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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不容易等朱泠辞别离开,她却没有了话头,暗自懊恼着自己为何不早先离开,正想说句“我也走了”,若衡却一把抓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拉。她猝不及防地一下子失了重心,倒在他的怀里。
他身子向前倾一点将她拥得更紧,说道,“如果是你和我说这些话,我会更开心的。殊墨,你真的忍心对我这么冷淡吗?”
换做平时他可能不会说得如此直接,可是他一见到殊墨,就忍不住想起迷醉谷中的那个场景,如此真实,却又如此虚幻。可一想到那个鲜血淋漓的画面,自己竟然如此胆寒而后怕,只想把殊墨紧紧抓住,才能够稍微安心。
殊墨自知他是十分认真的,也知自己逃不脱他手臂的禁制,但终究是不敢对上他的眼睛,她的声音有些颤抖,不知如何面对他的一反常态。
“你这是……觉得我亏欠了你吗?”说完连她自己也觉得不妥,脸色白了白。
“你竟是这样想的吗?”若衡明显地失落下来,瞬间松开手臂,还在她背上扶了一把,让她可以不费力就站起来。但手指却没有松开,仍是紧紧握住,“对不起,是我心急了。原谅我这一次好吗?”
殊墨不知为何竟然阵阵心酸,眼泪止不住得向上涌,她忙转过身,但声音还是听出了哽咽,“你救了我,难道还需向我道歉吗?是我不知好歹……”明明就是她亏欠了他,可若衡还要不断不断地放低姿态,更是让她不知所措。
“你累了,回去吧。”这是第一次,若衡赶她走。
为何在他身边,她似乎并不是自己本来的模样,有些话有些行为,总是不能遂心。
若衡知道自己有些受伤,可在她面前他确实不够坚强,也不想装作坚强。他有些自嘲地想道,就因为这样才绕不过她了啊。就算屡次在她面前栽跟头,他也栽得乐意,就算鼻青脸肿也不介意吧。
他和殊墨不一样,在感情里面,殊墨变得拘束,而他变得真实。
如果离开她,他又要回到那个自己也不喜欢的自己了。
经过这一次的见面,二人似乎有些生分,话不投机。再加上若衡正着手于武林盟主的一堆琐事,整日整日都在忙碌,与殊墨见面的次数也少了。
由于后来侯霄掌门说了若衡是被他派出去执行任务,所以大家没有细问他的伤到底是如何来的。但叶唐安是知道的,所以他对若衡的态度相较之前剑拔弩张已经有了较大的改观,见面的时候也会和大家一样,恭敬叫上一声“盟主”。
殊墨向管事的陆悯川陆师兄告了假,下山去找林荫玩几日。说是玩,其实是散心,这几天她心情不畅,压抑不解,亟需一个倾诉的对象。而对于这个朋友,几日不见,甚是思念。
鎏金楼一如往常,熙熙攘攘,仿佛那些技艺和美貌都是可以称斤卖两的货品。殊墨已经是鎏金楼特殊的客人了,她可以从偏门进去,只拐几个弯就可以找去林荫的落碧轩,比从正门进简洁许多。
殊墨远远望去,看见潇潇候在庭院门口,院内寂静无声,看来林荫是有贵客正在接见了。还没等她上前去和潇潇打个招呼,院落的门被轻轻推开,果然走出来一位锦衣玉带的贵公子。
她认识,这是淳王殿下,时少桓。
在国宗生活的时候,她就常常扮作哥哥的侍女出去办事情,出入皇宫的次数也不少,自然不会不认识,这位风度翩翩、温文尔雅的淳王殿下。而且从之前若衡给她讲的玉龙堂案件中,这位殿下也是帮了若衡不少的忙,其实和她一样,都是辅佐若衡成为下一任天子的人。
在心中叹息的同时,殊墨不禁多看了时少桓几眼,不巧的是她好奇的目光正好被时少桓逮了个正着,他浅浅地向她一笑,似乎也在揣测她的身份。
潇潇在林荫耳边悄悄提醒,“殊墨姑娘刚好过来。”林荫颔首表示明白现在的状况,她上前几步,向时少桓行了个礼,又朝向殊墨的方向笑了笑,“殿下,这位姑娘原不应该由我介绍,既然有缘遇到了,那林荫便做了这个中间人。”
殊墨正思量着应该怎样表示自己的身份,一时有些出神。潇潇忙拉了殊墨一把,她才回转过来,以宫中礼节行礼,简洁明了道,“国宗,殊墨。”
“是听说少宗主有个知书达理的妹妹,原来是这位姑娘。难怪很是面熟,想来是常跟在少宗主身边走动。”时少桓在宫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大大小小的人也几乎看了个遍。
“照看好公子。再会。”时少桓抱拳告辞,用的是江湖上的礼节。他知道既然叶唐安在靖云门,她应该也在若衡身边。他的这一个“照看”,原是指国宗保护下任天子的任务,但殊墨却做贼心虚地以为他已经知道自己和若衡的不清不楚又莫名其妙的关系,不禁脸一红。
“殊墨,伤怎么样了?”待时少桓走远,林荫过来拉住她的手,轻轻抚摸着她的手指。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缠绵已经解了一半,应该不容易复发了。”虽是在落碧轩林荫的地盘,但殊墨还是拉着她走在前头,为林荫引路,入屋落座。
“今天是来学琴的吗?”林荫反常地问得直接,并没有要聊一会儿天的意思,语气倒是耐人寻味。
殊墨愣了愣,低声道,“是……上次那曲《静水》我一直练不好,所以……”
“好了,我也猜想你练不好。不过,你今天也不必练琴,不如和我说说你的心事吧。你别紧张,虽然我一向干的是偷人秘密的事,但你若是不想说,我也是不会用我的那些特殊手段的。”林荫少有地调侃了几句殊墨,看来是心情颇为不错的样子。
潇潇为二人奉上了茶之后默默地退下,剩下满屋子的悄悄话伴着氤氲茶香。
“刚才我拉你手的时候就感受到了,手指僵硬、手心冒汗。你的心事,是为了那位新上任的武林盟主吧。”
林荫说的没错,殊墨今次来寻她,确实只是想来倾诉自己的心事,这心事,也确实是关乎若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