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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府的马车上,茯苓依旧与肖之祯坐的很远,两个人依旧是一言不发,气氛沉闷的像是连空气都静止了。
她心中明白,肖之祯今日在殿上,不过是给众人做做样子,装出一副他们十分恩爱的样子,好让皇后安心。
男人果真都是逢场作戏的高手呀,茯苓暗自叹了口气。
不过,这样也好,起码现在的状况,是如皇后所愿的。
茯苓掀开轿帘,看着热闹的街市,不由得怀念起做小女儿时的自由自在。
她有些想念陆慈溪,想念他总给她带来的新奇玩意。
不知他现在在羽林卫怎么样了,有没有沉稳些?
想着想着,她的嘴角竟浮起了一丝微笑。
肖之祯一抬头,敲见她正弯起嘴角的一幕,马车外的阳光洒在她的脸上,衬着她的红衣,有种说不出的神采。
这种处境里,她居然还笑的出来?肖之祯哑然。
茯苓刚回到长春殿坐下,正想好好歇着,不料这位置还没坐热,就听浮光走过来对她道:“小姐,王府的两位夫人来拜见您了,现在正在殿外候着呢。”
“两位夫人?”茯苓一时没反应过来。
“就是殿下的两房姬妾。”浮光在她耳边低声提醒道,“按规矩,她们今日是来拜见新王妃的。”
茯苓闻言,赶忙坐端正,理了理衣冠,清了清嗓子道:“让她们进来吧。”
青竹和婉娘柔柔弱弱的走了进来,朝茯苓恭恭敬敬的行礼:“妾身青竹,妾身婉娘,给娘娘请安。”
茯苓看着站在殿中央的两个美人,心下暗道,原来肖之祯喜欢这种娇柔的小娘子。
她面上绽开了得体的笑容:“妹妹们快起来吧,今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要同心同德侍奉殿下才是。”
“妾身多谢娘娘教诲。”青竹和婉娘又福了福身。
“快坐吧。”茯苓感觉自己的脸都要笑僵了,转而吩咐浮光:“去给两位夫人把准备好的东西拿出来。”
青竹和婉娘坐在椅子上,接过了浮光送上来的盒子。
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对儿点翠嵌珍珠岁寒三友珠花,是给青竹的。
一个盒子里装着一对儿点翠嵌珊瑚松石葫芦珠花,是给婉娘的。
“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二位妹妹不要嫌弃才是。”茯苓笑着继续客套。
“多谢娘娘厚爱。”青竹笑意盈盈的先开了口。
“娘娘赐的自是珍贵东西,这样式,妾身从来都没见过呢!”婉娘接着道,她声音柔软,带着江南女子独有的韵味。
“别光顾着说话,快尝尝小厨房新做的点心。”茯苓被她们不知是真是假的奉承搞得太阳穴直跳,便赶快打断了她们。
婉娘捏起一块儿点心,咬了一口,乳酪独有的甜腥气,突然让她觉得胃内一阵翻江倒海,当她扶着胸口,想要站起来时,不料眼前一黑,竟是晕了过去。
“呀!”青竹正要把乳酪往嘴里送,见婉夫人吃了一口就晕倒在地,不禁吓得将手中乳酪扔了出去,颤声道:“难不成…这…有毒?!”
茯苓站起身,一双眼睛带着凌厉扫过了青竹,对她呵道:“休得在我这长春殿信口开河!”
青竹听罢,赶快垂下眼,乖乖噤了声。
茯苓并没有继续理会青竹,而是疾步走到了婉娘身边,略微观察了下她的面色,沉声道:“来人啊,把婉夫人抬到榻上去。”
茯苓伸手捏住了婉夫人的手腕,仔细探查一番后,对殿内太监道:“去请殿下过来。”
肖之祯得信儿的时候,正在书房看折子。这个沈茯苓在闹什么?他不悦的皱了皱眉。
当他走进长春殿,只见婉娘靠在榻上,青竹沉默的站在地上,四周还散着碎成渣的点心,而请他过来的沈茯苓,正坐在小几边默默的喝着茶。
来给她沈茯苓请个安,怎么闹成一副鸡飞狗跳的情景?
“你叫本王来做什么?”肖之祯压着心头的不悦,淡淡的问道。
“臣妾要恭喜殿下。”茯苓坐在原位不冷不热的说道。
“本王何喜之有?”肖之祯扬了扬眉。
“臣妾要恭喜殿下,您要做父王了。”茯苓站起身,施施然朝他行了个礼。
“你说什么?”肖之祯心头一颤,有些难以置信的开了口。
“臣妾是说,您的爱妾,有一个多月身孕了。”茯苓走近他,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一屋子人将这些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包括刚刚醒来的婉夫人。
肖之祯闻言一顿,婉娘怀孕了?是在他醉酒那夜?
得知自己要当父亲的消息,他竟一时有些无措。
此时,婉娘的欢喜如潮水般漫至了全身,自己居然怀了王爷的骨肉?她不禁伸手抚摸着自己平坦的肚子,脸上满是笑意。
“沈茯苓,你!”肖之祯看着她一字一顿的样子,居然有些莫名的气结。
“臣妾怎么了?”茯苓一副无辜的样子:“殿下若是不信,大可传太医来瞧瞧。”
肖之祯抿了抿薄唇,耐着性子一笑:“爱妃的医术,本王信得过。”
茯苓转身走到软榻边,对婉娘温言道:“你不用过于担心,方才我看你脉象圆润,孩子应是长得很好。”
见茯苓对姬妾如此温和的叮嘱着,肖之祯只觉得有些好笑。
她作为王府的新主母,得知了别人先她一步有孕,她怎么看上去一点都不介意?
是想演出一副与世无争的纯良模样,好让自己放松警惕?
茯苓没察觉到肖之祯忽明忽暗的面色,而是又仔细的叮嘱了她几句日常注意事项,像对以往的普通病人那般。
“扶你家夫人回去吧,好生伺候着。”茯苓对站在软榻侧的婢女道。
“王爷。”站起身来的婉娘面色通红的朝肖之祯行了个礼。
肖之祯看了一眼娇滴滴的婉娘,轻咳了两声:“回去好生休息。”
在回浮云阁的路上,婉娘突然开口对身侧的婢女道:“你方才可听清了,王爷唤王妃什么?”
“爱妃啊。”婢子不明就里的回道。
“不是这个,是王妃的闺名。”婉娘心中隐隐升起了一阵难过。
“好像是…茯苓……对,沈茯苓!”婢子灵光一闪。
婉娘身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还好婢子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夫人,您怎么了?要不要奴婢请王爷过来?”
“不……不必了……”婉娘忙道。
原来如此,王爷醉酒那日一直唤的名字,就是王妃娘娘的闺名呀!
他把自己认作她了。
想必王爷那日醉酒,多半也与她有关。
难怪,王爷听到自己有孕的消息并不那么欢喜,这可是王爷的第一个孩子啊。
婉娘思至此,眼睛一酸,流下泪来。
紧随其后的青竹,一双涂着蔻丹的手,死死的绞住了绢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