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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17 掠情王退婚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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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一章 相逢,情埋心底]

男子不备,重重地甩在地上,看着突然惊醒的林六,怒道:“臭丫头,这里是老子的地盘,不就是完颜元嘉弃掉的女人,男子想玩,那是瞧得上你……”

林六拢了拢半向的外衫,喝问:“你是谁?”

“我是谁?”男人笑着,“一会儿我就让你知道我是谁?”

林六正要起身,才惊觉自己竟无半点力道。.

悲酥清风!

对,这是化功的药物,以迷烟的形式让人着道,不同于软骨散,后者是由药物形式。

“美人,你就从了我。也许我看你还算温顺,舍不得把你赏给旁人,如若你不肯听话,那我就也只好把人交给下人了!”

男子擦掌摸手,眼里闪烁着异常的光芒,口水从嘴角流出,满下巴的肥肉越发令人恶心。

林六依在床上,厉声道:“别过来!你该知道我的身份,你若碰我,我……我不会饶了你!”

“什么身份?呵呵!在老子这儿,你便是老子的人,来吧!”

男子不由说完,飞扑过来。

林六正要闪躲,却被那男子生生地抓住,不得脱身。只片刻,男子就将林六压在身下,一双肥手在她的身上乱扯。

“快放开我!放开我!”

“我的美人,你喊吧,这里地处偏僻,少有人至,就算喊得再大声也没人知道。呵呵……来吧,让哥哥亲亲!哥哥会很温柔,一定比那嘉王侍候得还舒服……”

敢欺负她!

就算没有了力气,可打人的这点气力还算勉强有。

林六暗自运力,可半点内力提不起,握起拳头,一拳飞出。

男子被击中左眼,捂住眼睛,满脸肥肉化成了怒气,手臂一挥:“臭女人,给脸不要脸,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

男子走到床前,一把抓住林六的胳膊,扬头就是一巴掌,只击得林六头昏眼花,巴掌震得她左边脸颊火辣辣的疼。

“服不服?”

打女人的男人,算什么男人?嘉王虽然冷漠,可还不至于太过下作,可面前的男子如此卑鄙。

林六未语,只用愤怒的眼神凝望着对方。

“臭女人,你不服是不是?”

不服!他就再打,握紧拳头,正要落下,却怎么也不能落,一个黑袍银制面具的男子阻住了他的手。

肥男支支吾吾地道:“四……四弟……”

黑衣人扬手就是一拳,重重击在肥男的胸前,肥男顿时痛得转向一边:“四弟,你……”

“我警告过你,在这庄里,任何人都不能碰她分毫。就算是你也不行!”

这声音……

于林六,太熟悉!

李夜!夜狼的声音!冰冷的、无情的,仿似寒冰凝结,实则波澜万千。

黑衣人身子一闪,快如闪电,眨眼就近了肥男身前,一手卡住肥男的咽喉:“看来,还是有人把我的命令当成耳旁风。”

“四弟l颜祸水,修伯说了,你会毁在这女人手里的……”黑衣人的又紧了几分,肥男喘不上气,眼睛突出:“四……四弟……”

“这些年,庄中上下只知有堂主,不知还有我这个庄主。”

“四弟,我也……我也不想!”

“滚!”黑衣人一声厉喝,肥男奔离房子。

屋里,烛火异,一抹黑影是这般的熟悉,他的声音虽然冰冷,却带着来自春的暖意。

林六轻咳一声,正待坐起,便见那男子转过身来,他的脸上戴着一张银制面具,是一面绘有野狼头像的面具。

“夜狼!李夜!”

“你还记得我?”李夜的声音没了先前的冰冷,只有一份按捺不住的激动,张开双臂,却刹时垂手而放,并没有将她揽入怀中。离她这么近,可他们的心却是这般的远。

看着她脸颊上的五根手指红印,他道不出的怜惜,却化成一句平静的话语:“你没事吧?”

“没事,一巴掌而已。”

这一刹,思绪停凝,她说得轻浅。

他近在眼前,却似天涯之隔。林六握住他的双臂,望着面前的眼睛,她想看懂他,就像曾经的无数次那样,想要读懂他心灵的世界。他第一次没有闪避,而是直视着她的眼睛,目光交接,她的疑惑,他的坚持。

感觉是这般真实,以前虽曾朝夕相处,却没此刻这般真实,过往一切林六觉得像一场梦:“真是你做的?你就是那贼匪头子,就不怕引祸上身?”

他细细地凝视着她的脸颊,这一张脸,曾在分别后无数次入得梦来。最后却化成了一句最寻常的话语:“若怕,就不会招惹他们。既然招惹,自然不怕。”

她笑,傻傻的苦笑:“莽夫行为!”

他以为一切都在他们的掌握之中,他们可以派人潜隐在大燕朝堂,燕帝也可以派人潜隐在他们中间。

这自来都是一场殊死搏斗,而实力的悬殊,早已经注定了输赢,再如此下去,他和他的前凉后裔、忠臣良民们只会自寻死路。

曾经想问的话,不再急切地想知道答案,这一刻,她有的只是那平静的追问,或者问是不问都一个样,但她还是想亲耳听他说出来,否则这一生都不会得到安宁:“昔日在钟南山,是你把我的行踪告之嘉王?”

“是!”李夜不想骗她,即便这样的事实会倍加残忍。

“为了让你在太子、皇子之间顺利潜隐下来,从你知晓我身份的那刻,你们就计划好利用我让你和嘉王成仇,然后再顺利的投靠其间一位得势的皇子……如此,你便有了名正言顺的理由,不被他人所怀疑。对于端王和太子来说,他们都欲除嘉王而后快。是也不是?”

李夜冒然投靠端王或太子,对方必定生疑,如若李夜是为了报嘉王夺妻之恨,也减少了他们对李夜的猜疑,对于两位皇子来说,让嘉王多一个敌人、仇人,就是让自己多一位朋友。

“是!”

“从头到尾,你对我都只有利用,哪怕要代我受师父惩罚,哪怕闯可怕的生死阵,全都是为了将我布入你的局?”

那虽是局,入局的人又岂止是她,这其间还有嘉王,亦还有他——那个自恃此生不会动情的男子。即便动了情,在她的面前他说不出来。未动情时,他能说,可一旦动情却无法说出口。

心中有的是对她的愧疚,更多的则是想要保护她,让她远离男人的战争和算计。

“是!”他重重地低下头来,不再去看她的脸,满心都是愧,有些无颜面对她的感觉,可她就在面前,当她道破所有的实情,他才发现面对她有多难。

“你怎么可以那般利用我,枉我被困嘉王府时,一想为你担心受怕深深自责,以为是我累及了你,以为是我害了你……可是,从头到尾,你对我都只有利用!”

捧着她的脸,这样的怜惜,摘去了脸上的面具,露出那张冷毅的面庞,看着面前那红艳欲滴的娇唇,这般的诱人。他吞咽了几口唾沫,随之快速别开视线。

他心里有她,可他无法说出心里的感受。

林六道:“李夜,你说,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哪怕……只有一点点。”

风雪里,她曾怀疑过,他就在附近,为她杀了野狼;为她寻来郎中……

他没有回答她这个问题。他是一个杀手,一个亡国的皇子,肩担复国梦,身负亡国仇,不配谈情说爱,他能做的,就是封锁住情爱,就算面前是他此生唯一心动的女子,他也不可以说出来。

“你应该恨我,我一直都在欺骗你!”

