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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22 救人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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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救人计

完颜昊冲出养性殿。.

夜色勾出一抹魂牵梦绕的熟悉背影。这,曾是他日思夜想的女子,她迈着轻盈的凌波小波,如临世之仙。

这不是错觉,而是一个翩然而去的女子。

“景阳!景阳!是你吗?”

完颜昊快奔几步,她绕过仪门,待他飞奔而至,空旷永夜中哪还有她的背影。周遭一片静寂,几只寒鸦掠过夜空。微风轻拂,吹动他的长发,令他清醒了几分。

一切,都如一场梦!就似先前所见只是错觉,就如她从未出现过。

可他明明是看到了景阳的身影。

如此的熟悉,就如她在嫁予轩辕寒的前夜,背影削弱而轻盈,孤傲而寂寞……

望不了她的背影,望不了她离开时那惊痛身心的回眸一望。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这是分割线——

延宁阁里,沈溪正在用早膳。

云袖来禀:“夫人,杜秀女求见!”

凉国将入宫即将侍圣的年轻女子称为秀女。

秀女,是待封的嫔妃。

杜婉携着一名宫女,徐徐而至,举止轻盈大度,一头青丝分为三份,一缕盘于后脑,簪一支蝴蝶雏菊的白玉簪,左右各留一缕,随意飘披肩上。眉似远黛,唇有梅花之艳,莹雪脸庞面泛红润,黑眸秋潭清亮,虽无绝世姿色,却自有清秀水灵,令桃羞杏惭、莺妒燕怨,眸光流转,夺人眼眸。

“杜婉拜见夫人,夫人玉安、万福!”

本是故人,沈溪微微颔首:“杜秀女请坐!”

杜婉入座,腊月捧来果点,摆放案几。

沈溪瞧出杜婉心中有事,对左右道:“你们都下去罢,我要与杜秀女说会儿话!”

捧着热茶,双手捧与杜婉:“多年未见,当年的小婉儿长成大人了?”

杜婉羞涩低眸,举止之间说不出的贤淑温婉。沈溪眼前仿佛出现一个水灵、机警又活泼的小姑娘。

那一年,祖父沈康大寿,杜长宁携了最心爱的一双儿女不远千里到晋陵贺寿。她们二人曾有过一面之缘,杜长宁来到沈家时,一住便近一月。沈溪以姐姐身份带着杜婉整日里家里家外的疯玩,一会儿荡秋千,一会儿放纸鸢,日子过得好不快活。

“沈姐姐,滔哥哥……他,他……还好么?”

经杜婉一提,沈溪立马忆起另一桩事来。心下升起一股愧意,不知如何应答,只得草草回道:“哥哥他……很好!”

“好便好!”杜婉满是羞涩,垂首摆弄着手中的丝帕,圈圈缠绕在指尖,就似心底的秘密一样困顿着自己:“沈姐姐……还记得陈家表哥么?”

“你说……陈仕良?”

杜婉抬起头来,轻轻点头:“三年前,他做了蓟州府尹。”

“爷爷在世时,在众多晚辈中,最看中他了。”沈溪立时想到,蓟州如今归属燕国,三年前还是大越的州县,“他现在还好吧?”

“陈家表哥日前顶撞皇上,龙颜大怒,被打入死牢。婉儿……想请沈姐姐在皇上面前美言两句。”

沈溪瞧着杜婉,面色酡红,仿佛饮下了两盏酒,霞光映人,说不出的妩媚可怜。凭借着女子的直觉,杜婉对陈仕良更似有心。

“婉儿喜欢陈仕良!”

杜婉的脸埋得更低了,女儿家的娇状十足,柔暖说道:“数年前,听闻沈家蒙难,家父难过了好几年。虽将你们一家安顿应州,可不久就失去了联系,听说沈伯父、沈伯母染病身亡,家父也曾派人四处打探你们兄妹的消息,却如石沉大海。后来,家父和其他沈氏门人都只当你们兄妹不在人世,由家父做主,又有王家叔叔保媒,将我许与陈家表哥,原本准备表哥三年孝期一满,我们便结为夫妇,怎想……皇上在燕京登基?”

如若不是陈仕良下狱,怕杜婉也不会前来见自己。

之前,沈溪还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杜婉关于哥哥的事,此刻听说她另许人家,那份愧意也不复存在。道:“其实几年前,我哥哥便回了应州,做了应州官衙的捕头。”

如若杜家后面一直在寻找,不难打探出应州府衙的捕头便是沈滔。只是接连找了那么多年都没音讯,后来自然就放弃再找了。

“婉儿不必为难,哥哥早已成家立业。嫂嫂亦是幽州人氏,贤惠淑良,年前还产下了一个可爱的侄儿。有些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婉儿不用放在心下。这,许是天意,哥哥另结良缘,而你亦有陈仕良。”

当年杜长宁带着一双儿女去晋陵,就是想与沈家结亲。后由沈康做主,为杜婉与沈滔订下了婚约。只是后来落难,少有往来,两家疏远失去联系,杜婉日长一日,另结姻缘也在情理之中。

“有劳沈姐姐周旋,还请姐姐相助救出陈表哥,婉儿在这多谢姐姐了。”

杜婉正要见礼,沈溪已一把搀住。

明眸缓缓上移,望着沈溪精致清丽的脸庞,杜婉曾有的高傲在她面前消失无踪:“姐姐怨我么?”

