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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那老头是谁啊?你干嘛对他那么恭敬?”搂着秦朝歌肩膀的金悦欣十分好奇。
“不清楚,一开始只当是平常老人家,后来感觉气质不同。”她想了想答道,然后颇为嫌弃地撇嘴,“胖头鱼,不准叫我二妞!”
“你怎么就敢如此肯定?”金悦然追问。
“女人的直觉。”秦朝歌搪塞道。
“那为什么我没有?”
“那是因为你没我女人。”
“……”金悦欣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丫头是在说自己不够女人?当下怒道:“死二妞,你说什么?!”
金悦然无奈地看着斗嘴的二人,听到她们替对方所取的绰号而闷笑不已。
绰号由来已久,金、秦两家本就为世交,秦朝歌的母亲宁氏与他们的母亲出于同宗,两人年岁也差不多大,但都被父母长辈宠坏了,聚在一起经常吵嘴拌舌。这“二妞”是因为秦朝歌排行老二,而“胖头鱼”的绰号无非缘于他妹妹喜吃鱼,两个小姑娘时不时用绰号来挤兑对方,那时金悦然就充当着和事佬。
金悦然兄妹俩早就听闻秦朝歌遇袭一事,本想过几日前去探望,没曾想今日在此遇见。他自是将秦朝歌视为妹妹,看着小姑娘刚才机警的反应,金悦然将探究的目光投向她,感觉她像变了一个人。
反观上窜下跳的金悦欣,金悦然将合上扇柄盖住半张脸,毫无形象地翻着白眼,叹了一口气,腹诽道:这货变成猴子算了!
秦朝歌一边应付着问东问西的金悦欣,一边在脑中搜寻着关于刚才那位老者的身份信息,突然有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飞快掠过,她想起来了——
她在搀扶老者起身时,看到他领口内侧绣着一团火焰。这标志不就是京城十大阀门之一,出过三朝元老、两任帝师的云家吗?
火焰象征着生生不息的生命。与金、秦两家先祖跟随大周太祖打下江山后才被封侯的经历不同,云家一族存在的时间可追至前朝,至今已快八百年,是真正的百年望族,清贵世家。
云家向来只忠于皇帝,这使得未来无论哪位皇子上位,云家都能长存,皇帝便是他们的后盾。当今圣上为表恩宠还将自己的胞妹指给了云家嫡子,据说夫妻恩爱美满,被传为佳话。
上辈子秦朝歌满心满眼都是君澈,对这些信息并不上心,只在下人偷闲聊天时顺带听了一些。即使秦朝歌与云家无甚交集,但也知道云家子女眼高于顶,能得他们的认可那等于是“活招牌”,所以当她得知宋宝儿被云家大力保荐给景和帝后,更嫉妒不已。
如今看来,宋宝儿的机缘怕是从今天开始的,只不过被自己搅和了一半,也不知道这辈子她还能否搭上云家这艘大船。
秦朝歌勾了勾唇,连先前被叫“秦二妞”的心塞也一扫而光,步伐轻快地上了二楼,她还要去取礼物呢。
“秦二妞,你跑那么快干嘛,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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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掌柜,我来取前几日定制的簪子。”秦朝歌招了招手。
她进了流芳阁便摘了毡帽,因而段掌柜很快就认出了她,心下一喜,可把人等到了。前些日子,主子无意间看到了这位姑娘留下的簪子图纸,忙问设计这图纸的人是谁。可是他忙于其他,根本就未曾注意到对方的样貌装扮。好在这姑娘还要来取样品,想想主子那张阴沉的脸,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回可得把人留住了。
段掌柜想到这里,忙堆着笑脸,“小主子是取之前订制的簪子吗?”
