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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众人从商场巨阜,一夜之间沦为阶下之囚,已经传遍了整个温远县的大街小巷。
连平素待在深闺大院中的夫人小姐们都对这件事有所耳闻。
沈若尘自然也不例外。
此时,她眉心微蹙,贝齿紧紧咬着唇瓣,想着解救众人的办法。
不管他们对自己怎么样,终究是自己的亲人,她不可能见死不救的。更何况,自己的父母也牵涉在其中,她怎么可能只顾自己的安危而对他们置之不理?
樱儿小心翼翼的打量着她的脸色,想要安慰,却怕让小姐更加心急如焚,只好抿唇不语。
沈若尘想来想去也没有什么头绪,打定主意,她打算去找凌昀哲商量一下。他毕竟交际比较广,也许会有什么好办法也说不定。
她提步向门外走去。
刚走到花园里,一阵阵清脆的娇笑声便传入耳中。
“姐姐,要我说,沈家就是活该!敢和咱们凌家抢皇陵的生意,真是不自量力!”说话的正是林姨娘,她尖利又刻薄的声音直是刺的人耳膜生疼。
凌夫人那总是带着些严厉的腔调慢悠悠的回道:“哼,敢把主意打到皇陵上,沈家还真是挣钱不要命了。”
“不管怎么样,可算是出了我们这些年的一口恶气。”林姨娘说完这句,眸光一转,看到了脚步有些僵硬的沈若尘,唇角不由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她声音一扬,唤道:“哟,大少奶奶这是要去哪儿啊?”
话音刚落,聚在院子里的几个人齐刷刷的抬头向沈若尘望去,那目光中,有着轻鄙和嘲笑。
即便是下人的目光,也都是奇异和轻视的。
沈若尘淡淡的转过身,平静的扫了一眼那些下人。
明明是那么平静,却平静的有些深不可测,让人不敢造次。那些下人不由自主的收敛了视线,老实的低下头去。
沈若尘迅速的瞟了一眼在座的都有谁,除了凌夫人和林姨娘,还有凌雨欣和雪琬在。
当下,她像往常一样,盈盈一福,道:“娘,姨娘。”
凌夫人端起茶碗,慢条斯理的浅啜了一口浓茶,若无其事的说道:“靖熙今天回来,你怎么不在家好好准备迎接一下?即便是要出府的话,怎么不先和长辈打声招呼?”
“娘说的是,是若尘疏忽了。”沈若尘压住心头的焦急,低头应道。
“都嫁入凌府这么久了,还是如此不懂规矩,也不知是不是在娘家野惯了。”凌夫人刚刚说下这句,沈若尘就感到了林姨娘和凌雨欣露出了幸灾乐祸的表情。
她不予理会,再次盈盈一福,答道:“娘,若尘还要去准备为相公接风,便先告退了。”
一抬眸,她对上了雪琬娇媚的眼睛。那双媚意横流的眼中,此刻盛着满满的得意。
沈若尘看着她小人得志的样子,不动声色的,冲她嫣然一笑。
雪琬被她这一笑弄得一怔,原本的高兴劲儿都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的怒火。
沈家完了,她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毕竟,在雪琬的认知里,一个女人若想在婆家挺直腰杆做人,一是靠娘家的势力,二便是靠腹中的孩子。现在沈若尘一无所有,究竟有什么能让她底气十足的?
沈若尘淡然的转身走开,她知道,雪琬得意不了几天了。
心里有事压着,她也不想回到自己的小院干等着,只好在凌府后院随便走走。
说话间,沈若尘走到了苏婉容的院子门口。
“二少奶奶说,把这些都拿去扔了吧。”苏婉容的贴身丫鬟把一个布包交给府中负责打扫的下人,轻声嘱咐了一句。
那下人抱着布包,冒冒失失的,无意中从布包中滑落了一个东西。
樱儿捡起来一看,向沈若尘说道:“小姐,是个长命锁。”
沈若尘瞟了一眼,忽然就明白了什么,扬声叫住了那个下人:“等一下。”
下人应声回头,见是沈若尘,忙躬身问道:“大少奶奶,您叫我?”
