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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对他说的话还是不甚认同,但华霜依然认真道:“我还是认为六弟不是那样的人。而且就算他一时考虑不明白,日后也一定会想通,我们应该对他有信心。”
她说这话的目的本是劝他与墨昀阡冰释前嫌,可听在墨昀壑那里,却完全变了滋味。
“你的意思是说,本王作为兄长成日谋划算计兄弟,而他大人有大量,本王对他的‘原谅’还得感恩戴德,是吗?”他已经全然变了神色。
“我……”华霜语塞。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把她的话曲解得这样厉害,她说的话中并没有提及到所谓的原不原谅或是谁对谁错的问题。他们之间的事情之复杂,她自然也知道,并且就算是真的让她只能选择一人,她的决定,难道还不明显吗?
墨昀壑带着冷意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些许之后,他一甩袖袍,出了屋门。
走在去书房的路上,墨昀壑自嘲地笑了笑,心境沉凉。
其实他刚才哪是在怪华霜维护墨昀阡,他心里也深知,华霜做的这些,绝大部分的原因都是源于他。只是那一抹开始若有若无、后来愈发强烈的痛意,让他再也听不下去。
以前别人都道晋王爷温文尔雅,平庸不显,而即便是现在,他掌握了这么大的权势,外人也都以为他拥有了足以让正常男人骄傲的资本,可是谁也不知道的是,他的心底,始终存留着一点点的,怕。
是啊,他怕。自小不如意的经历,不仅让他磨练了刚毅的性子,同时也让他对自己得到的东西有着极强的保护欲和占有欲。因为那些是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如果不懂得珍惜和保护,很可能就会再次流走。
这些对其他的皇子甚至只是普通的贵家子弟都满不在乎的东西,到了他这里,都成了十分艰难才能触及的珍贵。不属于他的东西他可以全然不碰,但是一旦和他有了些许关联,他就绝不容许将之损害的事情发生。
之前对付如兰的情意便是如此。付如兰给了他少时难得的快乐时光,为此,他可以许她一生的承诺。即便是后来发生了那些变故,他曾经说要保护她的那些话,到此时他也依然愿意兑现。
而墨昀阡那里,华霜可能永远都不会知道的是,他为了这段兄弟之情能长久下去,曾经做了多少的努力。包括他从来都没有考虑过的手段,为了打破他和墨昀阡的僵局,他也不惜用出来,只为能和墨昀阡修回往日的情谊。
但世事无常。或许说天意如此。他墨昀壑纵然信奉人定胜天,可有时候在命运面前,还是不得不低头。
所以直到现在这一步,他已经全无退路。
所以直到现在,请不要再质疑他的人,他的心。他只需要一句肯定,便能无所畏惧地走下去。
华霜站在原地,久久未能回过神。
她的心中仅有一丝预感,她是不是,忽视了什么,也做错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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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的晚宴如期而至。
华霜随着墨昀壑来到宫中之后,第一眼瞧见的便是沈曼婷。或许是心有灵犀至的缘故,沈曼婷也正巧一眼望过来,两人目光相对。
而后,她们对各自身旁的男人道了几句话,便向着对方走了过去。
墨昀壑与墨昀阡也因此眼神略一交汇,但也不知是谁先移开,很快,他们交错着走开,去各自应酬着场中的朝官。
这次的皇家宴会与往常相比还是有些许的不同,气氛都有些不同寻常的紧张。这份紧张不仅来源于战事,还有兵权花落谁家的猜度和较量。
皇帝与先前也有了较大的变化,以前总是笑呵呵的他,今日脸上似乎带了些阴霾。连他身旁走着的信妃也颇有种噤声的忐忑,走路时都掩不住忧色。
帝妃的这一神情落在底下人眼中,便又生出了更多的沉虑和思索。
众人落座。
