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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九微微拧了眉头:“你弄痛我的手了。.”
夜玄静静的看着她,好半晌,才慢慢的将手松开。气氛一下子就变得微妙起来。
他们两个都是不善言谈的人,若往日还好,兄弟之间总有许多的话要说,可气氛一旦微妙起来,任是谁,都找不出一个合适的话题来,好似任何话题在眼下这个情状里都显得刻意。夜玄只觉坐如针毡,突地站起身来,道:“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先出去了。”说罢便往外走,凤九张口,似是想要将他唤住,却直到他身影消失在眼前都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她收回目光,怔怔的看着适才被他握住的手,倏然眉心紧皱,死死的咬住下唇,一只手捂上胸口,额上冒出细密冷汗来。蚀心蛊虫发作的时候,往往会带给她蚀心一般的痛苦,几乎每一日,她都处于这种痛苦之中,明明身体里如同撕裂一般,却又找不到疼痛的根源,往往教她抓心挠肺,恨不得将自己生生撕裂,再无痛楚的好。
夜玄出了凤九的房间,回到客房内,躺在床榻上却久久不能安睡,翻来覆去几刻钟的时间后,披起外衫出了房门,在长廊之下驻足,仰头凝望天上明月,只觉明月皎洁,他的心却灰蒙蒙的一片,苦的如同莲子一般。心口一阵闷闷的痛,这种痛,他经受了许多年,每一次想起凤九,都会发生,时至今日,已经痛成了习惯。他和凤九相识到如今,一路交好,凤九不曾伤害过他,他的痛苦,全然是自己造成的。而这种所谓的痛苦,不过是因为他爱着一个人,那个人并不爱他罢了。若是放在这浩瀚宇宙,芸芸众生的爱恨情仇里,委实有点可笑。可就是这点可笑,便是他一生的劫缘。
他喜欢凤九,与他相熟的人都知道,他不知道他们是怎么看出来的,但他们确实知道。而凤九,她或许知道,或许并不知道,她一向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她便是知道了,只怕也不会做出任何回应。因为她不爱他。
她可以把他当作兄弟,当作可以患难与共生死交付的朋友,却不是一个爱人。
四哥曾经劝过他:“凤九这样的人,实在不适合你,可你偏生喜欢上了她,合该是你的劫缘。若这场劫缘你看不开,只怕这一生,都会郁郁寡欢。”
他知道四哥说的没有错,可这世上的爱情,哪里会在乎什么合适不合适的问题?爱情来了就是来了,爱上了也就是爱上了,凤九或许不适合他,可他爱上的,却偏生是这样的一个凤九。若真要论什么适不适合,当初的花落迟,性子孤僻偏激,极端又倔强,这样性子的人,哪里适合他的九弟?可夜辰,不是照样爱上了她,爱了这么多年,爱到了现在依旧不悔?
他承受了那么多年的相思之苦,这相思也换来了一个圆满的结局。夜辰如今在爱情的修行道路上修成了正果,因为他爱着花落迟,花落迟也爱他,可他与凤九,只怕终此一生,都不会有什么结果。
“唉。”
旁边突然传来一声叹息。夜玄心神一凛,偏头看去,夜辰正对着他笑。
他拧眉:“你不是回去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夜辰摸摸鼻子,道:“我担心你一个人在这里不自在,就来看看。”其实最重要的原因是他的落落很忙,实在没有时间陪他,王宫里又没有什么可以供他消遣的,他只好来这里看看。
夜玄道:“这里我比你来的次数还要多,往常也没有让人陪过。”
夜辰嘿嘿的笑:“难怪六哥你养成这么冷淡的性子,有时候一天都蹦不出来一个字来,所以我来这里陪着六哥,多说说话,改变一下六哥的性子,到时候和凤九谈起恋爱来也有话说不是?”
夜玄眉梢拧的更紧:“胡说些什么!”
“六哥可别告诉我你没想过?”夜辰撇嘴,“只怕六哥你天天都在想着怎么和凤九在一起罢?”
“没有的事。”确实没有,他只是想着她,念着她,其他的他都没有想过,也没有心思想。
夜辰无语的看着他:“难怪凤九不喜欢你。你瞧瞧你,明明爱着凤九,却闷在心里不说,就算最后你们两个没有结果,你至少也要争取一下罢?你连争取都不做,怎么知道凤九最后不会喜欢上你?不会和你在一起?”
