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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贞在宫里等着消息,却看到大宫女一脸挫败地走进来,不敢直视她的目光,她心里一沉,问道:“如何?叶芃那贱人是不是死了?”
大宫女摇头:“公主,皇后原来是想诬陷叶芃是先皇后与他人所生,结果不仅失败了,皇后还被夺了六宫掌事权,连王嬷嬷都被陛下下令杀了,叶芃已证实跟先皇后并无关系,所以并没有进行滴血认亲,我们准备的东西根本派不上用场。”
“可恶。”元贞跺脚,用力甩开大宫女的手。
“公主要不就算了吧。”宫女试探着说道。
“算了?他毁了本公主的脸,还想好好的,没那么容易,本公主要他生不如死,本公主动不了他是吧,没关系,那本公主就动他在意的人,哼,东西不能白准备,你。”元贞手指着宫女。
宫女吓得一抖,她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你去把那个叫萧寅的杀了,就用那把抹了断肠水的刀。”元贞的脸上闪现着疯狂的杀意。
“公,公主,”宫女吓得直结巴,“这不好吧,那可是质子,他死了会很麻烦的。”
“有什么好麻烦,不就是死个人嘛,区区一个辰国,我父皇随便派个人就能把它给灭了,本公主让你去,你就去。”元贞朝她大吼。
“可,要是被发现怎么办?”
元贞一巴掌扇过去,下手极重,宫女的脸一下子就肿了起来,她捂着脸不敢说话。
“发现又如何,天大的事父皇都会为本宫兜着,你怕什么。”
宫女委委曲曲地应下。
长乐宫外,苏琬通红着一双眼,整个人哭得快脱水,沉默地跟在叶芃身后走。
“想说什么,觉得是我害了你的母后和嬷嬷?”叶芃停下脚步。
苏琬吸了吸鼻子,摇头:“我知道与你无关,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点介绍你们认识,就不会有这样的误会,母后定然是以为你真的是先皇后之子,太害怕威胁到哥哥的太子之位,所以才会对你出手。”
苏琬的手握拳抵住嘴巴,重重地耸了耸鼻子,声音有着浓浓的沙哑:“先皇后是父皇的逆鳞,触之必死,这次是母后太过急切了,我现在担心的是,经此一事,父皇会牵累到太子身上。”
苏琬轻叹,满是忧愁:“朝中局势又会大变,燕王已被派去押送粮草到边疆,行督军职,陈玄策老将军素有战神之称,少有败迹,父皇到底是偏心,名为责罚,实则是让燕王捡军功的,更糟糕的是,秦宋之战,所有人都认为是太子引起,要是燕王战胜归来,那人人便会以为是燕王为收拾了太子的烂摊子,军功加身,光荣回国,母后又被禁足,东宫失势,我担心,废太子,立燕王之论会喧嚣日上。”
叶芃眼底浮现了对苏琬的几分欣赏,在如此情况下,悲痛中她居然还能如此冷静地分析朝中局势,甚至想得那般深远去,她不得不说苏琬是一个理智到可怕的人,叶芃突然有种感觉,假以时日,当苏琬成长,她会是一个可怕的对手。
叶芃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错,分析得很有道理,但是你也说了,这一切前提是打了胜战,那若打了败战呢?”
“怎么可能,我军实力远胜宋国,加之有陈玄策领军,怎么可能会败?”
“是啊,人人皆知会赢,赢便不稀奇,败了自然就是某些人督军不力,甚至是因他而败,那么……”
苏琬皱眉看着叶芃,不一会便茅塞顿开,道:“我明白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我这便去安排,那我就先走了。”
她必须得趁事情还没变时,赶紧先安排好,苏琬匆匆离去。
叶芃眼色沉沉,尔后,缓缓露出一抹笑,似在叹惜,又似讽刺,苏浔可真生了一堆好儿女啊。
“果然是叶芃哈,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苏琬乖乖掉进你的圈套,然后还得感谢你为之出谋划策,奸诈,实在奸诈!”
