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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门口,季星阑惊奇地发现了广安王府的马车,看来,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否则以他那性子早就回府了,也不会再次等她。
跳下马车,季星阑连衣袍都未来得及整理,提着衣摆便往府里赶,顺便将从了空那里拿来的空山雪雾交给阿度,让她赶紧去泡一壶来。
书房内,季星阑赔笑道,“王爷请坐。”
萧陌夜阴着个脸曲腿而坐。
“阿度,快上茶。”
跟着了空耳濡目染的,别的没学会,阿度的泡茶手艺直甩她几条街,越发的精致,这一杯空山雪雾不仅茶香缭绕,更是美如水画。
再次见到广安王,阿度的小腿还是发抖,咬着牙给他泡了一杯茶后,不带一点儿停留的迅速地撤了出去。
“王爷,请用茶。”
萧陌夜睨了她一眼,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此茶的味道如何?是不是堪称精品?”季星阑眨巴着眼睛问道。
许久没听到回复,季星阑神情有些失望,就在她准备扯开话题时,一道低沉的嗓音响起,“还行。”
“是吧,这可是了空的私藏,我磨了许久才要到一些的。”季星阑美滋滋地道,眸光一闪一闪的。
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温陡然下降,已缓和的脸色又变成了之前的状态,萧陌夜收紧手中的茶杯,眸光忽明忽暗,“听闻灵山寺的了空大师佛法无边难得一见,看丞相这样子似乎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呐。”
听出了他的试探,季星阑也没什么可藏话的,直道,“有幸相识,结交知己而已。”
“知己。”萧陌夜轻咬着这两个字,不置一否。
“今日,本王前来是为了皇上寿辰一事。”
“皇上寿辰不是交给礼部与内务府了吗?怎么,还有别的事?”季星阑不解道。
迎着她的视线,萧陌夜扔下了一个重磅消息,“皇上寿辰那天,北玄会派使者前来,国书今日已递交皇上手中,此事明日早朝之时便会传开,而本王前来是想问丞相对此有何看法。”顿了顿他又继续道,“晚时皇上召见过本王,说此次招待之事由你我二人负责。”
季星阑的表情有些凝重,她想了想问道,“北玄派来的使臣是谁?符凡?”
“不是他,是左将孙深。”萧陌夜的表情亦然。
孙深,北玄的名将,今年五十有余,此人性子沉稳,刚毅正直,虽为西越宿敌但风评还是不错的。
季星阑点了点桌子,这是她思考是惯有的动作,“三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北玄,西越和南灵皆死亡无数,损伤惨重,不得不暂停下来休养民息。这些年三国之间大大小小的战事不下于二十场,可这些都是小打小闹伤不了根本,三国对垒,互为死敌,北玄突然做出此举用意为何,求和吗?”
“并无听说北玄国内出过什么大事,反倒是南灵,王储之争,兄弟互伐……颇为严重。”
俩人看向对方,同声道,“同盟?”
说完,俩人又同时撇过了眼,季星阑清了清嗓子道,“相比而言,我更好奇的是此次使者的人选,不是丞相符凡反倒是一直与西越宿怨纠纷的孙深……”
萧陌夜赞同地点点头,话有深意道,“这也正是本王费解之处,来人偏偏是孙深,而夏侯老将军此时也恰巧在京。”
“无论北玄此意为求同盟还是什么,我们都得重视起来,我有预感,他们此行的目的没有那么简单。”
夜无星辰,朦胧的月色下都城内的一切景色都没入了沉静,风过无痕,远处高檐低户下的喘息似乎预示着将要袭来的风波,夜,不会太静。
萧陌夜走后,季星阑唤来陈安问道,“宫里那边来过人没?”
陈安据实答道,“丞相刚走不久,宫里的福安公公来过,不过知道丞相不在后便离开了。”
“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握着那杯还尚有余温的茶水,季星阑起身来到门外,她一口一口的细抿着,眸子遥看着远方许久许久……
第二日早朝,北玄使者来访这一消息由皇上萧衍之口散布于殿内各处,可谓是一石引起千斤浪,萧陌夜和季星阑还好,因早得到消息所以没有什么太大的表情,而余下官员则各各面色诧异,各有所思。
殿内议论纷纷,你一句他一句叽叽喳喳的皆说不到正点上,萧衍面色不太好,揉了揉隐隐发疼的眉心,留下一句“接待来使之事由丞相和广安王全权负责。”后,便散朝而去。
走出殿外,福安悄悄地来到两人身边,“王爷,丞相,皇上有请。”
季星阑与萧陌夜相视一眼,眸子里皆划过什么。
“臣季星阑参见皇上。”
“参见皇兄。”
“阿夜,恪之,你们来了。”萧衍语气怅然,愁容依在。
“皇兄还在为方才朝堂之事生气?”