夜玄静默了一会儿,摇头道:“她不会喜欢上我的。”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去争取?若最后争取不来,只怕他们两个连朋友都不得做了。她当初说,她是遨游在天空之上的雄鹰,终日不倦的飞翔,哪怕最后会找一个人安个家,也只是因为累了,未必会因为爱情。.
其实她当初懂了他的心意,这番话,却是在拒绝他。
夜辰恨铁不成钢的看着他。想了想,决定换一种方式来问他:“我且来问你,当初我和落落在一起的时候,你可看好我们两个?”
夜玄犹豫了一会儿,实话实说:“不看好。”
夜辰挑眉,“理由?”
夜玄一语中的:“你做人太失败,师妹这样好的女子,绝对不会看上你。”
夜辰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夜玄看了他一眼,不为所动。
夜辰败下阵来:“好吧我承认我当初做人是太失败了些,但落落现在还不是和我在一起吗?”结果是最重要的。
夜玄嗤之以鼻:“那是你死乞白赖的缠着师妹,不然师妹怎么可能会和你在一起?”他从自家九弟身上学会了一个道理,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夜辰咬牙忍下,再问:“那我再来问你,如果当初,我和落落,你和凤九,要从中选出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对,你选哪个?”
六爷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从来不知道九弟竟然会有自知之明的一天。”诚然他和凤九不被人看好,但最不被人看好的还是要数夜辰和花落迟。
夜辰顿时拍手:“那不就行了吗?你瞧瞧,连我和落落这最不被人看好的一对现在都有了一个结果,你就代表六哥你和凤九其实还有机会的,只要你去争取。当初落落巴不得离得我远远的,若不是我死乞白赖的缠着她,哪里会有今日这样的情况在?可见,死乞白赖有时候也是一个优点。只要你也发挥一下死乞白赖的本事,不管凤九将你推的多远,你都紧紧的缠上去,最后肯定能够抱的美人归,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六爷不为所动:“死乞白赖乃是九弟的专长,六哥我可学不来。”
九殿下痛苦捂头,然后又痛不欲生的看着他:“哥,六哥,我的好六哥,追女孩子是需要一些技巧的,尤其是像追凤九这样的女孩子更是需要一些技巧的。没有哪个女孩子会那么轻轻松松的跟你走是不是?你如果想要和凤九在一起的话,那就得拿出某些手段来。”他很不明白,像凤九这样的女子,当初的萧诀是怎么把她追到手的?
他想不明白,怕是谁都想不明白。当初萧诀追凤九的手段不算得有多高明,只不过是将九爷的专长发挥的更加淋漓尽致了一些,他见得凤九第一句话:“在下诀萧,敢问姑娘芳名?”
他对凤九说的第二句话:“在下对姑娘一见钟情,可否告知芳名?”
他之后也将第二句话重复了许多次,但凤九真正听进去的第一句话却是:“阿忧,那我改日再去找你可好?”
那是凤九第一次正眼看了他,对他有了印象,他唤她一声阿忧,说,我该日再去找你可好?顿时以一种势不可挡的姿态强行闯进了凤九的生命里。
而这种姿态,夜玄却是做不出来的。
夜辰叹口气,摆手道:“罢了罢了,六哥你这根榆木脑袋,恐怕跟你说再多,你也听不进去。”顿了顿又道:“不过,今日里落落说的那句话,你真不动心?”
夜玄拧眉:“哪句?”
夜辰深吸一口气,强忍着挥他一拳的冲动,咬牙道:“还有哪句?还不是那一句采阴补阳?”凑过去问,“你说实话,你当真不动心?”
夜玄微转了身子,避着他的目光。
夜辰嘿嘿的笑:“六哥,便是你们两个最后没有结果,那春风一度,留待日后回味,也算是不错的。眼下可就是一个时机,你可要想清楚了,不愿意的话可还有别的男人等着爬凤九的床。”若是萧诀知道了,肯定会奋不顾身的献身到凤九的床上去。
夜玄冷哼。九殿很欠扁的笑:“如果是我,我才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呢。”
六爷恼怒的瞪着他:“打着救人的幌子行此行径,趁人之危,无耻卑鄙!”
夜辰很骄傲:“落落就喜欢老子这趁人之危的劲儿。”瞥他一眼道,“像你这么无趣的男人,难怪凤九不喜欢你。她性子就够冷淡了,再加上一个冷淡的你,真凑一块儿只怕这日子也没法过。”
六爷顿时恼羞成怒,甩袖就要离去,夜辰忙拉住他:“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别生气…”
夜玄冷冷一哼。
夜辰看着他,却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可父皇急着要你娶媳妇呢,你是不是该给父皇一个交代?”