耳边传来一道曲媚婉转的女声,叶芃抬头看去,转角处,曲琳琅一身火红衣裙,斜倚在墙角,端的是姿态风流,曲线毕现,脚步一双红色软底布鞋,脚腕处挂一串金色铃铛,她像软骨一般地靠着墙,有一下没一下地晃动着一只脚,一动就铃铃作响,清脆悦耳。
“你就这样出现在皇宫?不怕被抓?”叶芃走过去。
“我又没干什么,抓我做什么。”曲琳琅十分的理直气壮。
叶芃无奈,很想告诉她,擅闯宫闱罪名也很大好吗?
“你至少换个装,装太监宫女都好,你不觉得你这一身太抢眼了吗?”
“不要,太丑了。”曲琳琅看看自己的衣服,她觉得自己很低调啊。
“随你吧,你来得正好,我现在在宫里,与悠悠子宁通信不方便,你替我告诉悠悠,让她派个人看着燕王,伤了残了都没关系,人别死了就成。”
“干嘛,你跟燕王交情啊,那你还让苏琬去阴他?”
叶芃用一脸看白痴的表情看着她:“总不叫苏玹这个太子当得太安稳了。”
总得让苏浔自个尝尝骨肉相残的滋味,外有强敌环伺,内有同室操戈,内外兼修方是正道。
“不至于吧,燕王怎么说有也是她哥,虽不是同一个娘生的,但不至于下这样的狠手吧。”
曲琳琅无法理解,她是孤儿出身,小时候流落街头当乞丐,一次跟野狗抢食时差点被咬死,后被主上所救,被他一手养大,从没见过自己半个亲人,一直很想知道有亲人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她想她一定会对那个亲人很好很好的。
“苏琬虽是姑娘家,却比苏玹有手段得多,够狠也够绝,能为自己一己之私,便损害国家的利益,不顾战事,一旦东北境防线一破,北狄趁虚而入,大秦难免焦头烂额,苏浔生这女儿啊,跟他其实很像,她只怕比你想得要更狠,战场上刀剑无眼,要是一个不小心,伤了,残了,死了都是有可能的。”
“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一个小姑娘而已,曲琳琅不觉得能心机深到哪去,不是每个小姑娘都跟叶芃似的逆天变态,想想自己十六时在做什么,哦,还傻乎乎天天跟在主上身边,他指东,她绝不往西,他让她去死,她也绝不犹豫地去跳崖,单蠢天真的少年时光啊,一去不复返了。
“一个十分亲近的人就死在她的眼前,而她下一秒就已经能收拾好情绪,步步为营,这会是一个养在深闺里不知世事的公主?她比你脑子清楚得多,她不过是自恃大秦的兵力强盛,宁可损些兵力,也要拉燕王下台,这个姑娘有野心,也舍得取舍,比她哥有魄力得多了,若是苏玹在此,此计未必成行。”
那太子一看就知是优柔寡断,悲天悯人的。
“啧啧,现在的世道是怎么了,连个十六岁的小姑娘都这么精于算计,果然宫斗权谋什么的不适合我这么善良的人。”曲琳琅感叹似地摇了摇头,不过苏琬再如何精,也不照样落叶芃这个老狐狸的陷阱里。
叶芃只想呵呵,对于曲琳琅的话,她深表同意,就曲琳琅这胸大无脑的,不用一个月就能死被别人给搞死。
“行了,你可以走了,这皇宫不是久留之地。”叶芃说罢就要走。
“别急着走啊,你这么着急这是要去哪?”曲琳琅拉住她。
“我去看看萧寅。”
“看什么看又死不了,你这么关心萧寅,不知道还以为你俩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呢?”