“怨你作甚?”

“若非婉儿,陈表哥若知晓姐姐还活在人世,指不定会有多高兴呢。”

“你想多了。”

一切都远去了,与她青梅竹马又如何?终究敌不过现实的残酷与无情,而今她几经辗转,陪嫁侍女、和亲女子、凉国太子外宅,再成为燕帝的暖床奴妾,哪里还能与他走到一起。

“我得感谢你和他有婚约,若不是为此,沈溪真不知如何见你们。不如抛开这些俗事,依旧是儿时的旧识,是姐妹、是兄妹,这样岂不自在。”

杜婉笑,心中的自卑更烈:“婉儿早闻,姐姐与众不同,而今瞧来还当真是个豁达之人。”

若是真豁达该有多好?可她放不下对完颜昊的情,这才会回来。“婉儿本是燕京人氏,能帮我一个忙么?”

“沈姐姐请讲!”

“半月前,皇上派人抓了我嫂嫂、侄儿,按理早已抵达燕京,可时至今日还未见到。想请你替我打探一下,她们是否安好?”

杜婉是幽州人,又是名门之后,这城里城外认识的熟人很多,即便是这临时燕宫中,亦有不少的熟人,若托她打探自是差不了。

“婉儿自当尽力!”

二女寒喧一阵,云袖进来添茶,沈溪别开话,道:“杜叔好么?”

“谢夫人挂念,父亲很好。时常念叨师祖和您。”

虽是名士那又如何?沈家落得家破人亡,而杜长宁也是一只囚在笼中的鸟儿。完颜昊能迫本有婚约的杜婉入宫,自有非常手段。

寒喧一阵,杜婉告退,沈溪想到完颜昊将陈仕良打入死牢。而今她不得完颜昊之心,若在以往劝完颜昊放了陈仕良不难,可在当下,又将如何劝告。

唐史之中有魏征顶撞唐太宗,长孙皇后盛装相劝。难道要她学一回长孙皇后,那可是千古一后,非她沈溪能做到。再则,完颜昊不是唐太宗,弄不好,他会更生气,她得想一个万全的法子才好。

要救人,如何救?如何开口,如何能起到劝,却不让完颜昊知晓是劝。

这家伙行事异于轩辕宸,直言不讳显然行不通,否则陈仕良就不会呆在大牢里了。

一番纠结,一番思量,沈溪很快想到良策。

站在衣厨前,方才瞧清,什么时候衣厨里多了许多衣服,从春天的锦袍,到夏季的纱裙、抹脸……一应俱全,显然是在她离开之后新置的衣物。心头涌过一股暖流,她若沐浴在蜜糖之中,完颜昊心里有她,还有她的一席之地,只是他为何不讲出来。若没有他的吩咐,哪会有这么多的锦绣罗衣。

挑了件湖白色的冬锦衣,深棕色的丝线在净色缎面上绣出遒劲枝干,大猩猩红丝线绣出了朵朵迎雪寒梅,银白丝线绣出片片飞舞的雪花,一根玄色滚金边的宫锦腰带紧勒纤腰,更显身姿窈窕,虽是冬季,却没有半点雍肿之感,反显清雅华贵。

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昭君斗篷,沿领嵌着雪白的狐裘,更显肤白如雪。用湖色和绣花的丝带绾出仙女髻,发髫上斜插着一根雪花状白玉簪子,再另一支金坠血玉的步摇。眸光流转的淡淡阴影下,是浑然天成的高贵与圣洁,如临波白莲,又恍若误入凡尘的仙子,骨子散发着一份孤傲疏离。

今儿是去为陈仕良求情,为了郑重,沈溪淡妆扫面,眉浅画,唇轻染。梅纹镜中,是一张清丽脱俗的面容,虽不及景阳的艳丽,却别有一番风情。这样的脸,令她觉得亲切,依昔能寻到母亲的影子。

“夫人今儿好美!”云袖忍不住赞叹起来。

“罢了,往养性殿!”

说是殿,不过是曾经的燕国公府一处较大的庭院。

新春刚过,可这里的喜气依在,一路行来,但见小径两侧净枝树上挂着大红的灯笼,上书“吉庆有余”、“五谷丰登”等吉祥字眼,更以“国运昌祚”居多。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这是分割线——

日近暮,晚霞映天,如锦如画。

养性殿内,完颜昊正与轩辕寒奕棋。两局下来,胜负各半,两人棋艺相差无几。完颜昊好胜心起,逾想赢得轩辕寒。

完颜昊道:“景阳没有死。”

轩辕寒落定棋子,笑意浅淡:“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轩辕寒痴情柴静儿;完颜昊对景阳用情极深。

“几天前的夜里,她出现在朕的窗前,朕认得她的背影,记得她走路时的样子。”

他曾几次看着她在夜色中依依不舍、痛苦纠结地离去,那样的背影对完颜昊极为熟悉,柔弱的景阳令他心疼,他总想将她护在怀中。

轩辕寒平静回答:“是皇上的错觉。”

“你有事瞒着我。”

他们曾是最好的知己、朋友,什么时候起,他们间有了各自的秘密。

完颜昊想到乞巧的事,道:“朕在你府中见过乞巧,是你将乞巧派到沈溪身边。.你想做什么?”