即使沈若尘不受凌家长辈们待见,但是大少爷可没有态度鲜明的说讨厌她。既如此,她以后就极有可能是当家主母,下人们自然知道给自己留退路,对她总还是恭敬的。况且,沈若尘有大家闺秀的气度,又是个好相处的主子,下人们倒是打心眼里不排斥她。
“把那个给我吧。”沈若尘指着那个布包,语气柔和却不容置疑。
“这……”下人还在犹豫,樱儿便已把布包接过手里。
“放心吧,你下去吧。”沈若尘淡淡吩咐了一句,便进了苏婉容的小院。
苏婉容正坐在院中,专心致志的擦着自己的剑。
“很少见到女孩子喜欢舞刀弄剑的。”这是凌逸峰第一次和自己练剑时,感叹的最多的一句话。他那时总是输的,也不知什么时候,她却总是要靠他保护了呢。
还有那一次,凌逸峰不小心把她的剑穗弄断了,便跑遍了大街小巷,到处去寻个一模一样的来。记得他找到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为了送到她手中,不惜用他三脚猫的轻功潜进她的府中。结果被她父亲当贼抓了起来,后来,误会解除,两家的长辈自然是免不了把他们呵斥了一顿。
记得他满头大汗的样子,她心里却像吃了蜜一般甜。
真是个傻瓜。
苏婉容抚着剑鞘,忍不住莞尔一笑。
沈若尘轻缓的脚步声落入她的耳中。
“谁?”苏婉容警惕的回头看了看,她是练武之人,虽然小产之事让她元气大伤,但是不同人的脚步声她还是分辨的出来的。来人并不是她的贴身丫鬟。
“是你?”苏婉容看着沈若尘善意的微笑,戒备之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你来干什么?”苏婉容虽然知道自己的孩子没了与沈若尘无关,可是,她自己也说服不了自己完全不去计较,那惹祸的鹦鹉是沈若尘的。
沈若尘也没有理会她不善的语气,只是让樱儿把布包放下,答道:“来把东西拿给弟妹。”
“为什么不扔掉?”苏婉容显然已经认出了那布包,语气中有些不满,有些愁苦,“反正,已经用不上了……”
她使劲睁大眼睛,以免自己的泪水流下来。
沈若尘知道,里面都是孩子的衣物和饰品。苏婉容是以为自己再也不能怀孕了吧。
她把那个长命锁放到苏婉容面前,叹了口气说道:“我曾向大夫打听过……有些事,你只要相信,就一定会有的。”语毕她也不多做停留,转身便向院外走去。
沈若尘很欣赏苏婉容,敢爱敢恨,快意恩仇,所以,若是能让这样的女子活的充满希望,总是件好事。
这也是她唯一能做的了吧。
苏婉容抚摸着长命锁上的纹理,回味着沈若尘那一句话:大嫂是什么意思?她问过大夫?难道说,自己还有机会再有孩子?
她看着沈若尘飘逸出尘的背影,突然觉得,大嫂的话可信。
苏婉容将那个布包,抱回了自己的屋中。
沈若尘刚回到自己的小院,一个小厮从凌昀哲那里带来了消息。
急忙伸手接过字条一看,沈若尘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炸开了一个响雷。
沈碧瑶难产,出血过多而亡。她的儿子因先天不足,亦在几个时辰后没了气息。
怎么会?难道真是天要亡沈家吗?
沈若尘当然知道,一直以来,沈家最大的庇佑就是户部尚书。如今沈碧瑶死了,沈家与户部尚书紧密关联的纽带也就断了。朝中官员谁不是明哲保身,当然是努力与沈家撇清关系,又有谁会出手,去趟这浑水?
