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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月影心安理得、若筠苦苦思女之际,出征边陲长达三年的敬永终于凯旋归来了!日夜兼程的他掩饰不住的疲惫,头发凌乱,脸色更显沧桑,也更显得成熟有魄力。久未出现在京师的他,仿佛一下子苍老了许多。
他本欲先回王府,见见三年未见的爱人,见见想来早已蹒跚学步的爱女,他非一般地担心月影会在他出征期间肆意欺凌若筠,兴许,还会虐待他和若筠的孩子。但出于肩上的责任,以及大周的律例,他不得不入宫向皇帝,也就是他的父皇汇报此次出征的战果和战况。
皇帝因偶感风寒并未亲自出城迎接,而是与众臣候在金銮殿内。说到底,还是因着敬永匈奴后人的身份。
这日,敬永并未卸下戎装,而是在回京后的第一时间来到金銮殿内觐见父皇。当他英姿飒爽地跨进殿后,面对高高在上的父皇,恭恭敬敬地按礼节跪下道:“儿臣参见父皇!”
皇帝一改以往的严肃,露出一副和蔼的面容:“敬永此番远征边陲,可有何收获?”
皇帝的话让敬永有些吃惊,众大臣亦然。敬永定了定神道:“启禀父皇,儿臣蒙父皇厚爱,此番才得以出征边陲,且幸得宗伯悉心教导,才得以不辱使命。”
“很好。”皇帝点点头,起身,缓走几步,试探性地问道,“那乱臣贼子可有投降?”
“回父皇,”敬永仍是一脸凝重,“如前次一般,儿臣得宗伯鼎力相助,已将祸乱之臣押解进京,不日将交由父皇亲自裁夺;另有唐洪硕、曹悉诺等一干贤臣感激父皇恩德,此番欲进京向父皇请罪。”
“哦?”皇帝颇为意外,“竟还有投降之徒?”
“禀父皇,”敬永作揖道,“唐曹二人本无意造反,只因有奸佞之人蛊惑而为之,据儿臣所知,此二人绝非十恶不赦之人,他们感念父皇的宽仁礼让,颇为感慨我大周当今日益昌盛的国势,且二人文武双全,只要父皇不嫌,他二人愿以父皇及大周马首是瞻,以尽绵力。”
“很好。”皇帝扬扬手,示意敬永起身。
“谢父皇。”敬永满脸谦卑。
皇帝昂昂头,意气风发:“此番淳郡王平定边陲,功在社稷,当隆重嘉奖一番。”他说着,取笑道,“敬永啊,此番远征,可有遇到心仪之女子?”
敬永一愣,随即道:“父皇明鉴。儿臣此番远征三年,一心只在政务,并未曾遇到任何女子,且儿臣早已有妻有妾,断不会再心仪其他女子。”
“好一个有妻有妾,”皇帝点点头,重新坐回龙椅,“皇亲贵戚,有个三妻四妾本属正常。朕有意,将陆子其之女指给你为淳郡王侧妃,算是你此番远征的犒劳,你意下如何?”
敬永吓了一跳,一旁的李则亦一惊,唯独后面的陆子其吓得瞪大了眼,因为他知道敬永对侍妾王氏情深意重,还有个难缠的李则之女坐镇府中,如若让他的女儿嫁给敬永为侧妃,怕是日后有得难过了,但又碍于皇帝不敢言语。
好在敬永不假思索地婉拒了皇帝的美意:“父皇,儿臣本不愿抗旨,但想来父皇也知道,儿臣与……王氏情投意合,又有月影当家理事,儿臣,实在不愿多娶,还望父皇明鉴。”他本欲脱口而出“若筠”二字,但一想父皇及众臣,便只能硬生生将到嘴的爱人之名咽了下去。
皇帝假装惋惜地叹了口气,道:“也罢,可惜了。”
殿内气氛有些沉闷,陈士达突然越众而出,向皇帝行礼道:“陛下,微臣有一要事请奏。”
皇帝有些意外,示意他讲下去。
陈士达道:“陛下,如今我大周春秋鼎盛,且诸位皇子业已成年,微臣以为,是时候议立太子了。”
皇帝颇为意外,他没想到陈士达会在这个时候提出立太子,但他既然提出来了,就得有所表露:“陈爱卿,莫非你有人选?”
“微臣不敢擅专,微臣只是以为,众皇子已经或即将成年,是时候该确立国本了。若真要微臣举荐人选,微臣斗胆,最合适的太子人选非二皇子莫属!”
此语一出,举座皆惊。底下开始有人窃窃私语。皇帝见状,忙道:“你何出此言?”
陈士达不卑不亢:“历来皇位继承人的择选,无非立嫡立长立贤,这其中当以立嫡为首要。”
皇帝有些迟疑,问李则:“李爱卿,你有何见解?”
李则行礼道:“禀陛下,陈尚书所言并无不妥,二皇子是皇后娘娘的亲子,被立为储君也并非不妥,但众所周知,微臣是皇后娘娘的亲兄,此事如若微臣过于支持,怕是有徇私之嫌哪!”
“说起来,”皇帝分析道,“二皇子是你的亲外甥,而八皇子是你的亲女婿,理论上,还是敬永跟你的关系近些。”
“陛下,”李则有些惶恐,“恕微臣直言,这立太子本就关乎国本,立嫡立长与立贤,无论如何也轮不到八皇子,虽说八皇子刚刚立了大功,但在皇子中立有大功者,可不在少数啊!”