究其原因,他一早就告诉了完颜昊。轩辕寒了无奕棋的兴致,道:“我恨沈溪,恨极了她!她将本王玩于股掌之间,本王要告诉她:本王不好惹!”

“你恨她?”

轩辕寒恨沈溪,却要他也一起恨沈溪,昨晚看到的背影,证实景阳还活着。景阳为什么要躲他,他能从景阳之前所做的一切感觉到她的爱意。可她却不见他,只留下那抹熟悉的背影。

相爱,却不能见面。

“不过……沈溪果真有些手腕,不待本王的计划一步步实施,她竟将乞巧赶离了身边。这个女人可不好应付。”轩辕寒落定棋子,审视着棋盘黑白相均的棋子,道:“沈溪恶毒,明明是她烫伤了乞巧,却说成是误伤,皇上不会……”

他是完颜昊,不是轩辕烈。

耳侧回响起沈溪说过的话:“不要重复轩辕烈与景阳的事。”执捏一子,在棋盘上传出响亮的声音:“轩辕寒,沈溪现在是朕的女人,莫要过问朕的家事。朕的女人,朕知晓!”

轩辕寒讨了个没趣,面容不改,可心里已不欢喜。“沈溪最大的本事,就是可以与其他女人相处和睦,她是吾国太子外宅时便彰显……”

完颜昊不想听他非议自己的女人,且不说自己喜不喜欢沈溪,单轩辕寒派乞巧去沈溪身边这一点,他就很不欢喜了。“你还是管好自己的女人,朕会成全你与乞巧。”

“你不将沈溪赶离身边一日,景阳就会一日不回你身边。”

轩辕寒莫名的希望沈溪与完颜昊能反目成仇。

完颜昊如同又回到以前,那时候轩辕寒痴迷景阳,句句不离景阳,今儿这番谈话亦是如此。他一席话下来,句句都有“沈溪”。

“恨一个人,能恨得句句都唤其名,当真让朕刮目相看。”

轩辕寒听罢,心中一震:他恨沈溪,怎会是喜欢她?

不愿纠结在这个问题上,轩辕寒道:“不如你将她给我,由我来调教她。”

完颜昊更不乐了,一子不待落定,先从指尖滑落。他有一种感觉,当轩辕寒声声说恨时,其实是另一种情感。每每提到沈溪,他的眼里都闪着光亮,不是仇恨,是爱慕、是敬佩,还有一份无法掩饰的欣赏。

这样的目光,他曾在轩辕寒说到景阳时见过。

他们之间少有秘密,完颜昊脱口问道:“你喜欢沈溪?”

“这……这……这……怎么可能?”

“朕说中你心里话。若非心虚,你怎会打结。无论承认与否,沈溪是朕的女人。当年,朕能将景阳让给你,只此一次,不会再有第二次。”

轩辕寒糊涂了,他应该恨沈溪,刻骨铭心的恨,可什么时候起,沈溪居然在他心头占据了一席之地。他自始至终,深爱的是柴静儿才对,可是现在,他说着恨,却事事都想着如何对付沈溪。

沈溪赶走了乞巧,他应该难过,却莫名的为她欣赏,虽是女子,却更懂得如何周旋。自己到底不是沈溪的对手,一步步想让她与完颜昊反目的计划尚未成功,乞巧就一败涂地。

沈溪,沈溪……

他干吗要一句一个沈溪。

难不成,真如完颜昊所说,自己爱上她了。只有他们反目,沈溪对完颜昊断了念想,自己才有得到她的机会。嘴上说恨,心里却在不自觉地打上了她的主意。

“听说皇上就要娶洛阳王之妹芙蓉为后?何不将沈溪……”

已经告诫了一次,可他们的话题还围在沈溪上。完颜昊厌恶这种感觉,似要与轩辕寒抢女人。以前是景阳,现在是沈溪。

“不下了!朕被你闹得全无兴致。”

就算他要娶大越芙蓉郡主为后,他亦不会放开沈溪。

轩辕寒正要告退,只见丰年手捧拂尘,一路小奔进了大殿:“禀皇上,沈暖床求见!”

刚说她,她就来了!

完颜昊扫过轩辕寒,他亦是一脸茫色。显然不是轩辕寒故意为之,是沈溪突然来访。

“宣!”

沈溪携着腊月,步步轻移,二人眼前一亮,将目光停凝在她身上。

那一夜……

他和景阳即将分别,她便穿了像仙女一般的衣衫,挽了这样的兔耳髻,直至后来完颜昊才从其他大越女子口中知道,这不叫兔耳髻,是仙女髻。

景阳便是他心中的仙女,似此刻的沈溪。

她,怎会打扮成景阳的模样?