“收起你淫秽思想,我什么年纪,他什么年纪可能吗?”叶芃无语道,她的年纪完全足够当萧寅的娘,好吧。
“什么年纪啊?”曲琳琅装傻,“一个如花少女,一个翩翩公子,很搭啊,我觉得呀,再相配不过了,金童玉女嘛。”
“你就继续异想天开吧。”叶芃又要走。
“别别,我是真有正事来找你的,别说我这个做朋友的没良心,我主上算到你近日里有一劫,你最近凡事小心点,我主上又不知抽什么疯,莫名叫我去接近一个破书生,我最近就不在琳琅阁了,你要有事,快死了,就烧这个紫鹤,它就会来找我,说不定我还能赶上给你收尸。”
叶芃撇嘴,有些嫌弃,她想,她要是有劫,连她自个都搞不定,曲琳琅也是来送人头的。
曲琳琅看她这表情,哪里还不知她在想什么,把紫鹤塞到她手里。
她凶巴巴地道:“哼,有你求我的一天,到时候可别哭给我看。”
说完她又转而笑得阴险:“我可告诉你哈,我主上从来没有算错过,他既然跟我提示你有一劫,说明这一劫没那么容易逃过,我可是专门来通知你耶,是不是特别善良,交我这个朋友,真是你八辈子拜的高香呢。”
叶芃皮笑肉不笑地道:“那真是谢谢了。”
叶芃去了太医院,萧寅受了重伤,不好移动,便一直在太医院里面,皇宫最不缺的就是房间,要是有个好歹,一堆太医就在身边,救人也方便。
太医院一片忙碌,太医基本都不在,只有好几个药童,忙着抓药、晒药,整理药柜,她站了半天,没有一个人理她。
好吧,她也不是什么权贵人士,人家不理她,也是正常的。
叶芃转身,打算自己去找人,一个回头就与一个宫女撞了个满怀,将宫女撞得跌倒在地。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姑娘,你没事吧?”叶芃弯下腰去扶她。
谁知那姑娘好似被吓到一样,摇着头,往后缩去,抬头看到叶芃的刹那,就仿佛看到鬼一般,吓得脸色都发白了,七手八脚地从地上爬起,仿佛后面有什么恶魔在追她一样地跑了。
叶芃面露奇怪,她长得有这么吓人么?
心中虽有点疑惑,但叶芃没有多想,很快找到了萧寅住的客房,直接推门而入,一进门,她就闻到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是血腥味。
不对,萧寅的伤早就已经止住,并清理好了,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有这么浓厚的血腥味。
叶芃三步并作两步,奔了上去,只见萧寅躺在床上,看似安然入睡,唯有那发黑的唇色显示着他的异样,她目光一闪,眼尖地发现萧寅的手腕被人用刀子割破了,正汩汩地冒着血,鲜红的血液里隐着一丝黑色。
这是中毒了!
那个宫女!
叶芃眼中闪着寒光。
宫女步伐急促,到最后忍不住奔跑了起来,她额头上满是细汗,脸上因为急步的奔跑而显出鲜艳的红,心脏剧烈地跳动着,好像一颗心要跳出来一样,她从来没杀过人,拿着那把刀的时候,她的手不停地在抖,她的主子吩咐她,一定要用那把刀插到萧寅的胸口上,以确保萧寅必死无疑。
可她不敢,她害怕,她鼓起勇气往萧寅身上划了一刀,看到萧寅的手流出血,她差点就晕了,再也不敢再划下去,所以她匆匆地跑了,她想,公主说那毒见血封喉,她划在哪都是一样的吧。
眼见着离太医院越来越远,宫女的心开始慢慢放松下来,沉重的脚步也变得轻快些。
就在宫女以为自己快要安枕无忧时,她突然感觉到背后一阵阴风阵阵,仿佛有人从她身边飞过,她吓得急忙往后张望。
后面空无一物,宫女心想定是自己做了坏事,心虚,所以才疑神疑鬼的。
她转回头,一张放大的脸出现在她的瞳孔里,来人身形极快,无声无息,犹如鬼魅,狠戾的眼神犹如前来勾魂的使者。
宫女跌坐在地上,唇色发白,眼神惊恐地看着眼前之人。
叶芃将宫女拎回了太医院,随手扔在地上,宫女被点住了穴,动弹不得。
萧寅身边已经围上一群太医,放血的放血,把脉的把脉,议论得没完没了。
楚元廷慢悠悠地走进来,一见如此阵势,立刻变了脸色,急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什么事?你跑哪去了,什么时候不好走开,偏要这个时候,他被人割了一刀,中毒了没看见啊?”叶芃朝着楚元廷吼,眼睛里冒着火,情急之下,她顾不得这个是她朝思暮想的雏龙。
“什么?”楚元廷大惊。
叶芃心情起伏极大,她无法抑压心中的那股火,确切来说是她有预感的害怕,她清楚的知道,这次萧寅只怕真的是难救了。
“你们到底有没完,能不能救?”叶芃朝那群太医大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