心,骗不了人。他对她有心。曾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他在努力地寻找她的足迹,可每一次赶到她的落脚处,你总是先一步离开。之后,他学会远远的观望,知晓她获得自由,知晓她过得开心,便已足矣。

只是,他不曾想过,有朝一日,他和她还会见面。当有心人再一次将她当成局中的一枚棋子时,他再也无法静坐下去。

她伸手堵住了他的嘴,“你不是一个善于说情话的人,我还是喜欢看你冷酷、凝重时的样子。”

经历那么多之后,她不再言说情爱,这个话题于她太过沉重。

她曾想过,与沈思危相携到老。可,沈思危以护她为由,背弃了他们的誓言。

也曾试过,要嫁给李夜,做他的妻子,可原来那一场生死与共的经历背后,居然是利用和算计。

她想用情感来将他束缚,想用私情说服他善待嘉王和沈思危。她看到了那双有了暖意,有了温情的目光,却不确定,是否是因为她而发生了改变。

有些情,不可试。

决定不爱的人,最后动了情。

决定想爱的人,最后却封锁了情。

情是一道坎,情是一道门,被情困住的人,想要挣脱,站在情感外沿的人却不停的踱步。

林六道:“是不是你派人抓了沈五公子?”

为什么要提那人?

即便他在为利用她、伤害她之后感到懊悔,也曾想过要弥补,她的心里依旧记挂的还是那个人。

“他一再地害你伤心。”

“那已经是过去。”

“我是不是也成为你心里的过去?”

她此行前来,就是为了搭救嘉王和沈思危。

她没想过,因为在离燕京时程大宫女的那番话,让她几乎快认定,这件事不是前越、前凉的余孽所为。

问过之后,李夜已然后悔,他不该问。决定了不再在她的面前表露情意,可那句话还是道破了他心底的秘密。

李夜道:“饿了吧,我做了几样你爱吃的清淡小菜。”李夜蹲下身子,神色里充满着无尽的宠溺,她曾以为读不懂他眼里的深意,可现在她读懂了,却为自己的读懂而感到害怕,是他做的,他一个堂堂的凉龙堂少主,竟为她做了这清淡的小菜。

林六并没有拒绝,因为她确实饿了,看到桌上的野菜小羹,还有那素拌的山野小菜,颜色翠绿欲滴,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他盛了一碗稀粥,捧到她的面前,不敢去看她的眼睛。

而林六却在他的神色中看到了一句话:小六,我喜欢你!

虽然,他不曾说,可他眼里的关切、怜惜,还有为她备的饭菜,皆诠释了对她的情意 。不,他刚才说什么,说这些几样小菜是他做的。

“你……做菜?”

林六嘴里的稀粥咽下,像看怪物一样的看着他。

他笑:“我最近着实无聊得紧,所以就试着做了。”

曾经,他在茶肆茅屋时看到了那样的她和沈思危。那是他一生想做,却不能触及的梦想。原来,她的要求并不高,只想找一个可以在意她,能够真心疼她的男子。

他暗问自己:我是什么身份,怎能迎娶大燕朝的平安郡主,给不了她安定的生活。既是如此,喜欢她的事将会深埋心底,永不被她知晓。她若要怨、要恨,且由她去,只要她快乐、自由。

至少如此,她就不会为难,也不用纠结在过往和现实之中。

“轩辕夜,你是杀手夜狼啊!两年多不见,你怎的像是变了一个人。”

林六出口,方才发现,这两年多来,她实在太自在了,甚至习惯了说话不用思考,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李夜道:“你何时知道我的真实身份?”

夜狼,凉龙堂堂主耶律修的义子。西凉亡国前,耶律修时任太子太保、太子少傅。西凉亡,凉哀帝轩辕铮携后妃数人服毒自尽,以身殉国,而太子轩辕昭本欲在宫人掩护下逃出凉宫,未曾想却遭宫人告秘。城破宫倾之日,燕朝将军捉了轩辕昭献与燕帝,押送途中轩辕昭不堪亡国受辱,寻机自尽。

凉哀帝轩辕铮膝下共有四子,其中二皇子不到三岁便已夭折,三皇子资质平庸。轩辕昭死后,忠于前凉的一干大内侍卫纷纷转入凉龙堂。耶律修忠于前凉,四处打听四皇子轩辕夜下落,后来终于在大燕军营找到了这孩子。

为了保住轩辕皇族血脉,轩辕铮之妹宝镜公主轩辕铃一直谎称是自己的孩儿,轩辕夜方才逃过一劫。

宝镜公主见耶律修寻至军营,交托之后便自尽身亡。

那一年,轩辕夜还不到七岁,仇恨的种子便种在他的心底。近二十年来,他始终不忘亡国之痛,始终未忘皇姑母宝镜所受的凌辱……

面前的他是可怜,也是令人痛惜的,一个没有童年的孩子,一个自小就活在冷漠与仇恨里的男子。

林六曾怪过他,可在燕帝给的卷宗里看到关于他的故事时,她深深地震动了,明白了夜狼为何会那般。亲人的死,像一厂痛灵魂的恶梦,紧紧相随。他杀人,因为他愤怒。他利用她,因为他迫切地想要复国、报仇……

她为他找了无数的藉口,即便这样,她还是不能轻易原谅他对自己的利用和算计。也曾想过,如若有朝一日再与他相逢,不会再原谅他。她要做的,就是远避这些是非!

“小六,这是我生平做的第一顿饭,是为你而做。你若有脏衣服,我也可以为你洗。”

做饭?洗衣?

这让她忆起在冰天雪地里和沈思危度过的那几日。

“那次我在风雪里感染风寒,是你杀了狼?还派人给我瞧病?”

“是!”

他的话总是这样的简短,简短得没有多余的字。

“轩辕夜,你不要以为做这些,我就可以原谅你!不会的,我不会原谅你!”

“既然不能原谅,就别原谅。你可以在这里尽情地住下去,住多久都可以,没人敢来打扰你。先尝尝这些饭菜可合口胃,如果不行,明儿我再另做。”

“轩辕夜,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是不是你也相信那个江湖传言,说林家有栖云山庄的倾世宝藏,所以你想再利用我一回。”

“没有宝藏!”轩辕夜云淡风轻地道,“以前有,可那个宝藏里的金银珠宝,早就被柴广等人挥耗殆尽。就算有宝藏,只会在林家后人手里,而你,是庶出,还是个女子!”

“你……”连他也小瞧她是个女子,就算有,她也不能承认。毕竟那会给她、给天下、给江湖都带来一称劫。

“看来,你并不乐意见到我,也好,我就这离开。.”

也许,从她快醒来前,他就该离开,而不是一直坐在这屋子里陪着她,等着她醒来。他只是有一个想法:希望她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是他!

林六夹了一块野菜,放到嘴里,虽然淡得品不出咸味,却比那种咸过头的好。并不算难吃,林六心头一动,道:“等一下!”