答案在完颜昊的心底漫延,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了,一面想要挑沈溪不是,每每临了当口却不忍伤她。

“沈溪见过皇上,万岁万万岁!”

完颜昊快奔几步,搀住纤纤玉手,将她带着寒意的手指捧在掌心,宛如恩爱的夫妻,款款深情,四目凝望,一个温柔滴水,一个炽烈如火。

“爱妃,瑞亲王你是见过的罢,那日派人抓了你嫂嫂、侄儿的人是他。”

他害怕景阳便是沈溪,如若此,他已伤她太深。再掳劫她的嫂侄,于她又成新伤。当着轩辕寒的面道破,完颜昊不想自己与她之间有太多的误会,迫不及待地想要撇清。

“皇上,沈溪想知道,我嫂嫂、侄儿现在何处?”

完颜昊支吾着,目光落在轩辕寒身上:“轩辕寒,沈夫人和沈家小公子……”

无论是恨是爱,这一辈子,他和沈溪缠上了。轩辕寒如此想着,握紧拳头,笑道:“人是皇上下令抓的,为何问在下。众所周知,在下而今是皇上的阶下囚、质子。”

“你……”完颜昊没想到轩辕寒会直白的顶撞自己,几日前才有一个陈仕良,今儿又有轩辕寒,“爱妃是为他们而来?”

“如若嫂嫂和侄儿是皇上请来的,沈溪想皇上定会礼待他们。今儿沈溪来,是想请求皇上重处陈仕良!”

完颜昊神色为之一拧,他可以当成是求情,可她居然要求重处陈仕良。

“陈仕良一介穷酸书生,如此顶撞皇上,目中无人,狂妄胆大,理应斩首示众……他当皇上是什么?是第二个唐太宗?他亦是魏征第二?处死他,处死他以解皇上心头之恨……”

他不是唐太宗第二,陈仕良也不是魏征第二……

怎么这话听着,像是在故意激他,若要杀陈仕良就不会拖至今时,却在此时前来说杀。

“皇上还想什么?杀了陈仕良,往后就不会再有那些大臣不敬,更没人敢对皇上说三道四,皇上是圣明君主亦或是一代霸主,与臣子何干,他们的本份就是听命皇上,而不是广发言论,呈表良谏,皇上英明神武,自然知晓何事该做,何事不该做,哪由得他们胡言乱语……皇上还是速速下令杀了他,如此一来实在好处极多,一则再无人谏言,二则杀鸡儆候,看那些臣子还敢顶撞皇上。”

完颜昊听到这儿,方才明白,沈溪不是真要请杀陈仕良,而是在用另一方法在为陈仕良说话。

做明君还是昏君,皆在他的一念之间。杀了陈仕良,言路堵塞,往后再无人敢谏言。

只许她激他,难道就不允他激她了!

完颜昊莞尔一笑,朗声呼道:“丰年!”

太监一路小奔,近了跟前,垂首道:“皇上有何旨意!”

“速去大牢传旨,斩杀陈仕良!”

太监抬起头来,目光交流,应了一声,道:“奴才这便去办!”

这,可不是她的本意。

沈溪一急,见太监即将出门,急呼一声:“公公且慢!”

丰年止住脚步。

完颜昊正色道:“爱妃不杀陈仕良?”

他应知道她的本意,厉害关系早已说明,可自己这一急,不是暴露本意么。沈溪暗怨自己不够沉着,只是性命攸关,她不得不急。

“皇上是燕国百姓的皇上,更是满朝文武的皇上,如若皇上连良臣谏言都听不进,这……燕国又能维持多久?”

完颜昊大笑起来,将她拥入怀中:“爱妃做得很好,看来,你是真的关心朕。自朕将陈仕良打入大牢,满朝文武无人为他求情,唯有爱妃敢说这种话。朕得到的,真是一宝哇……”

轩辕宸也曾赞她是一宝!

她真能成为他心里的宝,能让他真心以待。

“皇上这话折煞沈溪。”她退离数步,裙摆散如荷叶,漂亮如团,跪于膝下,道:“如若皇上真是恕了陈仕良的触犯龙颜之罪,还请皇上放他出狱。”

“爱妃,朕答应恕他无罪,不过得让他在牢中呆上两日。”

他得借这时日好好地杀杀陈仕良的锐气。

“沈溪代陈仕良叩谢皇上隆恩!”