夜玄握拳怒吼:“你再说,就给我滚!”
夜辰摆手,表示闭嘴。心内却又暗暗惊奇,凤九果然是他家六哥的死穴,六爷的性子,被人带了绿帽子只怕也不会动怒,他不过就是说了几句话,这就恼了?
两个人静静的站了一会儿,谁也没有说话,六爷是没有什么话好说,九爷却是因为不敢说,因为他要说的话很有可能会惹得他家六哥动怒,而不惹他家六哥动怒的话他一句都想不出来。他看了一眼夜玄,叹口气,低声道:“六哥,你要凤九活命,还是要你君子形象?三将军的这个办法虽然缺德了些,但那巫蛊本来就是一个缺德的东西,自然要缺德的办法来对付。凤九如今这样,根本就撑不了多少时间,若是再犹豫下去,身子亏损到极致,便是蛊虫被逼出来了,只怕也养不回来了。”
夜玄拧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夜辰见他这认真严肃的模样,想着莫不是他刚才说的话被他听进去了?却不防,夜玄偏头问出一句:“我记得,三将军似乎精通催眠之术?”
夜辰愣了愣,反应过来道:“这话是如此没错。”
夜玄说:“是否能够催眠了那千叶公主,想来,被催眠的人,应该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罢。”
夜辰回答:“这个问题,我也问过我家落落。”
他家落落当时非常淡定的回答:“没用。千叶的手段非同小可,无衣尚且不是她的对手,莫说催眠不了她,反倒有可能被她催眠。”
夜玄一拳狠狠的捶在长栏上。
夜辰低头沉思,时不时的看上他一眼,眼睛里闪着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日时,凤九下了床,侍女千拦万拦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哭声哀求都没有拦得住,只能小心的跟着她出了房门,诚惶诚恐的在她身边转着,九将军如今这情况不同以往,万一有了个什么闪失,王上可能会要了他们整个府中下人的命。今日里的太阳出奇的好,万里晴空,凤九一身戎服,看着庭院里她的一众器械,一一抚过,最后挑起一杆长枪,当场就舞了起来。侍女手忙脚乱的劝着,却又不敢上前一步,只得做些无用之功:“将军,将军,婢子求求您了,您别……”枪头刺到她眼前,顿时止住了她接下来的话,凤九不为所动,苍白的容颜上因着手舞长枪而带了些许满足欢喜。侍女久劝不下,无法,只得让人去禀报了夜玄,希望天朝六殿下能有法子劝了凤九。
夜玄当时呢,因着昨晚那么一点点的尴尬气氛,强行按压下心头想要去见凤九的欲.望,躲在房间里和夜辰下棋,夜辰棋术不怎么样,却每每都从他手上大胜,一连下了几局,夜辰终于看出不对劲,盯着夜玄,问:“六哥,怎么回事?心不在焉的?”想了想,又恍悟道:“莫不是在想凤九罢?”
夜玄没有说话,依旧心不在焉。
夜辰很奇怪:“你想她的话直接去看不就行了,出了门拐个弯就到了。唉,不对,按说凤九如今这情状,六哥你是最担心的,眼下竟然有心思在这里和弟弟下棋,”手伸过去摸了摸他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没发烧啊。”
夜玄依旧不说话。然后吓人来报,说是凤九在院中舞枪,他立刻就有了反应,先是愣怔,待反应过来下人说的是什么之后,一层薄怒覆在容颜之上,斥了一句:“胡闹!”然后就急急忙忙的出了房门。夜辰手里执着一枚棋子,愣了半晌,还是打算跟过去瞧瞧。
夜玄赶过去时,凤九舞的正欢,许是因着身体虚弱的缘故,额头上布满了细密冷汗,她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更加欢喜,侍女跪在一旁哭声求着,她全然不顾。夜玄见了,怒道:“你给我停下来!”
凤九手中的枪“哐当”一声掉到了地上。凤九看见他,愣是往后退了一步。
夜玄看了看地上的长枪,再看看凤九,心头蓦地涌上一腔怒火,咬牙道:“你在干什么!”