他在门口停下了脚步。

林六道:“我要见嘉王和沈思危。”

他调转头来,面露难色,手里握着那张银制面具,道:“今日不方便,你且休养一日,明日得空,我带你去。另外,别出这座院门,出了这里,我保不了你的安全。我会令人尽快为你解去身上的毒。”

以前的李夜是冰冷的,却也是沉重的,现在的他变得和暖了许多,却显得更沉重了。那副肩上,承载了太多的东西。

他不开心,或者说,从来都不曾真正开心过。

但是,看着她时,他好像有那么一点点的欢喜。

林六望着他高挑的背影,落在眼里,如此的孤寂,又忆起在月夜下那苍凉的埙乐,空寥得让人无助,那样的空寥,是林六从未感觉到了。

“李夜,我们就不能真心相待么?过去不能,现在也不能。那些生死相伴的日子,真的都是假的?”

不是早已放下,不是心属沈思危,为何在看到他的背影时,会觉得心痛,会难过得想要哭。

这一夜,林六辗转难眠。

一幕幕过往,浮现在脑海,竟也她有过交集的男子一一涌现,点点滴滴,滴滴点点,汇集成一条波涛汹涌的河流。

两年,她用了两年的时间,学会放弃了沈思危;摆脱了嘉王带给她的痛苦与恶梦;过上了自己多年来希望的生活……

她是快乐的,身边有两个结伴同行的契兄,他们护她、疼她、惜她……

可林六,想要的是一个能与她相伴终生的男子。

沈思危,已然放弃。

嘉王,从不是她的选择。

李夜,你呢?

她也知爱上李夜将是怎样的后果,可是这两年还是无法将李夜真正的淡忘。有过疑惑,有过伤痛,亦有过感动……

对沈思危,她是最简单的爱,与留在记忆的遗憾。

对嘉王,却是从头到尾的厌恶,还有最后的反感。

唯独对李夜,有喜欢,有抱怨,有疑惑,有伤感……不是爱与不爱,怨与不怨便能说得清楚的。

她曾以为,自己可以像放弃思危那样放手,原来不能。

与她一样难以入睡的还有李夜,他坐在自己的屋中,手里握着一块木头,小巧的刻刀飞快的转动着,那小小的木头在手中奇迹般地变成了一个女子的模样。

她的长发,曾经轻抚过,柔柔软软,像这庄里最好的缎子。

她的肌肤,莹白如雪,透出白雪般的圣洁……

“小六……”看着手中的小人儿,他讷讷的望着,当她在天下游玩时的快乐,却成为他此生都不能触及的梦。

她有她的梦!

他有他的路。

他们本是无法交集的两个人,却这样交织在一起。最后,到底是谁中了谁的毒。

李夜转身,从枕下取出一幅字,那上面写着“生意兴隆”,他平静的看着,脸上有了浅淡的笑意:“双生意,双生意,你本亦有意!奈何情错、缘错,终得相弃……”

夜里轻风拂顶,只摇得树叶儿沙沙作响,更吹得满庄都是花香扑鼻。

清晨时清风扑面,天高云淡,树叶儿婆娑起舞,朝霞艳如天锦,染红了半边天空。

怎会有这么多的风?

原因只有一个,这山庄建立于极高的地方。就像此刻,林六坐在屋中,竟眺不到山处墨染的山峰。

林六逡巡踱步,一早便有一名侍女送来些馒头、包子,另有两叠简单却不失爽口的小菜,还有一碗菜粥。她在等李夜,昨儿他答应过今天会带她去见嘉王的沈思危。

近中午,他没有出现。

到黄昏,他还是没出现。

林六有些坐不住,想离开这座院子去寻他问个究竟,还未近院门,那侍女就从院外闪了进来,冷声施礼,道:“请姑娘莫要为难小的,若是你出了这院子,怕是庄主要责难。”

“这是什么庄?”

北疆边城,几座城池林六早已耳熟能详,几座出名的堡子、庄子、寨子,她也知道一些。

侍女道:“小的无可奉告,姑娘想知道什么,回头见了庄主,你问他便是。”

“昨儿你们庄主答应过我,说今儿会来。你瞧天都黑了,他怎还不来。”

侍女道:“近来庄中有大事,庄主许是被事务缠住。不过,待他处理完庄里的事儿,会来见姑娘的。”

最大的事儿,莫过于他们抓住了嘉王和沈思危,然后将人家一关就是两月之久。

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为什么迟迟都不见放手,还要关人到何时。

“叫轩辕夜见我!去!快去!”

侍女并未挪开半步,半蹲侍立一侧:“庄主吩咐过,要小的寸步不离地服侍姑娘。”

“他是什么意思?昨儿答应过我,说今天会来。”

林六想知道嘉王和沈思危的近况,他们将二人关在何处,可有吃苦……等等此类,林六心下想想就觉得难受。

最好二人无事,否则李夜和大燕朝的梁子可就结大了,一个是当朝的驸马爷,另一个是燕帝最宠信的儿子。

林六正想离开,没走几步,又被侍女给阻了回来:“请姑娘莫要为难小的,姑娘还是回屋等着。”

真是急气过人,被人带到这儿,连房门都不能出。

正要发作,传来李夜的声音:“你不像是沉不住气的人,今儿怎的这般着急?”

林六推开侍女,奔向李夜,道:“你昨儿答应过我的,今天就让我见他们。”

李夜双手负后,脸上还是那张银制的面具。

他的脸即便是侍女也少有人见过,可在她的面前,他心甘情愿地摘下面具,就在他买她护送之后,瞧了他的容貌,唯一能活着的人。

“他们俩的事儿,我并不能做主,能带你去见他们,已是最大的限度,所以……”

她亦是聪明人,不需要他说明白,她应知晓,他的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为难你,只是想见见他们。将他们抓来,又不放手,也不要救赎金,这不是很可笑么?”

“我们也没法子,谁让我我们接了这笔生意。”

“生意?你说是生意。你是说有人给你们出了钱,让你抓他们俩。”

“你知道我是做哪行的。”

凉龙堂!杀手门!

[第九十二章 地牢,怨怨相报]

可这只是一幌子,林六冷笑起来:“你们想做什么,你我心里都明白。”

“既然你能猜到,为何一定要见他们。”

嘉王捉过李夜,也曾让李夜吃尽了苦头,李夜身负家仇国恨,怎么可能善待嘉王。

“有仇必报,这也是我们凉人的行事作风。”

他的语调依旧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林六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夜故意装出来的。在侍女仰望李夜时的神情,她可以瞧出,在这里所有人都畏惧李夜。他虽冷酷,却并不可怕,可那张银制的狼形面具,透出了太多的威仪与寒意,让人心下生寒。

李夜长袖一拂,负手而行:“跟紧我,莫要走丢!在这庄里,除了我的人,还有其他人,落在我的人手里,尚可护你。若是落在旁人手里,我不一定护得了你。”

“旁人?什么人?”林六开始猜测起来,“有消息说,你们早在两年多前就与越殇帝结盟,而你还把妹子轩辕婷嫁给了他。”

林六虽未明言,显然她嘴里的旁人,便是指越殇帝一脉的人马。

“你一直在留意我们的事儿?”