皇帝本就心情不佳,这时候便不再多绕弯子,等餐食都上得差不多之后,他亲自为杯中续上酒,手碰在杯沿,还没喝下去,就开口道:“今日召众爱卿前来,除预祝出征南国得胜外,还有另外一事。朕决定,任命六子越王作为御南将军,择日出发,带兵出征南国。”
此话一出,座下不仅没有哗然一片,反而静寂得有些可怕。
华霜下意识地望向墨昀壑,只见他面色如沉,再转向墨昀阡,后者显然有丝出乎意料的讶异,但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墨昀阡其实并不多欣喜。
几个念头下来,墨昀阡已经起身出列,恭谢皇帝圣恩。
皇帝让他起身后,举杯一饮而尽,而后便让众臣随意,自己先退了席。
皇帝一走,场中陷入重重的沉寂。沉寂过后,便又是此起彼伏的层层窃语。
墨昀阡还站在谢恩的远处,微垂着头,似乎有些意外,有些落寞。
他的对面,远处,信妃也用无奈的目光看向他,眼中满是担忧和心疼。
华霜看着这一切,觉得心中有些不是滋味。还在晃神间,她觉得自己的手被人紧紧握住。
墨昀壑。还是他。
华霜对他轻轻一笑,示意自己没事。当然她也不会告诉他,方才她是想起了自己的娘亲,那个红颜早逝,还没深刻印在脑中的形象。
皇帝对墨昀阡的这一态度,落在有心人的眼中,自然是大作起了文章。
其中最揪住不放的便是太子一党。
太子已经许久没有露面,对外宣称一直在静养。可谁不知,自从太子在北境为乌托人所伤昏迷,丢失了兵权也丢失了皇帝给他的最后一个机会,太子的气数已尽。如此,原本太子的党羽便一边力图使太子重新得势,另一方面,不得不考虑的,他们要开始寻求新的庇护。
官场上这帮向来善于揣度人心的老臣,别的不行,但在看人行事的这方面可谓炉火纯青。他们看准了墨昀壑早晚能成大事,便想着在太子失势的时刻向其靠拢。即便日后太子真的被废,他们也不足以得个兔死狐悲的下场。
于是在这一时刻,看到皇帝之于墨昀阡的态度,他们便开始肆无忌惮地明里暗里讽刺起来。
“皇上对南国的战事可真谓放心,偏派一个从没上过战场的娃娃统帅万军。”
“哎,话也不能这么说,皇上许是给新人一个机会,施展才华罢了。”
“呵,施展才华岂用真上战场,别到最后反蚀把米!”
“……”
墨昀阡听到身后的低语,不知怎的就笑了出来。他一转身,那些声音便即刻消失。等他重新坐回座位上,突然一只细白的小手覆上他的手背。
墨昀阡望向手的主人,嘴角的讽笑更甚:“你现在满意了罢。”
沈曼婷眼里满是痛色,她想对他说些什么,可发觉喉咙有些梗塞,于是只能加大手上的力道,想通过此让他知道,他不是一个人。
可墨昀阡此时哪还能多出这么些心思多想,他的心中,早已是被苦涩溢满。
父皇,既然你不想把兵权予我,那当众宣布我做那劳什子御南将军做什么?难道是下定决心让别人看我的笑话,还是你的心里,从来就没有过我这个儿子。
我究竟,算什么。
就在他暗自自嘲的同时,墨昀壑则端起桌上的酒杯,在一口喝尽的同时,眸光轻闪。
当晚,刚刚晋升大理寺卿的卫霆出现在晋王府,与书房中等候的墨昀壑密谈。
一个时辰之后,卫霆一脸沉郁地从王府快步离开,暗卫随即保护在其身后。
在卫霆走后,墨昀壑轻靠在椅背上,微阖上目。
方才卫霆问他的话还不停地在他耳边回旋。他问,为何要让他向皇帝力荐墨昀阡担任出征南国的将领,为何又要让皇帝认为他是墨昀阡那一派的人。
当时墨昀壑没有回答他。但现在,他在心里说,不这样做,皇帝怎么会对墨昀阡生出嫌隙,他又怎么会有机会拿到兵权。
皇帝平生最痛恨结党营私的勾当,若是墨昀阡安分守己,皇帝必定会放心地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他。可现在卫霆的一“帮衬”,呵,皇帝心里怎么还会有丝毫的偏帮。估计今日将兵权交给墨昀阡,还是信妃苦苦求来的。
不过就算如此,距离出征还是有段时间,这些时日,他完全可以再做谋划,墨昀阡这兵权拿不拿得稳,还令当别论。
就在他思虑这些的时候,一个画面突然跳脱入他的脑海之中。
那是回王府的时候,华霜以为他因拿不到兵权而兀自气闷,于是偷偷地把肩膀挪过来,想让他靠上一靠。
这个傻动作,被他看在眼里,而后在心里忍不住一笑。
还真是傻。莫说他没有为这事有丝毫的沉忧,就算是有,她这么做,又能够弥补些什么呢?
徒增感伤罢了。
他眼一眯,像是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