凤九抿着唇,竟是有点惊慌,结结巴巴道:“没,没干什么呀……”若是别人这样吼她,她可以选择置之不理充耳不闻,也可以选择用更大的声音吼回去,但是吼她的是夜玄,她只有低头认错的份儿。
夜玄强压着心头怒火,切齿道:“没干什么,没干什么是干什么?你身子什么情况你不清楚是不是?鬼医是怎么说的?鬼医说了让你好好休息,谁准你出来的!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跟过来的夜辰有点目瞪口呆。他从来没有见过他家六哥这个模样,别说发火了,他连火这个字怎么写的大概都不知道。眼下竟然冲着凤九发了火,还发了这么大的火?他认真一想,叹气,凤九果然是不一样的。
他抬头,看着凤九的反应,凤九的反应让他越发的目瞪口呆。夜玄话吼出来,凤九又往后退了一步,低了头,小声道:“会出什么事啊?我在自己的院子里玩会儿枪,能出什么事啊。”那声音里,隐隐的能够听出一点的不甘和委屈。
夜玄怒吼:“闭嘴!”
凤九:“哦。”
夜辰一手拍上额头,仰头看天,他只知道他家六哥和凤九的关系好,非常的好,但却从来都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相处模式,顶多也是遐想过,遐想里,两人都是一副冷峻的不能再冷峻的模样,属于那种相处三天都说不出一个字来的类型,眼下真真切切的亲眼看见了,与遐想里大不相同,难免有点大受打击,大受打击的同时还感到风中凌乱。这委实太,太那啥了。
夜玄示意一旁跪了半天刚刚起来的侍女:“把枪收起来。”侍女点头应声,忙让人去做,夜玄扫过这一院子的器械,想了想,加了一句:“把这里的兵器全都锁起来。”
侍女不敢怠慢,连忙指挥人全都移走,凤九看着很是不甘,那是她的命根子,命根子——
她看着自己多年收藏下来的兵器一件一件被拿走,被锁在汹屋里不见天日,顿时心痛疾首,慌忙过去夺过一杆长戟,紧紧的抱在怀里,不可撒手,下人为难的看着她,再为难的看看夜玄,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夜玄一步一步走过来,停在她面前,掰开她的手,夺过长戟,扔到了一边,被下人拾起慌忙拿走,凤九想过去抢,却被夜玄拉着挣脱不开,六爷怒道:“你给我安分一点!”
凤九不甘的看着自己的院子在一会儿的时间里什么都没有了,非常不满,看着夜玄小声道:“你给我留一个,留一个就好了,我看着就行,我保证再也不动了,你给我留一个罢……”
夜玄不为所动:“回去休息。”
凤九抓着他的手,“我在床上躺了那么多天了,好不容易能够出来了,你让我在外面待会儿罢,待会儿罢……”
夜玄斥道:“胡闹!”
凤九气了,摔了他的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什么性子,怎么能指望我整日里在房间里待着?你其实是巴不得我死的罢?那好,那我就回去待着,闷死好了。”说罢果断转身就走。
夜辰张口结舌,这是凤九吗?是凤九吗?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凤九吗?凤九竟然也会用这样的一种语气说话,那种语气,怎么说呢,嗯,跟赌气差不多,还带着点委屈和撒娇的成分。
夜玄头疼的揉着额头,见得她这样,只好放缓了语气:“阿九。”
凤九停下脚步,却没有转身。
夜玄走过去,转到她面前,凤九冷哼,偏过头不看他,他无奈道:“好了,别闹了,我知道你这些日子闷坏了,我刚才也是担心你,口气才重了一点,别生气了好不好?”
夜辰有一种转身就跑的冲动。
他家六哥,什么时候也会这么温柔,这么善解人意?
凤九不说话。
夜玄想了想,又道:“那不然这样吧,我今日里带你出去转转,如何?”
凤九很沉稳,很镇定,她一向能够沉得住气,一点的诱惑绝对动摇不了她的心。
夜玄拧眉,摆出一副冷脸色来:“不去就算了,正好我也不想让你出去,外面那么乱,万一出了事可又怎么好。那你还是回去休息罢。”凤九果断拖起他的手就走。
夜辰目瞪口呆的看着凤九拖着他家六哥从他身边走过,夜玄被她拖着,看得出来根本就没有抗拒,不仅心甘情愿的跟着走,口中还不忘了唠叨:“那我们可说好了,今日里只是出去转转,你可不能离开我身边,而且什么都不能做,不然我就把你带回来再也不出去了……”凤九不耐烦的打断他的牢骚:“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烦不烦,这么罗嗦,像个老头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