她朗声高呼,没有卑微,只有落落大方,一举一动,少了女儿家的扭怩,瞧在眼里,让人欢喜。

轩辕寒看着面前恩爱的男女,心中五味陈杂,道不清是爱是恨。柴静儿的坦言、离去,亦让他学会了放手,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么快的时间里爱上另一个女子。还是以恨的名义,恨为外衣,爱在其间。

情爱真的是毒,足可以荼毒人的五腑内脏,令人痛不欲生。

完颜昊还不知道沈溪以前的身份,他便还有赢的机会,只要他们反目,他就可以胜出。

轩辕寒退离大殿,身后灼烈的目光像一把厉剑,刺痛他的身心。他分不清这目光是属于完颜昊,还是沈溪的。

第七十三章 景阳至

今日,若没有完颜昊的点破,他还会错误地以为自己在恨着沈溪。

沈溪做了景阳的替身,还是景阳早已驻扎在心底,他不知道,不知道……每走一步都如此的沉重,蹁跹记忆,浮光掠影,一幕幕掠过脑海、浮现眼前。

爱的是柴静儿,亦还是沈溪,他有些糊涂。

只是今儿再见沈溪,他有些后悔帮完颜昊迫她回来。

想到此处,轩辕寒心头一亮,仿佛看到新的曙光。

如若要掩下沈溪是景阳的过往,就必须寻出景阳。

景阳,景阳……

正走着,前方迎来一人,待轩辕寒瞧得仔细,却是一袭华衣的乞巧,她立于假山之侧,笑意盈人:“王爷回来了!”

轩辕寒不冷不热地哼了一声。

乞巧道:“王爷,皇上下旨,将奴婢赐予王爷。”

在燕国,他是囚徒,虽然完颜昊对他礼遇有加,依旧掩饰不了面临的尴尬处境。一个是凉国三皇子,一个是凉国的叛臣贼子。这是他犯下的错儿,沈溪一早就瞧出完颜昊有反意,可他竟然不信,反而帮着完颜昊。才会让完颜昊占据凉、越城池、土地,还带着二十余万的人马在北边登基。

经历了这么多,他不再是以前那个醉心诗酒的多情皇子。他明白了一件事:要迎得美人,就得成为一个强大的男子。

这,亦是完颜昊看明白的事儿。所以,即便他伤害过沈溪,依然得到了沈溪的倾心。

“王爷怎么不说话?王爷,奴婢往后跟了您,您不高兴么?”

他的身边本无可以信赖的人,府中上下皆是完颜昊赐的下人。

虽然他们的计划落了空,可乞巧一心为他,是可以信任的。

“你喜欢本王么?”

乞巧深深的点头,长这么大,她从未见过如此完美的男子,会舞剑、会写诗,还会弹好听的曲子,更难得,他还长得这么美。

“那么,你证明给本王看。本王是凉国的瑞亲王,却落到燕国人手里,本王不得自由,想要离开这儿……”

乞巧能够理解的,就像是空中的鸟儿被困在了笼中:“这一切都是沈暖床害的,我一定设法为王爷解恨。”

“不用找她解恨。你能帮我。”

“我怎么帮你?”

男子情到深处无怨尤,女子更是如此,这才有了“多情女子,薄情郎”一说。轩辕寒无法确定乞巧能否完成所托,他需要想想,好好地想想。

乞巧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望着他的背影,有些痴,有些失神,连背影这么特别,就算做他的妾侍,那又如何?她喜欢他!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这是分割线——

完颜昊携沈溪坐在龙椅,尚未坐热,见丰年一路快奔,禀道:“皇上,圣医已抵燕京!”

“圣医!”完颜昊陡然起身,道:“溪儿,听到了么,圣医到了,你身上的贞毒便能解开。”

他第一次亲昵地唤她溪儿,沈溪心中感动,望着他满含喜色的脸:“我……不想解毒。”

“这是为何?难道你要朕和轩辕宸一样。”

“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不想解毒!”

她净白的面容里掩着无法言喻的酸楚苦痛,“我……想见嫂嫂、侄儿。”

“你且静候,朕这便着人去查,看看她们母子现在何处。”

他怎会突然待她好了,是他知晓了她的身份?

沈溪有些猜疑起来,此刻的轩辕寒还在怨恨之中,定不会告诉完颜昊实情。而嫂嫂虽然知晓一些,这其间内情也是略知一二。

沈溪挂着卫元儿母子,生怕她们再出意外,要她如何面对哥哥。

等了许久,不见完颜昊归来。

丰年传来圣谕:“天色已晚,沈暖床回延宁阁。”

回到延宁阁,想到卫元儿,沈溪不免悬起心来。担心又有何用,终是不能出去,也只能在这儿静候佳音。

满腹心事,想到是自己累及嫂侄,沈溪难以入梦,直至到了下半夜,方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睡得正香,隐约听到婴孩的哭声,翻身坐起,但见隐隐绰绰的帐纱之外,坐着一个妇人,怀里抱着一个孩子,不是卫氏是谁?

“嫂嫂!”来不及整衣,赤脚跃下罗帐,蹲在卫氏身前,细细地审视,未见瘦,怀中的孩子一样的白胖,这一路过来应未吃苦头,“嫂嫂,这些日子你过得好么?”

“好,好,我和忆祖都很好。”卫氏打量着沈溪,见她还如从前,只是眼神里略显疲惫,“一路上,他们说你跟了燕帝,我如何也不信,今晨见你果然在燕宫,方才信了。”

卫氏停顿一会儿,道:“我一直疑心他们哄人,记得我们母子离开应州家中,你尚在房中小睡,怎的到得比我们还走?”卫氏问罢之后,这原由已经想到了,“是有人抓了我们母子,迫你过来吗?”