收受过皇后好处的陆子其,此时终于站了出来,大声道:“禀陛下,微臣以为,陈尚书所言极是,二皇子不仅是当今中宫皇后的亲子,更是为陛下、为大周立下过无数的功勋,故而,依微臣浅见,二皇子立为太子合情合理。”
皇帝沉思半晌,道:“敬瑞气度不够啊!朕交给他办事,总是略显浮躁,朕看着,颇为忧心哪!倒是敬栋,虽说年纪较轻,但办事却是极为稳妥。”
众人听出弦外之音,忙齐声道:“陛下所言,臣等拜服。”
皇帝摆摆手,道:“此事关乎国本,关乎我大周国运社稷,还需从长计议。”他说着,看向敬永,“再者,敬永刚刚归来,三年征战着实辛苦,朕特许你三日不必上朝,安心在府中休养便是。三日后,在武英殿举行宴席典礼,好好犒劳敬永和随军将士。”
敬永双腿跪下道:“儿臣谢父皇恩典。”他机械地接旨,心里想的全都是若筠和孩子。但又摄于皇帝的威严而不敢有丝毫流露。
“还有,久别胜新婚,回府后好好陪陪你的爱妻,她可是盼了你整整三年哪!”
敬永还是机械地接旨,但他一听到爱妻二字就觉得浑身冰冷,他如今的妻子是毫无感情的月影,而他爱的,牵挂了三年而未见的爱人是若筠啊,不知她们二人眼下在府中究竟如何了?以月影一贯的作风,定是不会善待若筠,不行,他得立马回府平息府内的战火。
但皇帝还是不紧不慢地劝诫道:“敬永啊,你也三年未曾见过你的母妃,前些日子她身体抱恙,下朝后,可得去看看她啊。”
敬永这才想起他那一贯受冷的母妃,如若连他这个做儿子的都无法记起,那日后他母妃就算死了,怕是也无人知晓。
只见张印一甩拂尘,高唱:“有本启奏,无本退朝!”敬永才回过神来,送走皇帝后,径直来到咸宁宫。
咸宁宫中,密妃脸色憔悴,秋水在给她喂药。敬永进入,眼见此景,不由一阵心酸,道:“数年未见,母妃别来无恙?”
密妃一惊,抬头,发现是日夜牵挂的爱子,喜出望外:“孩子,你可回来了!母妃盼得你好苦!”说着,泪珠便不听话地往下落。秋水亦难掩激动,凝视着敬永语无伦次。
“母妃,儿臣回来了,是好事呀,母妃怎的哭了?”敬永亲热地在密妃床沿坐下。
密妃擦擦眼泪,抚摸着爱子的脸颊,心痛不已:“三年未见,我儿黑了,也瘦了!”
“母妃,儿臣为国打了胜仗,就在方才,父皇还说,许儿臣三天假期不必上朝,三日后设宴嘉奖儿臣!”
“如此,甚好。”密妃颇显欣慰,忽然她脸上闪过一丝凝重,意有所指地道:“孩子,有句话母妃要叮嘱你,你已出门三年,妻女也已盼你三年,记住,月影是你的嫡妻,为你打理了三年的王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万不可为难于她。”
敬永一愣,有种不祥的预感,许会应验他的担忧,眼下母妃的提醒,倒是提醒了他,故而他严肃地道:“如若她好自为之,虔心打理王府,我必不会为难她。”
密妃继续提醒:“月影是皇后娘娘的侄女,李尚书的千金,咱们切不可怠慢,如若为了一己私欲而见罪于李家,实在是得不偿失。”
密妃的话让敬永的表情一下子阴霾笼罩,只恨不能立即飞到若筠的身边保护她。
“孩子,母妃知道,你对若筠用情至深,但眼下,李尚书和皇后娘娘里应外合,我们实在不是他们的对手,锋芒毕露固然显示了你的才能,但很多时候,明哲保身方是最大的生存方式。”
敬永细细体味着密妃的话语,半晌不能平静。此时,密妃因身体不适而干咳了几声,敬永闻声,不免有些着急:“母妃,可是凤体有恙?”
“老毛病了,”密妃满不在乎地道,“母妃老了,身子有这样那样的毛病,不必大惊小怪,倒是你,还年轻,以后的路还长着呢。”密妃说了几句,又咳。
敬永心疼不已,忙起身轻拍母妃的后背,对秋水道:“既然母妃身体不适,为何不宣太医?”
秋水欲言被密妃伸手拦住,待咳好后道:“早说老毛病了,宣了太医也无济于事啊。”
“母妃怎能如此?有补需治啊,莫非是何人又惹了母妃?”
“母妃早已人老珠黄,惹了母妃能何好处呀?”密妃无奈地自嘲。
敬永想了想,对秋水道:“姑姑,你去趟太医院唤朱太医过来,给母妃好好瞧瞧。”
深知其中缘由的密妃连忙阻止:“不用了,这太医开了药方我都服了几十贴了,左右是咳嗽的老毛病,死不了。”
敬永无奈,他在担心月影与若筠之间的嫌隙能否化解之余,亦担心母妃的病情,但却无计可施,只求回府后先了解一番情形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