林六道:“不是留意,江湖中的人都这么说。还有,当你们关注着大燕朝堂时,大燕也关注着你们的一举一动,就这个地方,你们以为没有暴露。将嘉王和沈驸马关押此地这么久,你就不怕惹出是非?”

李夜放缓脚步,狠狠地道:“倘若大燕人敢乱来,他们俩将会第一个下地狱。”

“你想把他们怎么样?已经关了两个月,再这样下去,只怕燕朝没耐心。”

李夜看着林六,很生硬地道:“我已经说过了,不是我们要关,而是雇主还没下达放人的口讯。”

“你有没有想过,这也许会给你带来大麻烦。他们俩都不是寻常人!”

林六跟上李夜的脚步,就像是在江湖相遇,他总是走得很快,而她总要一路小跑才能跟得上。

“这我不管。谁让对方出的价那么高。”

“价高,有多高?如果我出的价比那人还高,你是不是就能放了他们。”

李夜回头,看着林六,这样的她最是可爱,总有点不知天高地厚的样子,可林六的样子并不像是开玩笑。

“是你几年后才能完成的《盛世清明图》?你的绣锦确实天下第一,可对于我们来说真正管用的只有真金白银。”

绣锦不好出手,毕竟天下能出高价的人并不多。

可是真金白银不同,有了这些东西,就可以买到很多东西。

“金银就这么重要,比不得一直追随你们轩辕皇族忠臣良将的性命?人死了还有什么?为什么非要去争那个人人都欲得的皇位?做了皇帝真的就那么好?”

“你是女人,不懂!”

“说白了,这一切还不都是你们男人的私欲。难道就不能为天下的百姓想想,对于他们来说,他们才不会管谁做皇帝,谁能给他们太平日子,谁让他们吃饱穿暖他们就拥护谁。只要是个好皇帝,何必管谁做皇帝?”

李夜停下脚步,语重心长地道:“小六,这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便罢,切莫再在第三个面前说。那可会给你惹来大麻烦。”

“如果说实话要死,我就早死一千回了。李夜,你怎么被那些人牵着鼻子走,就不能为天下的百姓着想?为什么非要争帝位,非得把这好好的天下搅得分崩离析?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道理,你也应该懂的。自有凉立国以来,又有燕称霸北方,这么多年了,百姓们就没过个安稳日子,如今这天下一统了,你们又不服气,朝代更替不都是人之常情么,为什么非要复国,只要天下的百姓能安安稳稳的,谁做皇帝不都一样吗?再说当今的燕帝也并非是昏君,难道是你,或是柴广就一定比他做得好?”

李夜手落在她的肩上,是轻柔的一拍,带着怜惜:“我一直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帮着大燕,看来你早就变成燕人了。”

“我只是一个小老百姓,和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一样,谁能让天下太平,我便拥护谁。”

“可你忘了,你姓林,是前越镇国大将军府中的小姐,是受过前越恩惠的女子。”林六还想要争辩几句,李夜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我们两年多没见,我不想和你起争执。而你也不是一个唠叨的女人,你来这儿的目的就是为了见他们。我带你去见,至于旁的,我们不谈。”

二人拐过曲径,进入一片树林,林风阵阵,枝影横斜,森森摇曳,烟雾袅绕,耳畔隐闻潺潺溪水之音。泉雾升腾,竟将周遭映得如雾如纱一般的曼妙旖 旎。

古木隐天蔽日,绿荫沉碧,黄叶飘洒,金晃晃的夕阳透过枝干的缝隙射落草地,织就成一张庞大而无形的金网,轻易就将人网在中央。落在她的身上,又化成朵朵光花,因为那如雾的美景,她行走林间,宛如临世的仙子。

李夜蓦地回首,她如雪容颜笼于迷蒙夕阳中,周遭的水雾环绕形成一件轻柔的绡衣,她仿似一朵仙莲,汇集天地间所有的灵气、光华,清妍绽放,行止如风,衣带飘飞。不由自己的竟瞧得出神,被她的美丽叩动着心扉。

林六见他不动,那漆黑的眸子里闪出异样的光华,比秋水微凉,比幽潭更深,嗫嚅问道:“怎了?”

李夜从怀中掏出一张黑色的帕子:“蒙上眼睛!”

林六莞尔一笑:“真是有趣得紧,在大燕,燕帝担心我是你们一伙的。可在你们这儿,你们又视我为燕帝一伙。”

李夜伸手,展开帕子,叠成三层,蒙住她的双目:“沈思危和完颜元嘉被囚庄中,只是生意!”

李夜伸手,在她的眼前晃了一下。确定她看不见,将手中的佩剑递与林六,她示意,抓住剑鞘,紧跟在李夜的身后。

行了一程,李夜揽住她的腰身,他用轻功带她行走,林六便有些分不清状况,不知是在越桥、过河还是怎的,耳畔只有呼呼的风声。

不多会儿,李夜失去了平稳的呼吸,将她放下,林六感觉自己的裙摆被身边的树枝刮了一下,没错,这里应该是到了另一处。

传来了两个低沉的脚步声,一个男人呼道:“夜庄主!”

李夜道:“开门,她是来瞧大燕三皇子和沈驸马的!”

林六虽然瞧不见,可从对方的语调中证实了李夜刚才的话。

“夜庄主,这……需不需向阁主和堂主通禀,你是知道的,他们……”

“快开门!如若我要见这二人,难道阁主和堂主不会给我这个面子?”

二人面面相窥,堂主是他的义父,自来凉龙堂的耶律修堂主视李夜如同己出,即疼爱又宠溺,若是李夜要见,恐怕也不会反对。再说阁主那边……以他们俩的关系,也定不会反对的。

林六听到一阵钥匙的碰撞声,然后,就是一阵轰轰的声响。

李夜道:“小心台阶!”

她尾随而上,一步又一步,闻嗅到了地牢里发霉的气味,周遭潮气逼人。一股怪异的声音传入耳内,是男人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女子强抑痛苦的低咛音。

李夜不由得望向一边的看护小屋,栏杆门上挂着一道布帘,里面微弱的灯光下剪映出一对男女纠缠的身影。

林六摘下脸上的蒙面,刚好迎视上开门男子怪异的目光,不由得愤愤地瞪视一眼。

男子带着几分奸淫,道:“完颜元嘉的女人,真有些特别,比勾栏中的女人还魅人,呵呵……”

林六的心,被这男子的话重重刺痛!

李夜一次又一次地重申:说绑架沈驸马和完颜元嘉皆不是他的主意,而是一笔生意。

林六被男子瞧得有些不自在,正要发作,只见李夜扬手就是一巴掌,直打得那人不明所以。

李夜怒道:“我的女人,也是你能看的!快去叫你们的主事来,就说我们要去看完颜元嘉和沈思危!”

男子被打,顿时清醒了许多,忙忙哈腰点头:“夜庄主息怒,小的以为……以为她和那姓木的女人一样。”

“滚!快去叫主事!别让本庄主等急了!”

开门的男子走到那遮有布帘的木栏杆前,低声道:“狱卫长,夜庄主到!”