沈溪垂眸默认。

卫氏长长地叹息一声,道:“你为相公做了那么多的牺牲,而今我们母子竟又……”

伸出纤指堵住卫氏的唇瓣:“不是嫂侄累及溪儿,是溪儿给你们添惹麻烦。嫂嫂放心,无论这燕宫是平坦大道,还是荆棘曲径,溪儿定会设法保你们周全。嫂嫂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下,待我说服燕帝,让他遣人送你们回去。”

姑嫂正在叙离别之情,云袖来禀:“夫人,圣医到了!”

她说过不要解毒,可淳于圣医已到,由不得她,既然完颜昊令人带到这里,便一定要替她解毒。

“嫂嫂带孩子去里间耳房小歇。”

沈溪回到罗帐,半躺帐中,盖上锦衾。腊月取了迎枕,将沈溪手臂垫托肘下。云袖从外面迎入淳于圣医。

圣医久待林城山林,少出外游诊,能被完颜昊请至燕京,实属不易。

待圣医走得近些,沈溪瞧见那张熟悉的面容,她曾在圣医医庐住了半年,朝夕相处,又怎会不认得他的容貌。

腊月取了绸帕覆盖沈溪手腕,圣医将手搭放帕上,沉吟良久,方道:“能请夫人撩开衣袖么?”

沈溪掀开衣袖,手弯处露出若隐若现的贞毒血线。连她自己也弄不明白,怎么贞毒血线就变了色,没有之前的鲜艳,却转为粉红,短如寸许。

“夫人,老夫先与你开两剂调养方子,过些时日再来探望。”

沈溪见圣医好几次欲言又止,而腊月和云袖都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圣医是完颜昊请来的,他自是比任何人都想知道她的毒到底能不能解?又何时能解?

诊罢脉,圣医起身走到案前,提笔写了方子,道:“照这方子先抓几剂药,吃上五天再看情形。五日后,老夫再来诊脉。记住了,每次加三碗水,将三碗水煎成一碗,中火慢熬即可。”

腊月连连应道:“是!”取了方子,与沈溪说了一声,便离开内帏。

圣医站起身,收好行医物什,往厅门移去:“老夫还要去给景阳公主瞧病,劳驾姑娘领路离宫。”

景阳是她,怎会再有第二个景阳。

云袖一时语塞,道:“景阳公主?”

圣医笑道:“老夫听说,她是凉国瑞亲王失散的妻子。如今独身前来寻找瑞亲王,住在燕京城内。”

圣医是在告诉她:景阳出现了!虽然不是真,却足可以让人相信是真的。

以前的景阳是用换颜术出来的,秋江所扮的景阳也是这般而来,不可否认,这第三个景阳也是如此。

换颜术能弄出一个与柴静儿难辩真伪的女子,就能弄出第二个、第三个……

沈溪有些怀疑,这是不是柴静儿回来了?若轩辕寒不死心,极有可能。自己能帮静儿一次,却不能助她第二次。

在接下来的数日里,完颜昊再未光临延宁阁。

沈溪又回到了之前平静如水的日子,每日与嫂嫂、侄儿相伴。

——新浪独家连载——水红——这是分割线——

那日,完颜昊意外得到消息,景阳千里寻夫抵达燕京,而今就住在轩辕寒在燕京的府邸上。

来不及多想,放下手中只看了一半的折子,完颜昊倏然起身:“备辇,前往陶然居!”

此陶然非彼陶然。在凉国,轩辕寒是尊崇的瑞亲王、三皇子;在燕国,虽完颜昊敬他、重他,到底是人家的阶下囚、质子。

燕京街头没有大越京都的繁华,亦没有凉国王城的圆顶房屋。因是节后,街上的行人不算太多。陶然居座落在燕京南城。东城一带为燕宫,再往东就是正在修建的燕国皇宫,与临时皇宫相隔约莫百丈距离。

完颜昊乘辇拐入南城,在陶然居前止住,掀开辇帘,雕有“陶然居”三字的匾额飘逸秀美,就如轩辕寒那谪仙般的风姿。居前摆放一对石狮,在完颜昊看来,这石狮更像是狗,他曾亲眼在西边荒漠见过狮子的模样,真亏得这些匠人,未曾见过狮子,居然照着狗的模样雕刻出来。

丰年手捧拂尘,尖着嗓门:“皇上驾到!”

声落处,陶然居上下一片骚动。各处下人纷涌踏至,高呼“万岁万万岁!”

完颜昊喜欢这种感觉,喜欢被人朝拜,喜欢将世人踩在脚下的感觉。同时,也让他品味到高处不胜寒的寂寞。他希望身上有一个人陪着,有她足够。

那人,便是景阳!

