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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隶与郑五虎到达杭州之后两天,新任江浙巡抚李登云也到了。
前任巡抚离世不久,杭州城又是闹邪教又是闹反贼,搞得周庆年一个头两个大。牢房里关押了一连串的人,审不能审,问不能问,更是让周庆年烦得头发都多掉了几根。
如今巡抚上任,钦差已到,这些积压已久的事情总算可以提上日程。
郑五虎与萧隶虽为钦命钦差大臣,但是巡抚已经到任,也不好越过人家反客为主。只等李登云收拾停当,歇过一日,紧闭已久的巡抚衙门才重新开始运作起来。
旁的都好说,圣清教首恶参与煜王后人反叛,一律押解回京,由刑部、大理寺合并审理。事关皇室宗亲,免不了还有宗室的人参与。
剩下的圣清教众与参与法会被一并押解回来的信徒,如何处理竟让李登云与郑五虎吵了个天翻地覆。
郑五虎铁塔似的身躯往堂上一坐,声如洪钟,不容反抗,“邪教余孽不可轻乎,这些人常年受邪魔歪道蛊惑,谁知是否包藏祸心,我朝严令禁止信奉邪神,这些人明知故犯,可见不冤。若是此番放纵,焉知日后不会再起风浪!必须斩草除根,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李登云被这郑五虎这个鲁莽武将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这人就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偏生却是圣上钦点的钦差大臣,奉命处理此案。李登云不能违背圣上旨意,又不能眼睁睁看着郑五虎真的在杭州大开杀戒,只能耐着性子劝。
“郑将军此言差矣,百姓受邪教蛊惑,也有官府教化不善之责,这些人都是杭州本地的百姓,几辈人老实本分,一朝受到邪教蒙骗,钱财受到损失,又收押进官府大牢,已经是受到惩罚,但他们一未参与谋逆,二未伤人害命,如何就要斩首呢?这与法度也不相宜啊。”
李登云苦口婆心地劝道,他是读书人,身形偏瘦,人已年近五旬,面目白净,说话轻声细语,缓缓道来。不像郑五虎这样的莽汉,便是正常说话都像是在对人嘶喊。
郑五虎不为所动,他平生最恨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看到这些玩意儿,就恨不能一刀杀尽。此时任李登云再怎么劝说,都听不进去。
“我知李大人慈悲心肠,可这邪教余孽不同寻常,邪教最善蛊惑人心,放走一个便是一个祸端,日后山高水远难免不会再出现传教行骗、蛊惑民众的匪首。对于这些人,斩尽杀绝才是正确的办法!李大人不必再说,本将心意已决,圣上钦命本将全权处理此案,这就是本将的处理方法,李大人只管照做便是!”
李登云见自己说了一大堆,就是在对牛弹琴,气性顿时就上来了,指着郑五虎道:“圣上是让将军奉旨办案!不是让将军来杭州草菅人命!圣清教法会押回来二百八十信众,老弱妇孺皆有,将军若要全部处斩,是要我杭州六月飞霜吗!”
“李大人!为官者,切忌妇人之仁!”郑五虎一声怒喝,整个厅堂仿佛都颤了两颤。
“那本官也不能看着你这个莽夫祸害我杭州百姓!”李登云瘦弱的身板挺得笔直,丝毫不惧郑五虎身上的刑杀之气。
眼见这两人吵得天翻地覆,一旁的周庆年与萧隶连忙上前解围。
萧隶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李登云身前,笑道:“李大人莫气莫气,郑将军常在军队,说话难免莽撞了些,李大人多多包涵。这邪教余孽处理起来,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郑将军这番决定,也是未防邪教死灰复燃,除之不尽。说到底都是为皇上办事,咱们都是为皇上分忧的人,何必自己人之间吵得如此厉害呢?”