里面的男子被人扰了好事,越发地粗鲁起来,只想尽快完事,握住身下女子的纤腰,拼力冲刺:“马……马上就来!”

林六紧紧握住那块黑布,闻见耳畔那怪异的男女之音,了然于心。

“这里……不属于夜庄管辖,能带你进来已属不易。”

林六反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这里不归你管。如若我提什么要求,你……你根本做不到。”她细细地看着李夜的表情,可他的脸遮挡在一张银狼面具之下,林六无耐地摇了摇头,道:“为什么无论是战乱,还是仇怨,吃苦受罪的都是女人?”

李夜先表明情况,不想林六提出其他要求,比如要带完颜元嘉、沈驸马离开等等。

林六问:“这里的主人是柴广?”

李夜没有回答。

林六却从他的眼神里得到了证实:“怨怨相报何时了?昔日完颜元嘉折辱前越后妃、又疯狂的报复林氏女儿,如今他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而她们还因他受累……”

如若,她未曾尽早离开嘉王,今日有这苦难命运和劫难的便是自己。

林六微阖着双目,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哭了,想到柔弱的女子,几度成为男子的发泄和报复对象,为她们的命运悲泣。她,本不是伤春悲秋的人,却不得不为这样的木妃感动。

木家在大燕朝也算是豪门望族,木家的女子惜名爱节,可木妃却被凌辱至此,可见也是生不如死。因为林六也曾经历过这样的境遇,所以她更能感同身受。木妃忍辱不死,自是为了完颜元嘉。是嘉王妃时,木贵妃曾不止一次地提及木妃自幼就爱慕嘉王。

看到她脸颊无声流下的泪,李夜惊道:“你哭了?”

即便嘉王对她的折辱,她都坚强地走了过来,可此刻,听晓狱卫长凌辱嘉王府的木妃,她竟为了木妃的命运而流下了伤心的泪。

“李夜,你说为什么?为什么世间最柔弱的女子,要被扯入你们男子的恩怨与争斗之中。嘉王为了报复我三哥林多将军,将林家的女儿尽数汇聚嘉王府。如今,柴广、林多为了报复嘉王,凌辱他的侧妃……为什么,就不能来个痛快的,要杀便杀,何苦如此折磨。难道他们就没有姐妹,没有母亲,没有女儿……你这样报复,他也这样报复……”

林六想到这些就觉得可怕,可是人在命运面前是如此的卑微。

李夜心中一软,低声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保护你!”

“那,你能带我去见柴广和林多么?我要见他们!”

李夜面露难色。

林六抓住他的手:“李夜,我从未恳请过你什么,求你,设法带我去见他们。”

她不该说出来,刚才他已经说了,这里不归自己管辖,他是不能问及到这里的。

“夜庄主来了?在下拜见夜庄主!”狱卫长撩开布帘,是一个身材高挑、消瘦的男子,一边整着裤带,一边扮着笑脸,露出满嘴黄牙,一双眼睛许是长期呆在地牢的缘故,布满了血丝。近得跟前,目光停落在林六的身上。只一瞬,便低下头来:“夜庄主造访此处,有何贵干?”

李夜道:“我们要见完颜元嘉和沈思危!”

狱卫长笑了笑,手一摊,道:“要见他们俩,就得先拿出阁主的手令。”

“什么?”李夜语调一转,露出几分厉色。

狱卫长道:“这里的规矩,夜庄主是明白的,这两个都是我越朝的囚徒,没有主上和阁主的手令,不能探访。”

李夜冷哼一声,调转身子便要走。

林六轻呼一声:“李夜!”

他目含暖意,“我去找冷阁主要手令!没人敢为难我的女人!”

这话不止是对地牢时原狱卫说的,更是林六的护身符,只要是他夜庄主的女人,在这一带就没人敢碰她。

李夜出了地牢,林六站在石阶楼梯口,拐了一个弯,就看到一条长廊,长廊左右都是用木栏杆制成的地牢,长廊上方每隔三丈就悬有一盏百年不灭的油灯,如黄豆大小的灯芯盈盈跳动着,将整个地牢映衬得昏暗。

就在她瞧得认真的时候,地牢的门再度嘎然而开,一个女人的身影映射进来,填满了不宽的长廊。

林六没有转身,她本是一个没有好奇心的人,她在想:这地牢里到底关押了多少人?因为她站在长廊的这头,望见了长廊尽头里盈盈的灯光,那里应该还有一层,亦或还有一层……

“你便是名动江湖的林幽兰?”

这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少有女人能像这样,明明有着极清脆的声音,偏偏说出的话却像刀子一般的犀利。

林六回转身时,便见一袭红衣女子步入地牢,头上绑着红绸花,身上一身绯红色的成膝短裙,下身是一条同色的绸裤,脚上踏的也是绯红色的绣鞋。

“林幽兰,乳字小六,前越镇国大将军府庶女,镇国大将军林羽庶妹!”

女人的目光很凛厉,但她的话语并未让林六感到半分的讶异,倒是林六的话却让这女人心中一怔:“你就是管这地牢的主事?”

“什么?”

能名动江湖,还排在江湖四大美人之首,恐怕还是有些才华的。红衣女子将林六从头到脚的打量一番,模样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倾国倾城,不过是个标致的人物,长得颇有些姿色,只是不及自己的容貌,怎的就排于四美之首了。

林六不紧不忙,李夜应她会保护,她就信他,如若他失言,不过是一条性命而已,到得这里,对方若要她死,她就万无活的机会。既然让她活,她妄自担心生死也无益处。倒不如来得洒脱一些。

她轻移莲步,径直往地牢的那头移去。

红衣女子平静地跟随其后,不阻不拦,任她往前方走下去。

林六的声音很温婉,像一股潺潺的细流,浇灌着人干涸的心田,从来没有一个女子到了这里,面对周遭那些虎视睽睽的狱卫时还能如此坦然无畏。

她的声音轻柔地回荡在地牢里,不高不低,不急不缓,悦耳得说不出的妙,虽是在说,却说得别有一番风姿:“冷星,乳字无,前越御林军大统领刘鹤年义女。生于大燕三年,出生年月不详,自幼被父母所弃,卖入青楼为婢,六岁时被刘鹤年所见,感其聪颖收为义女。十二岁时,因前越宫中大总管六顺子侄儿欺戏年轻貌美的刘夫人,一怒之下杀了其侄。为恐诛连刘府上下,自此离了刘府,进入杀手门。十五岁,被杀手门门主澹台无念强娶为妾。十六岁时,因不甘成为男子玩物,一怒之下,毒杀澹台一家七口,并在一夕之间成为杀手门新门主。十九岁,成为流星阁阁主,效命于前越朝廷……”

冷星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湖色锦衣女子,对林六的知晓不多,可林六对她的一切却知之甚详。

“江湖中着名的冷血美人真是闻名不如一见,林幽兰见过冷阁主!”