只是景阳。

想到她,她就与轩辕寒从偏院小径携手而来。

妒意升腾,完颜昊疾走几步,恨不得握住她手的人是自己。他走到跟前,推开轩辕寒的手,将她抢在手中:“静……”

景阳不是柴静儿,亦不是大越的皇族女子。

那,又有何关系,重要的是,他爱着她,深深地爱着她,无人可替。

深情凝望着那张魂牵梦萦的面容,还是那样的美,只是人似乎比之前丰润许多。

“景阳,随朕入宫,可好?”

她回头望向轩辕寒。

轩辕寒则面容冰冷,带着一丝看不懂的浅笑。

“轩辕寒,要怎样才能成全朕与景阳?”

完颜昊这话不是命令,带着三分央求,仿佛又是凉国曾经的左将军。

轩辕寒道:“以人换人!”

用景阳换另一个人。完颜昊也不是傻子,轩辕寒爱极了柴静儿,那日奕棋又再三提到沈溪。

“你想要沈溪!”

轩辕寒笑。

到底是多年的知己,不需他讲出那人的名字,他便已经猜出来了。

“这不行,沈溪是朕的女人。”

“景阳也是本王的女人!”轩辕寒不肯退让,伸手抓住景阳的纤手,“沈溪身中贞毒,这么短的时间,恐怕你还没有解毒吧。”

贞毒未解,沈溪就算不得是完颜昊的女人。

“她……不是本王的女人,既然我们身边的女人才是对方想要的,为何不彼此成全。”

轩辕寒带着几分霸道,一副完颜昊不答应就不成全的样子。

这样的条件本身就有问题,任完颜昊有多眷恋景阳,也不可能不怀疑其间的真伪。柴静儿的容貌是假,为轩辕寒诞下子嗣的瑞亲王妃是假,而这面前的……

世间有柴静儿那等容貌已属无双,难得还有第二个,而且还是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完颜昊笑了!

他变了,轩辕寒也变了。

为了真爱,他反了,只为将景阳夺过来。

轩辕寒变了,不屑算计,而今也弄出个一般模样的景阳。

那日夜里,他看到了景阳的背影。而那时,这个景阳还不曾抵燕京。

沈溪不是说他不是轩辕宸的对手么?那这次,他就证明给她看,自己不但可以与轩辕宸抗衡,一样可以让轩辕宸焦头烂额。

男人的野心,男人的好胜心一齐涌上心头。完颜昊再度从轩辕寒手中夺过景阳的手,将她挡于身后,道:“朕可以送你美女,但朕的女人不在其中。”

“你若不应,那本王就不会献出景阳。”

“既如此,朕改日再来瞧她。”

摆明了就是一个假的,却要他用沈溪来换。普天之下,可以有几个景阳,但沈溪却只有一个。沈溪的才华众所周知,无论心计、阅历、才识,连八尺男儿都会心服。他又岂会为了假景阳,丢了真沈溪。

一真一假,孰轻孰重,他完颜昊再为情狂,也还分得清楚。

完颜昊朗声道:“起驾回宫!”

丰年大喝一声:“摆、驾!”

完颜昊握紧拳头,心里暗骂道:轩辕宸聪明一世,既然会想到如此拙劣的手段。大越弄出了几个景阳,除了柴静儿,全都是假的。而那柴静儿哪能与他心中的景阳相毗,活脱脱就是一介民间小妇人,空有容貌。景阳的容貌可替,可景阳的才学、书法……

想到书法,完颜昊心头为之一振,长久以来,因为国事繁忙,杂事琐乱,他忽视了一个极为重要的事实:景阳擅左手书法。

还记得,她曾在他的画题诗,便是用左手写下了沈碑。

沈碑,她的沈碑!

完颜昊近了大门,轩辕寒大声道:“轩辕寒愿将景阳奉与陛下!”

其实得与不得,于他并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有一张像极了景阳容貌的脸在身边,倒也不错。

“朕谢瑞亲王成全美意!景阳,随朕入宫!”

完颜昊回眸灿笑,径直出了大门,跳上龙辇。

景阳尾随而至,与他同乘龙辇。

瞧着她的脸,看得越久,心中的失望便越多,即便她像极了景阳,可举手投足间还是相差太多,没有景阳大方的举止,反显扭昵、小气……看着的是景阳,眼前却浮现沈溪,她看书、她在盆里习字、她倒茶、她浅笑……一切的一切,都与记忆的景阳巧妙的融合。

“是她吗?”

一定是沈溪,难怪轩辕寒会要用景阳易换沈溪,他定是一早就知晓详情。

难怪轩辕宸会将沈溪收在身边,敬重、疼爱……

景阳不解他的意思,柔声问道:“皇上说谁?”

不开口还罢,虽然声音酷似,可那语调显得僵硬而无情感,哪里有景阳的温润自如。

假的,就是假的!

完颜昊想通了长久以来迷顿心中的事儿,头脑清朗,迷雾也为之消散。

他,要用行动告诉沈溪:她并没有爱错人!