她正无所适从的时候,尚偌也派人带了消息来。
据说这次圣上龙颜大怒,将层层涉事官员全部革职查办。至于沈家,皇上调遣来了一个邻近县城的酷吏,说要整饬风气,严惩不贷。
天无绝人之路,那酷吏名叫曲游,曾受过凌靖熙的救命之恩,或许去求求凌靖熙,事情会有转机也说不定。
沈若尘看着尚偌的信笺,不禁苦笑了一声。转了一圈,能够救沈家的人竟然就是自己的相公。这到底是孽,还是缘啊?
整理了一下繁杂的心情,沈若尘让樱儿打了热水来沐浴。
她打开衣柜,换上一件粉色绣花罗裙,外搭轻薄的透明纱衣,锦带束腰,将她完美娇俏的身形完全显露出来。
“小姐平素不是不喜这样的穿着吗?”樱儿一边为沈若尘盘着头发,一边好奇的问道。
沈若尘微敛下眉眼,没有回答。
是啊,她是不喜的。可是,她有必须要做的事。纵然心里是万般不情愿的,可这世上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怎么会都顺了心呢?
樱儿以为她担心沈家的事,自然也就不再言语了。
沈若尘在唇上涂了一点儿胭脂后,缓缓的站起身来。
樱儿望着她,不禁一怔。
平时的沈若尘是美的,可是因为她性子内敛,又穿着朴素,所以那种美只是赏心悦目的。然而,如今日这般,美的毫不收敛,直是让人觉得风华耀眼的,却是头一次。
沈若尘看了看樱儿怔愣的样子,不禁莞尔一笑,问道:“如何?”
那一笑,更是云破月来,美不胜收。樱儿低下头,怯怯的答道:“小姐,堪称绝色。”
沈若尘缓缓的收敛了笑容,望向门外。
似乎有了一些嘈杂声。
凌靖熙,回府了。
为了不让家人起疑,凌靖熙把最后一段路上的几处山贼什么的都打点好,便先凌博然一步,回了府。
他在路上便得知了沈家出事的前因后果,这才一回家,与凌夫人打了声招呼,便匆匆来到沈若尘的院子里。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向稳重的自己,竟有些担忧这个诡计多端的小女人。
他刚踏入沈若尘的房间,见到烛光下她绝美难言的小脸,便是一怔。
沈若尘浅笑着向凌靖熙盈盈一福,柔声唤道:“相公,你回来了?”
她的表情太过温柔,温柔的让凌靖熙觉得有些不踏实。
见凌靖熙不说话,只是用斜长的凤眸静静的审视着自己,沈若尘心里有些发虚。
她不动声色的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凌靖熙面前,笑吟吟的说道:“相公,请用茶。”
凌靖熙剑眉一挑,觉得今天她有些太过温顺了。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况且,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她的表现似乎有些不太对劲。
他没有接过茶碗,而是径直绕过她,慢条斯理的走到榻几处坐了下来。
沈若尘将茶杯往圆桌上一放,又锲而不舍的凑到凌靖熙身边,蹲下身,轻轻的帮他捶起腿来。
她扑闪了几下纤长的睫毛,见凌靖熙这回没有躲开的意思,便又柔声问道:“相公,奔波这几日,累了吧?”
凌靖熙斜睨了她一眼,见她虽浅笑盈盈,可那笑意并不达眸底。他忽然俯下身,勾起她玲珑的下颚,英挺的鼻梁都要碰到她的鼻尖上,问道:“你,又闯祸了?”
他说话间,灼热的气息都喷在她的脸上。
沈若尘睁大她无辜的眼睛,嘟着小嘴撒娇似的回道:“瞧相公说的,好像我就是个闯祸精。”
“难道不是?”凌靖熙又凑近了几分,薄唇都要贴到她脸颊上。他的拇指在她光滑的下巴上有意无意的游移着。
沈若尘盯着他近在咫尺的凤眸,有些紧张的咽了咽口水,说道:“相公,那个,孩子之事,我想通了。”
上次不欢而散的事,也许对他有点吸引力。
凌靖熙当然知道她说的什么,只不过,他开始装起傻来:“孩子?什么孩子?”
