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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片柔光映在卧榻对面的墙上,昏黄的,在这寒冬中竟觉出几分温暖。正对着屋门的地上立着的小小香炉中飘出几缕清淡香气,在半空中饶了几个圈,散了。
屋子里很安静,只有司马皓轩用汤勺搅动吹凉碗里汤药的轻微声响,一下又一下,像是小猫的爪子轻轻拍在凌月的胸口,心莫名就软了下来,一丝柔柔的情绪正从胸膛里满溢而出。
她醒来已经有一会了,视野也渐渐清晰,她终于看清了此时就坐在塌边的司马皓轩的模样,一身戎装沾染风尘,似是刚刚从战场归来还没来得及更衣就直接跑来看她,面容一如从前清俊,可那眼下隐隐透出的青色还是泄露了他很久没有休息好的秘密。
心口一阵发闷,他这样,都时因为自己么?
凌月眼眨也不眨的看着他,而他就那么静静的坐在一片昏黄光影里,周身洒满昏黄,温暖的仿佛在冬日中可以驱走一切寒冷的太阳。
太阳······
想到这个词凌月心头猛然一阵抽痛。在这世上她曾将殷冥当做她的太阳,可是最后,也是他亲手将她推入无尽的黑暗,而今日,她又从司马皓轩的身上看到了太阳的影子,却是让她又喜又怕,虽然她知道司马皓轩和殷冥是两种不同的人,但她还是不敢肯定当司马皓轩知道了她是宇文弘的女儿之后,是否还能待她如初。
甜蜜,困惑,期待,害怕·····许许多多复杂的情绪交织心头,凌月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开口说出来。她不想等,也害怕等,她无法心安理得的任自己沉浸在他对她的好里,她不想骗他,她不忍心,更舍不得。
“皓轩,我有话对你说。”强忍着喉咙的疼痛开口,出声却是嘶哑如同裂帛,不仅是听话的人,就连凌月自己都被吓了一跳,顿了一下再度准备开口,却是听到司马皓轩说:
“先把药吃了,有什么话一会再说。”说完,将药碗放在一旁,起身过来抱凌月坐起来。
原本不想让他动手,但凌月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看他伸手过来就很自然的扶住了他的肩膀,两人手臂交错仿佛拥抱一般。从未见她如此主动,司马皓轩也是一怔,随即嘴角滑过一丝淡笑,拖住她的腋下,把她抱了起来,顺手捞过一边的靠枕,垫在她身后,让她靠着。
扶着她坐好,司马皓轩才又拿起了药碗,放在唇边小口吹了吹,送到她嘴边。
要是搁在平时,凌月肯定早就夺过药碗一口气灌了了事,可是现在,她却想放任自己沉溺在他的温柔里,再多贪恋一点他的温暖。因为,也许当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这样的情景就再也不会发生了。
那么就让她再自私一会,容她把这关爱柔情再留的久一点,就一点点。
屋内很是安静,只能听到她小口吞咽汤药的声音,平日里难以下咽的苦涩,今日倒是甜如蜜饯。不多会时碗中汤药已经见底,司马皓轩伸手替凌月擦了擦嘴角,把药碗放到一边,正准备扶她躺下,凌月却是先一步抓住了他的手腕。
看一眼扣在自己腕上的细白手指,司马皓轩眉头微微一蹙,抬头看她,低声问道:“怎么了?”
“皓轩。”凌月艰难出口,瞥一眼他的眼睛,艰难别开头不去看他。心头如同擂鼓,纵是她第一次拿刀杀人也没有像现在一般紧张害怕,咬了咬唇,心下一狠,还是说了出来:“对不起。之前我被殷冥带走,从他那里得知我是宇文弘的女儿,而他是前朝皇帝燕程毅的遗孤,他想要复国,我······”我对不起你,辜负了你的一片真心,其实你不必对我这么好的。
后面的话最终没有说出来,并不是因为她害怕了,而是司马皓轩的手指堵住了她的口,神色淡定的说一句:
“这些话你不必说,我都知道。”
凌月在一瞬间怔住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他都知道了?那他怎么还如此······如此云淡风轻的看着自己,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仿佛看出凌月内心所想,司马皓轩沉一口气,开口:“凌月,我说过,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你,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我想要的是你的心,其他我永不相问。”当我知道你宁可被送到司马皓正手中都不肯答应帮殷冥,我就知道了你的心思,你即是对我如此,我又如何能再以这样莫须有的理由去伤害你?更何况,你刚刚为了我不受司马皓正的胁迫,企图投湖自尽。
你以为我现在会对你发难,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出?