可是,他还是要证实一下。

身子前倾,捧着景阳的脸,覆下。

虽一下,全无感觉,没有熟知的体香,亦无奔涌不息的炽烈。

景阳娇呼一声,完颜昊再浅啄一下,她整个人儿竟完全软于怀中。

如此的柔软,这样软于男子怀中,根本就不是他的景阳。

完颜昊满是失望地推开景阳,如此拙劣的手段,弄个形似却无法神似的女子,以为他就一定会迷得七荤八素。

养性殿近在眼前,庭院交错,小桥流水,楼台轩榭,虽无大越皇宫的华丽辉煌,又无凉国皇宫的气派巍峨,却风物旖旎,纤巧轻灵,确是一处游冶胜地。

“呀……好漂亮的地方。”

他的临时皇宫漂亮?

若是景阳,万不会讲出这样的话。她只会静默的欣赏,让人看不出她眼里的欢喜、伤悲,对于她来说,所有华丽的房屋都不及一副极妙的丹青令她欢喜。

完颜昊想到二女的差别,不由冷哼一声:“今夜,你且在养性殿安置。”

“多谢皇上!”莺莺娇软,听到耳里,让人起鸡皮疙瘩,“贱妾今晚就好好侍候皇上。”

景阳永不会自称“贱妾”,偶有几次自次“奴婢”,可那神情之中的高贵无法掩饰。这一点,是面前的女子难以做到的。

是夜。

夜穹无月,繁星点点,如钻如睛。

正月将过,没了隆冬时的寒冷。完颜昊从议政殿那边转回来,近了养性殿,却没进去,折过身子,往西北方的院落移去。

“皇上去哪儿,容奴才前去通禀夫人。”

完颜昊道:“不用!陪朕随意走走!”

夜风轻轻的吹拂,撩动他的宽袖衣袍,也吹起他心头的波纹。天上的星星化成她的眼睛,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走不出那双深情的目光。

沈溪,你是曾经的景阳吧?

只是,你为何不来寻朕,却在恢复了真容之后留在轩辕宸的身边?

尽管想明白了一些问题,但随之而来还有其他的地方想不明白。

为什么要躲他?为什么宁愿面对他的刁难,也不肯道破实情?

想知道所有的答案。

近了延宁阁,院门已下钥,微风吹着门上的铁链,传出低沉的声响。

“皇上要进去么?奴才这便传旨!”

完颜昊扬手拒绝:“明儿,你设法弄到暖床夫人的手稿。”

“这……”宫里上下都知道:沈溪很怪,不在纸上习字,却爱在装满水的盆里用笔写字。

她不在纸上写字,又如何弄到手稿。

“朕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弄到她的手稿。记住了,最好是左手的。”

这不是更难了么?

丰年见过她几次习字,每次都是右手,她何时会左手写字了。若用左手写出来,那岂不比五岁孩童的字更难看。

主子吩咐了,做奴才就算要搭梯上天摘星也得去办。

丰年俯腰垂首,应道:“皇上放心,奴才定效犬马之劳。”

如何办到,另当别论。到了明儿设法拿出暖床夫人的手稿便是。丰年想着,跟在完颜昊身后回到养性殿。

“皇上回宫!”

一声高呼,景阳手忙脚乱。一袭明黄龙袍翩然而入,像是华丽的影子飘进大殿。景阳携着两名宫娥跪于殿上,高呼道:“婢妾接驾!”

一会儿自称贱妾,这会儿又称为婢妾,真正有意思极了。

完颜昊走近景阳,握住无骨玉手,很柔、很暖,他记得沈溪指尖总有一股淡淡的凉意,每一次握着,忍不住想要为她暖热柔荑。

“爱妃,从今儿起,你得自称臣妾。”

“是。臣妾接驾!”景阳施了个万福礼,伸出另一只手,娇声道:“皇上,你看,你看,臣妾不小心割破手指了。”

完颜昊看着指尖的鲜血,微蹙眉头。

“皇上,要不你帮臣妾吸吸罢。”

完颜昊有些意外,要他用嘴给她吸血,看着她的手,他觉得恶心,若不是要与轩辕宸一斗高低,他又何至将这个女人弄入宫来。

“丰年,替她上金创药。”

景阳有些失望,娇呼道:“皇上……”

“好了,你先歇息,朕还要批阅奏章。来人,服侍娘娘歇息。”

她瞪着一双如水俏眸,跺着双脚:“皇上……”

左右宫娥迎上跟前:“娘娘,请——”

一步一回头,希望能尽快完全使命,可他埋头桌案,没有望一眼。谁说燕帝钟爱景阳,可久别之后,他竟不急着碰她。

难不成是哪里露了马脚,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行事。

景阳不甘心地回到内殿,躺在芙蓉帐,眼前都是完颜昊的影子。

斥退左右宫人,从怀里掏出一只小瓷瓶,蓝花白瓷,煞是精致。她抿嘴轻笑:“我便不信,今儿你还能逃出我的掌心。”

门外传来一阵低沉的脚步声,一抹黑影倒映的珠帘上。她快速闭上双眼,佯装熟睡。

完颜昊近了芙蓉帐,撩开纱帐,看着拥被而眠的景阳。“这是生气了么?”

景阳不睬。

完颜昊转身走到八仙桌前,倒了一盏热茶,浅饮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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