这混蛋,还非要让自己把话说白了。沈若尘暗中腹诽了一句,硬着头皮答道:“我想要个孩子。”
她如粉荷一般的小脸,白皙的脖颈,在烛光的掩映下,有着一种说不出的,诱.惑。
凌靖熙有点隐约明白她的反常了,他坐正了身子,轻描淡写的答道:“可我不想要了。”
哎?
沈若尘抬起头,不解的看了他一眼。
惨了惨了,美人计不成,这可如何是好。
“哦。”沈若尘诺诺的应了一声,站起身就要走。真是的,要不是有事相求,早就不忍了。
凌靖熙看她有些失落的样子,凤眸不由眯了起来。有事求自己还这个态度?还要色诱?真是,把他当成什么人了。惩罚性的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把她带入自己怀里,淡淡问道:“我倒是很好奇,是什么让娘子改变主意了呢?”
沈若尘挣了几下,结果没挣脱,反倒是被凌靖熙搂的更紧了。
连日来凌家女眷的冷嘲热讽,加上沈家出事让她焦虑万分,现在凌靖熙又这样欺侮她,她终究还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心中一时委屈,竟流出眼泪来。
凌靖熙显然没料到她会哭,急忙用手抹着她的眼泪,劝道:“别哭了,乖。我又没说什么。”
沈若尘也不知道为什么,听了他这话,自己哭的更凶了。
听着她哽咽的声音,凌靖熙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道:“不就是想要个孩子嘛,我又没说不可以。你怎么像个孝子似的,得不到想要的就哭?”
他的话里,不知不觉中,已是满满的宠溺。
啥?他以为自己哭是因为这个?
沈若尘又气又羞,重重一推那个趁机在自己背后抚摸的大手,也顾不上他有些不悦的瞪着自己,倏的站起身,侧过脸擦了擦脸上的泪痕。
她望着凌靖熙,开门见山的问道:“相公可认识一个叫曲游的人?”
凌靖熙当然认识,那年曲游走马上任,和凌靖熙送货走的是同一条路。山贼来抢劫时,不知是如何得知他们身份不凡,干脆把两个人都绑上山去,来换取更多的赎金。
他们被关在地牢里,几天几夜滴水未尽,险些丢了性命。
是凌靖熙想到了一个装死的办法,这才逃出生天。
曲游感恩戴德,一直觉得欠凌靖熙的恩情。
可凌靖熙一直拒绝他的回报。
凌靖熙知道曲游的手段。那次被劫后,他的第一个想法就是威慑住那群山贼,让他们以后不敢再招惹凌家,谁知再托人打听时,那伙山贼的据点已经被官府荡平了。
凌靖熙知道,曲游这种人,只有在你对他有恩的时候,才会对你死心塌地,甚至肝脑涂地都在所不惜。一旦他觉得你的恩情他报答过了,那么,他也绝对不会对你手下留情。
看来,沈若尘求自己,是因为沈家的原因了。
凌靖熙摇了摇头,淡漠的答道:“识得,可这忙,我帮不了。”
沈若尘刚刚有些希望,又被无情的扑灭了。她睁着如水的眸子,问道:“为什么?是因为沈家和你们凌家有过节?可,即使是出狱,沈家也不可能再有往日的辉煌了。你们凌家绝对是一枝独秀,难道就不能伸手助沈家一把?”
她一口一个“你们凌家”,凌靖熙显然不是很爱听。
“别忘了,你也是凌家人。”凌靖熙冷冷答道,“女子出嫁从夫,你不姓沈,而姓凌。更何况,这是沈家咎由自取,与人无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