在说了她那么多隐秘之后,才懂得见礼,这女子的确有些特别。

冷星阴冷着声音:“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林六无喜无忧,平静无波地看着面前的冷艳美人: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桃眉,体态丰润,面容姣好,眉目冷,雪颜艳,黑眸流转生寒意。

林六停下了脚步,一路走来,她一直在暗自观察着两侧的牢房,大半都是空的,偶尔关押有一两个人。牢里只有一推禾草,无桌凳,更无旁的物什。

面前,是一道石阶,看着那高高的石阶,瞧高度,这下面少说还有三层,这个层数,是林六通过每层的油灯来确定的。

“冷阁主,大燕朝的嘉王和沈驸马关押何处?”

冷星答非所问,道:“第一层,是地牢。第二层还是地牢。第三层是石牢。第四层乃是水牢。既然林姑娘知晓这么多,那你猜猜,他们应该在几层?”

林六望着冷星的眼睛,再冰冷的人,眼睛也是心灵的窗口,她一定能猜出来。“我一层一层的寻,他们总会在某一层里,冷阁主,你说呢?”

“那我也不怕再陪林姑娘走走,就当是散散步、聊聊天。”

有在狱牢之中散步、聊天的么?林六下了石阶,一面走,一面道:“冷阁主和我都是女子,我实在不明白,为何冷阁主任由男子欺凌弱女子。”

林六所指是嘉王的侧妃木氏,到底是皇子侧妃,居然被狱卫任由欺凌。昔日,林六一怒之下曾问嘉王,如若有朝一日有人欺他的妻女又将如何?那时嘉王还颇是生气,认为不可能。只是世间事,本没有什么可能,你做下了恶,就得为这恶付出代价。不是不报,而是时候未到。只是木氏有何过错,居然要代嘉王受罚。

“我与林姑娘都不是寻常的女子!身为女子,若是不能保护自己,如此死不足惜!”

林六回头,看着身侧的冷星,颇有些不理解:“可在幽兰看来,如若我是强者,就会保护弱者。”

“林姑娘的意思是,要保护被欺的女子?”

“不是保护,是恳求冷阁主,瞧在同为女子的份上,不要再让她任男子欺凌。”

“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同为女子,本已不易,何苦要任男子欺凌。”

林六希望能说动冷星,但很显然,她的这番说辞根本不足以打动冷星。

谈话间,二人已经下到了第三层,这一回林六放缓了脚步。

再下一层便是水牢,她总觉得嘉王和沈思危应该就在第三层的石牢之中。第一层关押的人不多,只有四个。第二层每间牢里皆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第三层的人明显减少了,从栏杆牢房也改为了石牢,每间石牢里只有四个巴掌大小的窗户,门亦是木棍加铁板,坚固非常。

“王爷,贱妾求你了!你就让贱妾给你上上药吧!”

“滚!离本王远点,本王瞧着你就恶心,不要用你的脏手靠近本王。”

对话声,是从隔壁的石牢里传来的,只有走到这间牢房的跟前,方才能听到里面的声音。

之前,木妃不是在第一层的地牢里么,怎的就到三层石牢了?

原因只有一个:就是在这地牢里还另有一条路。

冷星透过巴掌大小开的铁窗望着里面,道:“天下间,偏有这种傻女人,一个木氏还不够,居然还有冒死前来寻夫的。”

“她不是木妃?”林六诧异,走到铁门小窗前,往里一望,在嘉王面前,跪着一个锦衣已破,长发披身的女子。

冷星道:“她是半年前,完颜元嘉新纳的姬妾,唤作梦儿,封承仪,居幽兰阁。半个多月前,实在等得坐不住,就带了侍女赶到飞鹰岭。为了替他求得一顿好食,为了帮他求得疗伤的膏药,这两个女人竟然不惜勾引这牢里的狱卫……”

[第九十三章 石牢,温柔疗伤]

“她们……”这是怎样的付出与牺牲,只是为了嘉王能吃一顿饭饱,能得一些药膏,她们就要用自己的身体去付出。

冷星瞧在眼里,想到这两个女子为了嘉王的付出,换来的却是嘉王的不屑一顿,是嘉王的冷漠,心里就为她们觉得不值。

冷星越说越气,最后竟有些莫名的失态:“她们是在给我们女子丢脸,为了不值得付出真心的臭男人,居然连自己的名节都可以不要,就像勾栏里的娼 人一般,出卖肉体,就为了替那男人换取一顿好食,求得一瓶药膏。她们还真是给我女子抹黑,自甘低贱,活该被人欺凌,如此又怪得何人?”

同样的事,林六却有着不同的看法。“但为真情顾,又如何辩得是非对错。冷阁主认为她们傻,可她们却觉得值。在她们心里,嘉王便是她们的天、她们的地,为他付出所有都是应该。最可怜的不是她们,是嘉王,他的身边明明有如此重情重义的两个女子,可他却不懂得珍惜。”

“都道林姑娘是天下聪慧的女子,如今看来,此言不实!”冷星负手而行,不想在这里停留,“那边关的是沈思危,可想瞧瞧?”

林六随冷星移到另一间石牢前,这间牢房有一张床,还有一张桌案,案上摆放着十余本书籍,沈思危坐在案前正在翻阅书籍,衣衫虽然单薄,但还算整洁。由此看来,他们待沈思危不错。唯独对嘉王实施了刑具,还凌辱了嘉王的侧妃木氏和姬妾梦儿。

“主上说,沈氏一族于天下有功,大燕占据大越,沈忆南为我朝保住江南百姓和我大越在江南的官员,令我们善待沈思危。”

林六瞧在眼里,也难怪沈思危的石牢会比嘉王所居的地方更舒服,床上整齐地叠放着两床被褥,床单虽是蓝底白花,却显得整洁。书案上的文房四宝也一应俱全,案上放着一盏莲花油灯,渐次而亮,仅一盏莲花油灯却由两层十二支小油盏组成,盏盏明亮,将不大的石牢照应得亮如白昼。

可见,沈思危在这儿的待遇极好,吃的、用的、住的皆是这里最好的。

林六道:“如若当他是贵宾,不是应该将他移到外面软禁么?为何一定要关在这里。”

冷星不由得笑了起来:“最初是将他关在上面软禁,可真不知他是怎么想的,非要和嘉王关在一起。我们拗不过他,便将他关押在嘉王的隔壁。虽是隔壁,可他和嘉王已有半月未见面。每日他在这边敲敲石头,嘉王便在那边回他几声。”

这是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向对方互通消息报平安。

“王爷,贱妾求你了,你就让我们替你上药吧?你的伤口,再不上药就要恶化了……”

“本王就算病死、痛死,也不要你们管!你们都跟本王滚开!”

他是男人,是堂堂大燕朝的三皇子、嘉王殿下,南征北战,战功赫赫,可是眼下却成了贼匪的囚下阶,被鞭笞,被折磨、用刑,这些都不算,他还要眼睁睁地看贼匪凌辱他的侧妃、姬妾!

这些便都罢了,可是这两个女人呢,居然成为了习惯,每日轮番走出这里,用她们的身体,为他换回饭食,为他换回膏药。

他虽然没有亲见,可他能够猜到,这些贼匪没有这么好心,自然是得了两个年轻貌美的妻妾好处,才会给他这些东西。

“王爷,贱妾知道你恨我们不争气!可是王爷,你是皇子啊,你不能……”

木妃正要解释几句,嘉王扬起脚呢,正要一脚踹下,被梦承仪死死地抱住:“王爷,你就饶了木妃姐姐吧,她只是希望你能够平安地活下去,希望雅茹郡主能有父王……”

“你们两个贱女人,还有脸来见本王!你们……为什么不去死!本王不让你们那样,为什么就是一次又一次把本王的话当成是耳旁风。死!你们俩统统都该死!”

