修实施治疗的是上次见过的印度女子,书房已经不知什么时候被各种药物和手术器具填充,放满了在手术室才会见到的瓶瓶罐罐,空气里全是酒精消毒的味道。
“出去。”背对着她,华天修用低沉的声音说。
她已经没有再反抗的余地了,这种情况下,在跟他作对,连她都觉得是趁人之危,可耻。可是,脚步突然僵持,迈不进去,也退不回来。直到阿潘在华天修的示意下轻唤她几声,她才反应过来,缓缓离开了。
“不是大手术,只需缝合几针,所以不用太担心。”阿潘一副看出她的心思的模样,宽慰道。
阿潘,念知是有所耳闻的,华天修从韩国带回来的精英团队里的一员。他跟德犬,同是华天修的左膀右臂,甚至,称得上是华天修的心腹。华天修从不在公众诚谈私事,也不跟任何人聊心事,但许多介于公事和私事之间的事会交给阿潘。念知多少猜到,华天修这次之所以指使的是阿潘,又没有去医院,应该也是为了掩人耳目。
“我没有担心。”念知淡淡的应道。
阿潘唇角摸过一丝诡异的微笑。刚刚Leo在车上的一幕,他全看在眼里。这是Leo在他面前,第一次主动躺进一个女人怀里,第一次,在异性面前袒露自己的脆弱。他像一只受伤的小豹子,在同伴身边寻求温暖,这样的Leo,即便是跟了他这么多年的阿潘,也未曾见过。
而凭Leo惊人的忍耐力,要克服那些苦楚,表现得一如常人不是不可能。可他偏偏选择躺倒。
念知也许不知道,可是阿潘知道。节目组庆功宴那天晚上,Leo因为出差疲劳,让他代劳开车,他目睹了Leo照顾这个女人回自己家的全过程。她翻江倒海吐了不少东西,Leo竟面不改色,毫无怨言。这样耐心呵护的Leo,绝对是他没有见过的。回到家里,Leo没有让他走,安顿好念知之后,让他陪他练了一个凌晨的跆拳道。没想到,他的华总,也有这点小心事。
只是,眼前的女人,从头到尾表现出的都是异于其他女人对Leo的态度。有的女人奉承,有的女人卖乖,有的女人温柔,就算对Leo没有非分之想的女人,遇到这种情况,也该拿出关心朋友的姿态。唯有她,身上散发着令人诧异的冷漠。
是不是吓傻了?所以,刚才阿潘才会试探性的抛出那一问。可惜,她的回答,他依然判断不出来是真是假。
等待手术的时间走的格外慢。念知纹丝不动的坐在客厅的沙发,眼睛就一直对着茶几上的杯子发呆,良久良久。
两个小时就跟等了两天似的。印度女子出来的时候,眼里的疲惫完全盖住了她那双动人有神的眼睛,好像经历了一场剧烈的精神仗,人一下子消沉很多。阿潘用英文跟女子说了些什么,帮她把华天修昏睡的榻子推进卧室,这才示意念知可以进去了。
考虑到华天修此时应该还处于被药物麻痹的无意识状态,念知走了进去。华天修趴在榻上,果露的背露在外面,颈椎处的皮肤绑了几层绷带。不可否认,他背上曲线的完美,健壮有力,凹凸有致,肌肤的小麦色令人羡慕。轻轻的走近榻前,看到他昏睡的侧脸,流露出跟他不符的安详。
呵,华天修,你活该。要不是你推我,害我差点摔倒,也不会造成这种下场。这点皮肉之苦,怎还得起你欠我的债?
只是,他为何会在那一霎那挺身而出呢?
这个男人,她似乎永远都看不穿了。明明不在乎她了,却要一次次靠近自己。如果只是为了羞辱她,玩弄她,又何必赌上自己的安全?
疯子,他就是个疯子,这就是唯一的解释。
转身要走,经过镜子前看到散落在肩膀上的碎发,才意识到扎头发的发卡不见了。在坐过的地方找了一遍,没有看到,下意识的朝书房走去。印度女子还在书房里收拾手术后的东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警觉的走出来,双手合十请她出去。
念知用磕磕碰碰的英文告诉她自己有东西落下,想进来找找,只听女子告诉她,Leo吩咐过,不许任何人进来。念知似懂非懂,站在原地,目光在书房里扫视了一圈,没看到发卡,却看到手术的地方旁边,清洁桶里沾满血迹的布条,长长绕绕都是血。心里突然一怔,就要将挡在眼前的女子推开。没想女子早有防范,以比她更大的手劲将她拉住,告诉她Leo吩咐过谁也不许进来。
阿潘听到书房里争执的声音走了过来,二话不说便站在医生这边,伸手要把念知拉走,却被念知狠狠的甩开了。走到清洁桶前,看到里面躺着几块锋利的带血碎片,还有些许零碎,分不清是血块还是碎块,只是每一片每一块都像要刺进她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