萧衍叹了口气道,“区区使者觐见便如临大敌,若真的开战,放眼朝堂还有几人可用。”
萧陌夜敛上眼眸,冷冷地地吐出了一句话“明争暗斗,尸位素餐,朝堂恶风早该肃清了。”
眼看两人之间的气氛渐变尴尬,季星阑站了出来道,“朝中各族,关系错杂,牵一发而动全身,非常时期需谨慎而为,徐徐图之。”
萧衍无奈地笑了笑,似乎并不在意,“关于此事恪之有何看法?”
季星阑看了一眼萧陌夜,拱手禀道,“昨夜王爷来府寻过微臣,此事微臣与王爷的看法一致,北玄此行定不是单为同盟那么简单。”
“哦?”萧衍诧异地看向下方面色冷淡的萧陌夜,没想到平日看起来冷冰冰的弟弟竟与丞相的关系不错,难不成……视线转向季星阑,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有些复杂。
萧陌夜看出了自家皇兄心中所想,他开口解释道,“北玄一事事关重大,听闻丞相大人慧思多虑,臣弟此次拜访也是为了早做打算,皇兄不必多想。”
这一解释让萧衍脸色变得更加复杂,他深深的看着季星阑,许久才移开了眼,“三国之战在所难免,朕听闻南灵国内储位相争内乱严重,看似最好的时机难免不是利益迷雾中的陷阱。”
季星阑根本没有察觉到方才那一幕的暗涌,她的心思完全集中在了北玄一事,“皇上所言极是,当务之急便是弄清北玄的意图,方可早做打算。”
一番商讨过后,两人便纷纷告退,出宫的路上季星阑鬼祟地看了四周一眼,发现没人后她扯了扯萧陌夜的袖子,“王爷方才对皇上那番言语可有些过了啊!”
“怎么,你又开始为皇兄抱不平了?”萧陌夜停下了步子,俊脸转向对方。
突然放大的俊颜令季星阑噎了一下,她微微往后倒着身子,“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是本相应该做的,是王爷你对皇上太过苛刻了。”
普天之下还有谁对他的宠爱能超过六宫?虽不知道他和皇上之间发生过什么,但季星阑还是觉得萧陌夜的态度有些太过了。
萧陌夜看着面前眸子里闪过一丝抱怨的女子,唇角挽起笑了一声,他回过身,眸光看起来有些悠远,“你不懂。”
季星阑出声淡淡道,“或许我真的不懂你们之间发生过的事情,可我眼睛看到的皇上,他并不容易,时局造就给他的远比你看到的还要困难,他需要的只是时间而已。”
“你会帮他吗?”
“当然。”
“那就好。”
和他相识有一段时间了,这还是季星阑第一次看见萧陌夜发自内心的喜悦,那抹笑如同清晨里的第一道阳光,自然而又温和。
经过刚才的对话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好像亲近不少,“听说你给谢青训了一顿?”
“他向你告状了。”以为萧陌夜要找她事,季星阑眯起了眸子,做好了反攻的准备。
哪知萧陌夜比她还坑人,“没事你多教育教育他,那小子的确有些欠收拾。”
心里为谢青默默地点上三根蜡,季星阑笑呵呵地应了下来。
宫门分别时,萧陌夜叫住了对方,“前日皇兄赏我一些峡洲碧涧,待会我叫人给你送过去,不比你那空山雪雾差。”
季星阑愣了愣,脑子没转过弯来,这是来显摆了?怎么的,有宠爱了不起是吧,她那还是了空亲手做的,万金难求,谁比谁呵!。
她不高兴了,黑着脸对车夫道,“回府。”
站在原地的萧陌夜则是一脸的莫名其妙。
话说立正殿的萧衍,在季星阑他们走后,他看了一眼案前的茶杯,忽然想起季星阑喜欢茗茶的爱好,偏头对福安吩咐道,“你走一趟,将库中的峡洲碧涧和蒙顶黄芽送些到丞相府中。”
“奴才遵旨。”
一炷香的时间,福安回来报道,“方才奴才给丞相送茶时正巧遇上王府的人,他们好像也是给丞相送茶的。”
许久,偌大的宫殿内传出一声淡淡的回音,“朕知道了。”
而回到府中的季星阑,拖着两份出自不同人物手中的茶盒,连瞅都没瞅一眼,伸手便把萧陌夜送的那份扔到了阿度的怀中,嘴里叨叨着,“敢说了空的茶不上档次,本相还不媳你的。”
“鉴于你近日管家辛苦,为师将这盒茗茶奖励于你,这可是峡洲碧涧不比空山雪雾差,不必痛哭流涕这是为师应该做的。”
阿度:师父,弟子日后一定认真管家,请您把茶叶拿走吧,广安王的茶叶她喝不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