司马皓轩一阵心酸,深吸一口气移开目光不看她,而凌月却是已经整个呆住,望着他眼泪不受控制的涌了出来,顺着眼角一滴一滴的滑落,滑过她苍白的脸颊,砸落在被子上,晕开数个豆大的小点。
他怎么可以这样?明明通晓了一切却还在替她说话。
——我想要的仅仅是一个你,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我想要的你是你的心,其他的我永不相问。
永不相问······永不相问······
他是对她有了完全的信任,才会对她说出这样的话。他竟是把她看得如此之重,而她,却是在他宁肯拿天下来换她平安之后,还是跟着殷冥走了。
心痛的快要死掉了。凌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她有很多很多话想说,却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一直以为她等着的殷冥才是她此生最后的归宿,却不知那个真正爱她如生命的人,这么长久以来,就一直在她身边,而她一边贪恋着他的温暖,却又以各种毫无根据的理由将他推远。
司马皓轩移回目光,倒是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他从未见过凌月哭,哪怕是上次在司马皓正手里受尽折磨都没见她掉过一滴眼泪,但现在她却在她面前哭了,虽然仍旧是一声不吭,但那默然落泪的模样却是让他的心像被一只大手握住,肆意揉捏。
迟疑了一下,他便伸出手替她擦干脸上的泪痕,嘴角强扯出一丝笑意,假做轻快道:“好端端的怎么哭了,可是药太苦了?”
不过一句随意打趣,倒是让凌月瞬间破涕为笑,下一刻她就握住了他的手,眼含水波,目光却是灼灼,努力牵起一丝笑容,轻启檀口:“药不苦,我是心疼你心苦。”
话音才落,司马皓轩却是愣住了,眉头紧蹙似是没有听懂她方才所说的是什么。
凌月并不意外,垂下眸子,叹一口气,两手将司马皓轩的手握住,抓的很紧,抬头再看他时,面上却是闪过一丝决绝,然后就听她一字一句的说:“皓轩,知君情深不易,是以亡命来奔。”语毕,她面上浮起薄薄绯色,似是春日里的桃花,莫名就惹人怜爱。
这本是毫无由来的一句话,方才听到司马皓轩先是一愣,但马上就反应过来。
这句话原是出自一折话本,名叫《离魂引》,说的是一双青梅竹马,感情很好,女子的父亲成诺等两人长大便替他二人完婚。却不想其中突生变故,女子父亲将女子另许他人。那男子伤心欲绝,决定远走,却在渡口见那女子追来。几年之后,这对青梅竹马回乡探亲,却不想双亲见了女子竟骇然大惊,原来自多年之前,那女子一直卧病在塌,而当年追随那男子而去的只是这女子的魂魄。
方才凌月口中那句话,便是这女子追到渡口时,对男子说的。
一瞬间心中泛起的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司马皓轩只怔怔的望着凌月,深邃如潭的眸子里突然闪过一丝别样的光亮,然后他被凌月握在手心的手猛然紧握,抓住她的手腕就往自己怀里一带。
凌月被他这突然起来的动作惊得一声低呼,还不等她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已经整个朝她笼罩下来。嘴唇瞬间被一片柔软覆盖,凌月身子猛然一抖,却在下一刻放松下来。感觉到他的手搂住了她的后背,她被他紧紧拥进怀里,那种令她无比怀念的温暖瞬间将她包围,再也没有以前的抵触和退缩,这一次她非常配合的伸手缠上了他的后背,笨拙的回应。
鼻息间全都是她的味道,她的口腔内还残留着汤药的苦味,却是带着一股让他无法抗拒的吸引。双臂间力道不由收紧几分,彻底将怀里的人儿扣紧自己的胸膛,他的手抚摸着她的侧脸她的头发,感觉着她在自己怀中轻微的颤动,他的心就跟着那感觉如同飘荡在水波中,任自己沉溺进她的柔软,只令他想要更多更多的她。
再也没有躲闪,再也没有抗拒,现在的她是真的完完全全接受了他,并且她说“知君情深不易,是以亡命来奔。”嘴角牵起一丝笑意,他不由的加重了几分力道,舌尖扫过她的嘴唇,挑起了干裂的细皮,凌月虽然没有出声,却是让他瞬间多了几分疼惜,这才不舍的抬起头来,低着头目光炽烈的看着她。
凌月被他看得一阵心气虚,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