……
流芳阁对面茶楼的二层包厢内,蒋殊与君黎墨正在对弈下棋。
“我说你干嘛步步紧逼。”身着华服的蒋殊皱着眉抱怨,修长的右手执一黑子,眼眸盯着棋盘微微转动,思考着下一步该怎么走。
“我认真你怪我,我不认真你还怪我,你让我如何是好?”一身锦缎青衣的君黎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把玩着白子,似笑非笑地看热闹。
半晌,他颓唐道:“我认输。”
“十叔最棒了!”君璃跟着欢呼道,眼眸里掩不住对君黎墨的孺慕与爱恋。
蒋殊乃怀恩公府的嫡子,无心官场,只想做个富贵散人,久而久之便与放浪形骸的君黎墨成了好友。即使沉稳如蒋殊每看到一次君璃痴缠的眼神也得好一阵不舒服,他同情地看着淡定自如的君黎墨。他将视线下移,桌前的棋局胜负已分。君黎墨的白子将自己的黑子悉数绞杀殆尽,步步紧逼,气势如虹。老人言下棋如人,君黎墨的棋风甚是老辣,他自诩对棋艺颇有研究,然而还不及君黎墨一半。
世人皆道毓厉王阴晴不定,手段阴狠。这点他认同也不认同,自古出生帝王家有几个天真孩童能活着长大,更何况君黎墨尴尬的身份,以致于婚配都是问题。
他心中一哂,自己怎么操心起他的婚姻大事了?虽说有话本里讲“无情的人也深情”,只是那个让君黎墨深情的人怕是还未出生呢!
君黎墨手肘搁在栏杆上,百无聊赖的四处张望,突然间眯起眼睛,道:“我有事,先走了。”说罢,撩起锦袍从二楼一跃而下,不顾周围百姓的连连惊呼,扬长而去。
“十叔,那我呢?”
“那她呢?”
君璃与蒋殊异口同声的惊诧自然是传不到他耳中了,蒋殊还在茫然时,就听见一阵劈里啪啦,原是那君璃气急败坏地将棋盘掀了个底朝天。
他见状撇撇嘴,也难怪君黎墨看不上她,当真难看!
流芳阁
在秦朝歌点头后,那名段掌柜就以自己去拿簪子为由让她稍等片刻,之后便闪身不见踪影。
茶水过半,仍未见影。秦朝歌两世为人,这点耐性还是有的。只是苦了一旁的金悦欣,她向来不喜欢这些金银首饰,来流芳阁也是因着秦朝歌,她本来是打算趁哥哥松口准备去挑件适手兵器的。这会儿见半天没人,仅有的耐性也告罄,借口出恭,约好时间再叙,强拉着金悦然便离开了。
出恭?
秦朝歌与子墨相顾无言,同时“噗”地笑出声,这等借口也只有她能想出来了。
金家兄妹刚走,段掌柜才姗姗来迟,请罪道:“小的来晚了,请小主子宽恕则个。”
“段掌柜不必介怀。”
“那请姑娘移居雅间,检查玉簪是否符合您的要求。”
“不用如此麻烦,我——”
段掌柜堆着笑容,打断道:“姑娘,您也知道流芳阁的口碑是不允许客人不满意的,因而才细致了些,若姑娘有急事,那便算了。”
“无事,请带路。”秦朝歌以前买首饰时也没听见有此规矩啊,不过听闻流芳阁后面有贵人撑腰,她总不好得罪。
“就姑娘一人。”段掌柜提示。
秦朝歌打了一个手势,对子墨说:“在这里等我。”
进了雅间后,她先是闻到了房间内淡淡的灵犀香,正纳闷这香味似曾相识,便听到温润却戏谑的笑声响起,“哟,我们又见面了。”
“……”她木着脸看着笑得一派风光霁月的君黎墨,额角“啪”地蹦起一根青筋,然后秦朝歌就做了一件在日后回忆起来恨不得掐死自己的蠢事。
她麻利地挽起袖子,踢掉了脚上的绣鞋,干脆利落将鞋子拍在了对方的脑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