林六移到嘉王的石牢前,透过铁门上的小窗往里瞧,嘉王此刻早已大怒,足蹈拳舞地落在两个女人的身上,而她们相互抱在一起,早因为害怕、恐慌而浑身颤栗。

她们也不想活了!

谁愿意成为娼人一样的女子,谁愿意当着丈夫的面被别的男子凌辱,她们也不想,只是如若死了,她们所有的凌辱都白费。

她们得活下去,活得看她们的丈夫平安的那一天。

可是,她们的丈夫却不了解她们的所作所为。

林六心头一紧,道:“冷阁主,能打开这道铁门么?”

“什么?”

林六望着冷星那冷艳的面庞,重复道:“请你打开这道铁门!”

冷星浅淡冷笑。

“求你打开这道铁门!”

“你……该不是想和那两个女人一样……”

“冷阁主以为我有那么好的耐性?”林六反问,顾不得冷星的漠然,伸手从她的腰间拽下一串钥匙,看了看锁孔,再看看手中这一大串的钥匙,挑了与锁孔相近形状的,试到第四把时,钥匙咯嗒一声打开。

嘉王听到有人开门,停止了踹打两女,嘴里骂道:“贱女人,又有你们的相好找来了!”

林六正要进去,冷星神色怪异的夺过她手里的一串钥匙。

“你……”

冷星一脸冷漠:“你要跟着她们犯贱,我可没有时间奉陪,既然进去,明儿早上才能出来。”

林六不再作无谓的解释,推开了铁门。

借着微弱的油灯,出现在门口的不是什么狱卫,更不是哪处慕名赶来的兽行男子,而是一个清丽娇妍的女子,目眇眇含怒,肤婉婉胜雪,袅袅仿若清风,幽幽如山兰绽放。这样的静,明明有着令人生惧的怒容,偏偏仿似映水含露而开的净莲。

嘉王看着突然出现在门前的女子,认出了她,是的,他从未有过,他们的重逢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他幻想过她也许嫁给了一个江湖浪子,幻想着,她不再理他……却怎么也没想过,会在这里重逢。

林六任由冷星锁上铁门,径直走到嘉王跟前,二话不说,扬起巴掌,“啪!啪!”就是两记耳光。

木妃见嘉王被打,全然不顾得先前嘉王又踹又打的疼痛,倏地起身,挡在嘉王面前,娇喝道:“你是谁?你要打,就打我吧,你不要打他!”

他,是那样的骄傲。灿若星辰,她一直仰望着嘉王表哥,从小就梦想着有朝一日嫁他为妻。她会好好的爱他,可是,好景不长,她在幸福之后,就变成了恶梦!

“完颜元嘉,你看到没有,她们待你这么好,可你居然还怪她们?你是男人,就应有像蓝天一样广阔的心胸,她们饱受折辱、磨难,不是为她们自己,是为了你?为什么就不能善待她们?她们有什么错?错就错在,只是因为她们成了你的女人,就成为你们男人报复牺牲的工具……”

梦承仪此刻也奔了过来,站在木妃的一边,厉声喝问:“你是谁?凭什么指责王爷。他愿意如何待我们,那是我们的事,与你何干?”

爱到深处,无怨尤。付出所有,亦不悔。

林六看着面前的女子:“你瞧,就算你那样待她们,她们还是护着你。完颜元嘉,你真是身在福中不惜福。”

木妃此刻已然生气,居然敢打嘉王,握起拳头,就在林六还要继续说下去的时候,她快速地一巴掌打了过来,林六不防,那一记耳光重重地落在脸颊。

然,嘉王的动作更快。扬手就推开身边的木妃。

“嘉哥哥……”这是木妃的声音,她不明白,明明是自己帮了他,可还被他推开。

“元嘉……”林六惊异嘉王对木妃的耳光。

下一瞬间,嘉王推开了身前的木妃和梦承仪,来不及细想,捧住了林六的双手,低下头来,笑容灿烂,失常的激动,连说话的语调都变得结巴起来:“幽兰!幽兰……是你吗?你还和以前一样,你瘦了,你好像又长高了……幽兰……”

林六从未见过这样的他,一时不知如何应对,任他捧着自己的手,任他激动地说下去:“幽兰,这些日子你过得好吗?我真的找过你,可怎么也找不到你。”

此刻,木妃和梦承仪方才明白过来,面前出现的女子是林幽兰。

这是林六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嘉王,长发散乱,披落四周,半遮脸庞。曾经犀利如剑的深瞳,布满血丝。曾经宽颌浓眉,亦化成了削尖的下巴,浓眉微结,露出苦痛、颓废。嘴角四周,布满浓密的胡须,深深浅浅,浅浅深深,用手触碰,似针如芒。

他的嘴唇轻蠕,他的面部微颤,紧紧地捧住林六的手,反复的抚摸着、揉挫着,时不时望着林六的容颜:“幽兰,幽兰……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

“是我。我奉皇上之命,前来营救你与沈驸马。”她的语调是平和、温婉的,就如他记忆里一样,仿佛没有任何事能让她乱了心神,失了理智。“你们准备一下水。”两位姬妾站在一侧,被面前的画面怔住了,她们都未曾见过林幽兰,如今一见,惊为天人,“我备了创伤药,王爷把身上的衣衫脱了。”

“哦……”他淡淡地应了一声,好像忘了这两个多月来的折磨与痛苦,含笑脱下了自己的衣袍。

“王爷躺到床上去。”

他像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脱去中衣后,乖巧地躺在床上。林六取出怀中的丝帕,沾了水,目光停落在他的胸前,上面鞭痕累累,纵横交错,空气里散发出一股恶臭。

“啊——呜——”木妃惊呼一声,转过声去,依在墙上开始大吐起来。

梦承仪像是见鬼一般,大声道:“木妃姐姐,王爷……王爷胸前有……有……”

在他胸前的一块腐肉间,居然蠕动着几只小虫子,林六微阖着双目,这件事真是柴广所为?林六怎么感觉,这更像似是李夜的行事。

这么重的伤,嘉王居然扛过来了,那伤口上还爬动着蛆虫。

“他们实在太过份了,居然如此待你。好歹,你也是大燕的皇子、堂堂的嘉王殿下!”

嘉王全然顾不得身上的伤口,含笑问道:“你心疼了,是不是?”

她对他就没有感觉!

又谈何心疼?

林六也闻到了恶臭,只是这种事,在她行走江湖之后,前年曾在南国碰到了瘟疫,那些发臭的尸体的比这个难闻多了,她和两位结义兄长就蒙上口鼻帮人运送尸体……

经历过那些,眼前的活人便不可惧,至少她知道这人活着,自己连死人都运,还怕有生命的活人。

“这里有没有酒?”