这几日相处下来,萧隶知道郑五虎不是个轻易改变自己决定的人。他能靠一身军功从最小的士兵混到如今从四品宣武将军的职位上,凭的就是一身血胆。这样的人,认准了自己的目标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硬碰硬是没用的,他只会比你更硬。
萧隶悄悄使了个眼色给周庆年,周庆年上前道:“二位大人不忙生气,如今邪教一案所有案卷都还在知府衙门存放,便是牢里的邪教教众,也还需一一登记造册,以防出现浑水摸鱼的情况,要处置也不急于这一两天,两位大人都才到杭州,一路舟车劳顿,不如等下官将这一切整理好之后,再行商议?”
郑五虎冷着一张脸,李登云也侧过身子,怕自己在看这个莽夫一眼就要动手打人,萧隶又对郑五虎说道:“周大人所言甚是,郑将军,此事不宜着急,咱们还是等知府衙门与巡抚衙门交接妥当之后,再来吧。”
郑五虎看了看这几个人,一双虎目定定地锁着李登云,冷冷道:“本将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不论是今日处置,还是来日处置,本将都是这个意思。李大人,好自为之!”
说罢,郑五虎站起身就带着几个随从走了出去。李登云转过身,指着郑五虎的背影,气得直颤:“他……他……莽夫!无知莽夫!本官定要上书,参他一本!”
萧隶也被郑五虎搞得头大,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李大人先息怒,当务之急,还是想想怎么说通郑将军的好,不然,郑将军一意孤行,我怕是也拦不住啊。”
李登云一甩手,怒道:“本官在杭州一日,就不能放任他郑五虎如此行事!世子爷见谅,本官先行告退。”
李登云气冲冲地也走了,留下周庆年与萧隶两人相视无奈,萧隶叹了口气,坐到椅子上望着房顶横梁,自言自语道:“不好办,不好办呐……”
周庆年也苦笑一声,钦差跟巡抚吵起来,他这个知府只有站在一旁干着急的份。之前杭州城无人做主的时候,他是盼星星盼月亮,希望新巡抚尽快到任。如今一下子盼来了两尊大佛,他又恨不能让他们赶紧都从杭州城出去。
真是要了人命了。周庆年在心中暗暗苦道。
“周大人,小王爷现在何处?”萧隶走了一会儿神,突然问道。
“回世子爷,小王爷现暂居城中林华苑。下官找人送您过去?”周庆年答道。萧隶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挥手道:“不用,我自己寻过去,周大人自便吧。”
林华苑是杭州城里有名的园林,它之前的主人是前朝太傅林恩林大学士,林恩致仕之后,退居杭州,修了这座园林,他走之后,林家后人外迁,这座园林便空了下来。
萧岚洺之前挑明身份,慕家是决计住不下去了。周庆年便让人将林华苑收拾出来,给萧岚洺暂居。
萧隶寻到林华苑,被下人带进园子。江南园林精巧,一步一景,巧夺天工。等萧隶走到萧岚洺歇凉的凉亭,还不等走近,萧隶就说道:“怪道你这堂堂小王爷成天天都想往外跑,若是日日在这等神仙境地过日子,有没有京中那么多规矩,是我我也不想回去!”
萧岚洺靠在交椅上晃悠,听见萧隶的声音也不见睁眼,随手从一旁的碟子里拿起一颗蜜饯就往萧隶的方向甩去,“这么久没见,世子爷嘴还是一如既往的贫。”
萧隶抬手接住萧岚洺甩过来的蜜饯,喂进嘴里,然后在亭中坐下,说道:“嗯,味儿不错。再来点!”
萧岚洺总算舍得睁眼看萧隶一眼了,见萧隶脸上带着些疲惫之色,萧岚洺翻身坐起来,笑道:“你这是遇上山精妖怪被采补了不成,怎么一脸虚弱。”
萧隶与萧岚洺关系本来就好,此时周围有没有外人,萧隶趴在石桌上,偏头一脸泫然若泣地看着萧岚洺,向着他的方向伸手说道:“小王爷,救命啊。”