梦承仪不敢再看,爬到床下,从里面取了一小坛酒出来,握头递给林六。

“一会儿,也许会有些疼,不过你放心,我会尽量轻些。”林六的声音放低了许多,是他这一生听到最好听、最温柔的声音,“你胸前的腐肉长了蛆,但你不要怕,从现在的伤势来看,对你的身体并没有太大损伤,这虫子反能助你尽早康复。你也真是的,为什么总不让她们给你上药,这等伤势再拖延下去,你会没命的……”

他望着她的脸,和记忆时一般模样,不,她变了,变得更风 姿卓绝,变得更妩媚姣好,“没有你,本王活着和死了并无甚差别!”

“看来王爷的身体还康健得很,懂得拿我打趣。”

即便伤成这般,还能活着,的确是个奇迹。可见,对方并不想嘉王死,定是给他服了别的什么药物,方能坚持到现在。

林六为他小心的擦拭了一遍,从头到尾,他竟未支哼一声,他的眼睛一直看着她的脸、她的眼睛,仿佛那是一幅世间最珍贵的画作,仿佛那是天下的月亮一般吸人眼球……久久的没有移开,就那样看她细心的、轻柔地清理伤口。

“王爷,别再为难木妃和梦承仪了,她们是真心待你,为了你,她们牺牲了很多,她们最大的心愿,莫过于替王爷保住性命。爱得太深,不是她们的错。王爷何不就当成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

她本不是什么良善良之辈,不过是讲出道理与他听罢了。听不听得进,那是他的事。而讲不讲,却是她的事。不说,她良心难安。

“你还是一点都没有变过,总是处处为旁人着想。”

嘉王长舒一口气,酒入伤口颇有些刺痛,他不得不用时长时短的呼吸来发泄,虽未叫痛,林六从他失去平稳的呼吸中已然体会出来,用嘴吹了吹擦拭的地方,带着她嘴里吹出的温暖与凉意,他觉得从未像现在这样舒服,绝望中又看到了一线光亮,又有了一份温暖。

“王爷能答应我么?不要再为难木妃和梦承仪。今日我既来了,便会尽力保护王爷,保护她们。他日回到燕京嘉王妃,王爷不能贬降她们,更不可冷落她们……王爷连青楼女子都能接纳为姬妾,为何就不能包容她们?”

这,是他们彼此记忆里第一次这样平和的说话,就像是两个知己故人,温和的,他不生气,她也温柔。

嘉王并没有答应,只是不想反驳她的话,她难得这样的温柔、温暖,他想听她说。

林六花了足足两个时辰的时间,才替嘉王拭净伤口上好药。

林六弯腰,撩起短裙的裙摆,正要开撕,木妃道:“林姐姐,不如就撕我的裙子吧?”

林六笑了笑,尽量笑得温和而得体,不想让她们从自己的眼神里看到鄙夷,相反,她是敬重这样的女子,为爱牺牲名节,为爱牺牲自己,天下少有几个女子能够做到,皇族妇人更多的是算计和利用。

“木妃的裙子是缎质,可我这裙质是轻纱,更适合用来包裹伤口。”

他的伤太久了,如果缎质不透气,反而不利伤口愈合。

林六将短裙撕成布条,将他的伤口轻柔地包裹一层。

可短裙撕成条,根本不够,林六索性将身上套着的纱绡外衫一并撕掉,浸了酒,拧去多余的酒水,再将它包裹在嘉王的身上。自己带来的创伤药粉不够,连梦承仪的药膏也一并用上,足足用了两瓷瓶的药方才勉强算是处理完伤口。

不知何时,嘉王在凝视与平静竟已沉睡过去。

外面,传来一阵钥匙碰撞之音。

听到这声,木妃和梦承仪拥抱在一起,你看我,我瞧你。

“木妃姐姐,这一回许是轮到我了。”

“梦儿妹妹,你别怕,就当是被狗咬了,和公马交 合……反正这些日子……”

林六从床上站起身来,将两女护在身后,手在不经意间落移到腰间,她的要间挂有一条柔软的马鞭,只要他们敢强迫二女,她也就不客气了。

铁门开了,站在门外的是三个彪形大汉,见到突然多出的林六,怪笑道:“哟,又来了一个?”

林六手握着马鞭,用力一挥,“啪——”重重地击落在走在最前头的大汉身上。

“啊哟!”大汉不防,一鞭击在身上,吃肉的痛,“他妈的,竟敢打老子,看老子……”

林六神色俱厉:“知道我是谁么?我可是你们夜庄主的客人,你们若是敢对我不敬,我……就对你们不客气!”

“你是客人?”后面的男人笑了起来,“有客人住在石牢的么?哈哈……”

林六马鞭一挥,又是重重一击。

“别以为手里有条马鞭,就敢阻止我们。今儿,我们还非吃定你不可。”

林六并无惧意,手里的马鞭“嗖!嗖!”直舞,啪啪击打在三个男人的身上,打了这个,又击那个,但见鞭影重重,身轻如燕,宛似穿梭飞舞的蝶,又似流转的湖波,击打脸颊,中了臀部,痛了胸口……一时间,三男人手舞足蹈,嗷嗷乱叫起来。

嘉王被男人的叫声惊醒,睁开眼时,却见林六正与三个男人缠打在一起。如今他身中软骨散,竟是半点忙也帮不上,只有眼睁睁地看林六周旋在三男之间,而木妃和梦承仪早已经吓躲到床前,两人紧紧相依,早吓得胆颤心惊。

上次,有两个男人强势带走梦承仪,梦承仪便在这屋子里躺了三天也没下床。

嘉王也是通晓男女之事的男人,自是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其中一男被林六击得震怒,就在林六转身之时,快速锁住了林六的咽喉:“臭女人,凭着有几手功夫,就敢为所欲为,看老子不好好的收拾你!”

另两个男子抚住痛处,一脸奸笑:“这鞭子可不是白挨的,今儿非得好好的调教她不可。老子就不行,完颜元嘉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幅凶样。”

“什么凶样,想当初梦美人不也是寻死觅活,到最后还不是乖乖就范……”

不,她才不能那样!

嘉王顿时坐起身来,脱口大呼:“不要!不要!”

锁住林六的男子笑道:“完颜元嘉,每次我们要碰你的女人,你都说这两字。可还不是眼睁睁地看我们折磨你的女人……今儿这个不错,哈哈,身上还有一股……”

敢羞辱她?

林六暗运内力,反手一挣,一把就锁住了男子的下身命根,用力之狠,毫不留情。男子哪曾想到,她居然抓住那个地方,一时紧张,就在紧张之时一阵钻心的剧痛像爆发的烈焰般传遍全身,顿时推开林六不停颤跳:“啊……啊……痛死我了!痛死我了!”

众人看往男子的裤裆处,早已是一片血渍,男子直疼得嗷嗷怪叫,鲜血随着裤腿直淌,其余两个男子看着受伤男子,面容皆变,没想到一个柔弱女子下手如此之狠。

林六伸手纤纤玉指,看着那修长的指甲:“纤纤素女林幽兰这名号在江湖上可不是吹出来的!本姑娘的纤指神功,竟用在摘取你的命根上,啧……啧……真是可惜了!”

其余两男听到林六的名号,不由一惊:“你……你就是林幽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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